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陶權(quán)發(fā)愣的表情。

    陶權(quán)瘦了點，不像以前那么壯了，頭發(fā)的月光銀染成了黑墨色。

    這是霍湘第一次看到陶權(quán)原生態(tài)的造型，無法避免地想起在陸超朋友圈看到的十九歲陶權(quán)，站在角落里，青澀，智商不高，危險，帥氣。

    “你去催下陪同床吧，”霍湘沉著聲音說，“你看上去實在太累了。”

    陶權(quán)笑了笑，說好的。

    在他開門出去的時候，霍湘不小心把腹誹說了出來：“你黑發(fā)挺帥的?！?/br>
    陶權(quán)轉(zhuǎn)頭，窗外稀薄的光線突破桎梏，打在輪廓上，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真的嗎？”

    第56章 春節(jié)

    不一會兒，先前那些安保人員把陪同床搬進來，本來是配了床單被套的，陶權(quán)沒要，用了小洋樓拿來的、屬于霍湘的。

    鋪好陪同床陶權(quán)又給霍湘換病床的床鋪，霍湘因為無法動彈只能干躺著，陶權(quán)也沒嫌麻煩，很細心地把被單抻開，拎著一角從霍湘脖子底下鉆過，諸如此類的姿勢讓他們近無間隙。

    很快，陶權(quán)搞定了，叉腰滿意地看著兩張高低不一的床。

    他故意將陪同彈簧床放得離病床很近，如果晚上霍湘踢被子，被子大概會掉到彈簧床上，到時候他會有所察覺，能幫霍湘蓋回去。

    “好了，快睡吧，我也困了?！被粝娲叽偎?/br>
    陶權(quán)搖頭：“我不困，哥你還能堅持幾分鐘嗎？他們該送飯來了，咱們吃了再睡行不?！?/br>
    霍湘聽笑了，怎么還用上了哄小孩的語氣。

    “好?！?/br>
    飯菜都很清淡，霍湘吃起來沒什么胃口，但吃的過程陶權(quán)一直盯著他看，一見他放下筷子就問他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手用不上勁兒。

    “大哥，我傷的是左手，”霍湘笑著動了動石膏手。

    陶權(quán)傻笑一聲，低頭扒飯，一天沒吃飯，吃下去不少，“一會兒我可能一覺睡到天亮了，有事兒你隨時叫我昂?！被粝嬲f好。

    陶權(quán)自我認知挺到位的，確實一覺睡到半夜三更。

    不過他做噩夢了。

    夢見霍湘被人捅時自己就在車上，車門被鎖死，他狂砸車門，但無論如何都下不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外的霍湘一次次死去。

    陶權(quán)在夢里瘋狂掙扎，醒來好幾次。

    這次時間是凌晨四點，身上的疲憊一點兒沒消失。

    霍湘躺在旁邊的病床上，不知是什么緣故，陶權(quán)沒能聽見霍湘的呼吸。

    他顫巍巍從陪同床起身，伸手進霍湘的被窩，憑著溫度找到霍湘的手。

    然后輕輕握住，感受著霍湘的脈搏，尋得一絲安全感。

    早晨，霍湘徐徐睜眼，低燒已經(jīng)徹底退了，不過后腦勺和嗓子眼還是有不適感。

    他扭頭，富有垂感的駝色遮光簾透進一縷陰沉的日光，刺痛了眼眸，待他聚焦后，伸手找手機，卻發(fā)覺床單是濕的。

    他心想不會是自己燒到尿床了吧，張手驚恐地亂摸，沒想到一把碰到陶權(quán)的臉，似乎也是濕的。

    霍湘沿著陶權(quán)的顴骨一直摸到眼眶，終于得知是陶權(quán)在夢里哭了。

    他睡意瞬間驅(qū)散，困難地半坐身子，小心翼翼掀開蓋住陶權(quán)的被褥。

    那縷陰沉的光照到陶權(quán)的腦袋上，霍湘對陶權(quán)發(fā)型的印象仍舊停留在磚紅色和月光銀，一時沒習慣黑發(fā)，居然有些想摸一摸。

    他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上手，陶權(quán)那邊動了，“唔……”

    霍湘收回手，輕聲說：“早上好?！?/br>
    陶權(quán)抬頭，吸吸鼻子，瞇著眼，困倦得像小動物，“早上……好?！闭f完胡亂地摸了摸床鋪，又摸摸自己的臉，“我咋睡這兒來了……欸……”

    后面省略的應(yīng)該是眼淚的事，霍湘沒問，說：“手麻了吧，趕緊自個兒揉會兒?！?/br>
    陶權(quán)睡眼惺忪地點頭，活動手肘，極力解釋道：“哥，我真不知道咋睡到這兒的！”

    霍湘想笑，打了個哈欠把笑意掩蓋，說道：“我相信你?！?/br>
    陶權(quán)被哈欠聲感染，邊打邊起身，“哥你想尿尿不，……起得來么？要不要我去找個夜壺來?！?/br>
    這么一說霍湘確實來尿意了，不過他不需要尿壺，“不用，你扶我去浴室吧，我正好擦下身子?！弊蛲矸捶磸蛷土骱?，渾身都是濕的，難受得慌。

    陶權(quán)很猶豫，主要他不知道該怎么把霍湘弄起來，很怕不小心碰到霍湘的傷口，最后想了個辦法：把椅子拿進浴室放好，又把毛巾打濕擰干放在洗手臺，然后走到床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哥，我直接給你抱進去行嗎？”

    霍湘無語地看看浴室再看看陶權(quán)，都準備完了他還能拒絕不成，“行?！?/br>
    陶權(quán)嗯一聲，彎身伸手卡進霍湘的后背和膝蓋，直接將霍湘公主抱起，半步一停地把霍湘抱了進去。

    陶權(quán)動作很輕，霍湘?zhèn)跊]什么痛感，坐到椅子上后調(diào)整身體，“隨便幫我拿套衣服，剩下的我自己來。”

    “……你自己能行么？”陶權(quán)說，完了趕忙解釋：“我沒有想占你便宜的意思啊，要不我?guī)湍忝摰絻?nèi)褲，剩下的你自己來，弄好了我再來給你穿衣服，行不？”

    霍湘從鏡子看著陶權(quán)，他倒沒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想折騰陶權(quán)。

    他嘗試脫衣服，發(fā)現(xiàn)太高估自己了，一只手完全不夠用，末了放棄掙扎：“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