神魂俱滅，就是靈魂滅了，魂魄沒了。哪里還會討論什么刀法，享受什么幸福？

    “你將我?guī)泶说厥呛我?？”聶飛問劍神。

    劍神答道：“你有資格埋在這里?！?/br>
    “你要殺我？”

    “你也可以選擇自己死。”

    “我才三重天，你的實力至少是二十四重天的天君。你我實力相差二十一重天，你殺我，不覺得可笑嗎？”

    “你覺得不公平？世上本就沒有什么公平。若有公平，為何妖魔如此屠殺我們?nèi)祟?？?/br>
    “你殺了這么多用刀的人，你可殺過妖魔？”聶飛問劍神。

    劍神回答：“我殺死的妖魔，比這里的人多幾倍?？捎钟泻斡茫垦П热祟惛?，更強?！?/br>
    “能讓我死前，感受完這里所有的刀意嗎？”聶飛問劍神。

    劍神笑了，轉(zhuǎn)過身看著聶飛?！八晕艺f你有資格死在這里，你能感覺到這里埋著刀意。”

    “去吧，我給你時間。等你感受完這里的刀意，我再殺你，希望你能夠變強?！?/br>
    “如果我還是三重天呢，你一樣會殺我嗎？我真的不明白，這是為什么。難道就因為我用刀？可我只有三重天的實力，根本對你構不成威脅。你為何不等成長到有實力威脅你，你再殺我？”

    劍神想都不想，沒有半點猶豫地說：“可以，你在這里呆到你成為天君，或者你認為足夠威脅我，我等你。”

    “我在黑山被一個人所救，他以此恩讓我立誓，為他去莽夕之域?qū)ふ野姿?，并為他帶回一瓶白水。此誓必須在我開啟第四宮前完成，否則我會死。”

    劍神臉上表情未變，卻身體轉(zhuǎn)到一側，看向遠處的天際。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在這里修煉到十二重天，在開啟第四宮前去莽夕之域?qū)ふ野姿?。等我將白水帶回黑山給人完成誓言，我再回來這里繼續(xù)修煉，直到有實力與你一戰(zhàn)。你我決生死?！?/br>
    劍神姿勢未變，神情未變，語氣悠悠，聲音深遠。

    “你的想法很好，可惜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你。十年吧，你在這里十年。如果十年內(nèi)你提前升至十二重天，我殺你。如果十年內(nèi)你沒能修到十二重天，我也殺你?！?/br>
    “十年后如果我還是三重天，你也殺我？你不覺得我太弱，殺我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半點意思？”

    劍神的話變得更加幽遠。

    “我告訴你，最初我殺用刀之人，是因為報復。后來我殺用刀之人，是因為想提升實力?，F(xiàn)在我殺用刀之人，是因為我一看到有人用刀，就忍不住要出劍殺之?！?/br>
    “不管這個人的刀法如何，實力如何，我都會殺。沒有原因，就像春夏秋冬，就像日月輪轉(zhuǎn)，就像天要下雨，就像春暖花開，就像開花結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而然?！?/br>
    聽完劍神的話，聶飛點頭說道：“我明白了?！?/br>
    你其實是個瘋子！

    他說：“等我感受完這里的刀意，會與你一戰(zhàn)?！?/br>
    劍神雙手負后傲立，看著他們來時的方向，一動不動漸漸如同木偶石像。

    “有些墳沒有刀意，是因為這些墳里的主人，比你還弱。他們有些就是新飛升者?！?/br>
    劍神的聲音漸說漸遠，最后一個字仿佛是從千里之外飄來。但是劍神人還是站在聶飛面前，宛如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風吹起劍神的衣襟輕舞飛揚，一定會讓人誤以為他就是一尊石像。

    因為，聶飛感覺不到從劍神身上傳出呼吸聲，也感覺不到劍神身上有心跳聲。甚至，都無法從劍神身上，感覺到生機。

    好可怕的入定。

    如果不是眼睛看到，根本不會認為前面站著劍神。

    可就算是眼睛看到，也會以為劍神是個死人，或者是尊石像。

    聶飛的目光和神識，在劍神身上停留了半個時辰才從劍神身上移開。而劍神并沒有因為聶飛的無禮而生氣。他仿佛已經(jīng)忘記聶飛的存在，在他周圍，仿佛沒有一個活人。

    在劍神心里，聶飛早就是個死人。從劍神察覺到聶飛殺大蛇的刀意開始，聶飛在他的名單上，寫著一個死字。

    聶飛開始在墳場里感受刀意。正如劍神所說，不是每個墳都有刀意，也不是每把刀都含有刀意。

    但是，有的墳前沒有插著刀，這座墳仍舊能散發(fā)出刀意。

    這是劍神把被他殺死的人的刀意拿回來埋葬，墳里可以沒有人，卻可以有刀意。

    這是什么樣的手段！

    系統(tǒng)可以研究它。

    墳場的刀意各有不同，豐富了聶飛的收集。感受到的刀意越多，他對刀意的見識就越廣。俗話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聶飛行走在墳場里，就如同讀了萬卷刀法書，領悟萬般刀意。

    他沉浸在刀意中，竟然忘記計算日月更替，忘記計算時間。在諸天絕地，在他們這些飛升者眼里，壽命不再是問題，只要不被殺死，他們不會生病不會老死，長壽無限。

    因為長壽，歲月在他們眼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思。

    所以劍神記不清自己在諸天絕地有多長時間，沒有計算的必要。所以劍神忘記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必要。

    他孤獨一人，他沒有朋友，他見人就殺，見妖魔也殺，對他來說，要名字何用？

    聶飛沒有計算自己走過多少個墳，感受過多少個刀意，直到他在一個墳前站住，突然心跳悸動。

    這座里埋葬的刀意，他很熟悉！

    那地里透出的刀意，是他飛升前那個武道世界里的刀神的刀意！

    在刀神殿，他見到了刀神的刀意。正是那些刀意，讓他領悟到更強的刀法，領悟到更玄妙的武道。

    聶飛心中莫名煩躁，難道刀神也被劍神殺了？

    他想了想，伸出雙手開始挖墳。

    身后沒有傳來劍神的阻止。自從劍神與他說完話，入定如石像后，就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呼過一次吸，沒有出現(xiàn)過一次心跳，沒有過一次生機。

    既然劍神沒有阻止，聶飛就繼續(xù)挖。雙手如鷹爪，沒幾下就將墳挖開。

    墳里沒有棺材，墳里有一道三寸長的刀意。這道刀意被埋在地下，形狀似刀非刀，白如霜，落如紗，狀如氣。

    聶飛將墳挖開，這道刀意得見天日。

    刀意不動如死物，卻不是物。聶飛將刀意捧在手心，細細觀察，感受著刀意傳達的刀法和武道。

    “你找到了？現(xiàn)在明白我?guī)銇淼脑蛄税?。我發(fā)覺你的刀意我熟悉，所以將你帶來此地，看你能不能找出來?？磥砟愫痛藟灥闹魅?，應該來自同一個世界。也許，他是你的師傅，或者師祖？”

    劍神的話突然傳到聶飛的耳朵里，如同從遙遠的天邊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