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15 “如今時局尚未穩(wěn)定,先皇在世時有幾位親王,太后死前承諾了兗王將王位給他,可遺詔上并不是他的名字,兗王鎮(zhèn)守南邊,兵馬充足,日后怕是一場硬仗?!彼唵蔚恼f了一下情況,目光在她身上心疼的流連,“聽阿兄的,先跟阿兄回家,冬獵并不安全。” 凝香抿著嘴唇,明顯是不想答應(yīng),事實又?jǐn)[在這里,如果她留下來,秦肇就要分心護(hù)著她。 “嗯,我知道的?!蹦泓c點頭,眼底有些不舍,她垂眸,將情緒掩了下去。 “天微明我們就走,阿兄安排了人?!彼f道。 “好?!蹦泓c頭,乖巧的聽話。 “嗯,好好休息?!睆垊C如是個粗人,不懂如何安慰女子,微微嘆氣后,起身走了出去。 她喝了安神湯,靠著憑幾,心緒久久不能寧靜。 一面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一面是擔(dān)心。 秦肇走進(jìn)來時,就見她低著頭流淚,聽見動靜,她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抬起頭,一抿嘴,眼底蓄滿的淚流的更厲害了。 “嚇到你了?”他走進(jìn)來,身上熏過雪松香,香氣清冷,宛若霜雪。 “嗯。”她起身,剛要行禮,就被他抱起來,不免有些驚嚇,“啊…” “你阿兄都同你說了?”他抱著她到床邊,撩開帷幔,珠翠聲響起,他抱著她坐下,身影被帷幔遮蓋。 他眉目微垂,眸底略含涼意,垂下的睫毛帶著幾分溫和,薄唇抿著,瞧起來也不大高興的模樣。 “嗯……陛下……”她抬起頭,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乖巧的閉了嘴,眼睛哭的紅紅的,委屈的盯著他。 “莫想太多,朕不會有事?!彼贸雠磷樱瑒幼鬏p巧,擦過她濕漉漉的臉蛋,被淚水淋過的面頰泛紅,她的眼睛更是腫的睜不開了。 他知道她為什么委屈,覺得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沒法在他身邊幫忙,還要被著急送走,心里不免郁悶。 “可他們……那么明目張膽的……”說到這,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情緒有些激動,被他雙臂緊緊圈住。 “朕一直知道兗王有意謀反?!彼拖骂^,在她耳畔耳語了什么,凝香的表情逐漸放松下來,回眸看他時,還是有幾分擔(dān)心。 “陛下要保護(hù)好自己?!彼龑⒛X袋埋進(jìn)他的懷里,圈住他勁瘦而有力的腰肢。 “嗯?!?/br> 安撫她睡下,秦肇正欲離開,女子原本閉上的雙眸睜開,拽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陪陪阿香吧?!彼?xì)聲開口,嗓子略啞。 “……好?!鼻卣爻聊艘粫诺吐曢_口。 他脫了外衣,躺進(jìn)被子里。 窗外停了雪,禁軍的巡邏更為頻繁,兵甲的聲音不斷,還有巡衛(wèi)的小聲交談,湊成了危機(jī)四伏的寒夜。 他抱著她,凝香依賴的貼著他的胸膛。 她不想止步于此,這個充滿恐懼的夜晚,兩人應(yīng)該更親密一些,才足以撫平那份恐懼。 “陛下,抱緊一點?!彼鹗?,圈住他的脖頸,小臉埋在他的頸間,溫軟的呼吸掃過鎖骨,他的身體明顯僵硬,像只貓兒靠著他一般軟熱的。 他抱緊了她,呼吸漸漸變得粗重,靠近她時,旖旎的心緒滋生,掌心生出汗意。 她在他懷中睡去,夜半,被噩夢襲擾,哭著醒了過來。 夢里都是刺客,只有一只流血的眼睛,不斷的追著她,讓她把眼睛還回來。 “陛下,我殺人了……怎么辦?”她咽了淚水,咬著被角害怕的開口,“他會不會來索命……他一直叫我還他眼睛……” “不會,朕殺過很多人?!彼闹谋臣?,平靜道,“殺兄弒父,沒有鬼魂索命。” 他話語平靜,似乎真的冷血至極。 凝香想起太后死前的話,秦肇幼時就不大受寵,他是宮女生的孩子,出生就是卑賤的,母親在他出生不久就過被害世,他過繼給了一無所出的辰貴妃。 后來長大了些,才智突顯,兄弟們鄙夷他,又嫉妒他的才智。 他是常受欺負(fù)的人。 皇后將他帶到了身邊,利用他,奪了政權(quán),又利用他,殺兄弒父。 太后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他真是極有才的孩子,不管是謀略、政法、兵法都無師自通,這天下就該是他的。 她不甘心,不甘心皇位落到宮女生的孩子身上,太卑賤了。 夜色,沉沉寂寥,眼見著天光微熹,凝香要走了。 凝香親了親他的下巴,將額頭抵上去:“陛下不怕,那阿香也不怕了。” “不必害怕,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朕都會護(hù)你周全?!彼幸幌聸]一下的撫過她的背脊,寬大的手掌輕松蓋過纖瘦的脊背,隔著衣物,手心溫?zé)幔瑢挻蟆?/br> 天真的擦亮了,阿初進(jìn)來替她洗漱。 在床尾搭了一夜的外袍有些深深淺淺的褶皺痕跡,他穿在身上,絲毫不在意,站在一旁看著她洗漱。 外頭依舊冷,她里頭穿了暖和的羊絨衫,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昨夜兩人都沒睡好,眼下泛著淺淺的烏青。 張凜如帶著一名女子走進(jìn)來,那女子身形和她極為相似。 里外都安排好了,凝香拉著他的手,眸光戚動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