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掉了兩部手機，取出了全部存款，勉強湊出了三萬塊。

    可是爺爺這種情況，ICU一天就要花一萬多。

    這點錢，根本不夠爺爺在ICU住兩天。

    姜歲閉上眼，心臟抽搐得喘不過氣來。

    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

    雁爭……聯(lián)系不上。以前姜歲從來不打算麻煩雁爭，在她心里，她喜歡雁爭，和這些都無關(guān)。也不想和沉南再扯上關(guān)系。可是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站在老宅門前。

    她本意是想找沉南借點錢，可她回來的不巧，沉南出門逛街去了。她沒有沉南的聯(lián)系方式。便只好問管家，可是得到的答案是，沉南逛街不喜歡被人打擾。

    姜歲覺得自己幾乎已經(jīng)哭不出來，抬頭閉眼了一瞬，又問管家：“叔叔，請問你能聯(lián)系上雁爭嗎？”

    管家耳觀鼻鼻觀心，還是一句否認：“大少爺很少回老宅，也不允許我們隨意聯(lián)系的?！?/br>
    姜歲的情緒立刻就崩潰了，她抖著手，牽住管家的衣袖：“求求你，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能幫我聯(lián)系他一下嗎……”

    她的聲音里，全是破碎的絕望。之前她回家，雖然不施粉黛，但是，面色白皙，五官妍麗，一眼吸引人的目光。此刻姣好的臉卻已經(jīng)完全腫了，尤其一雙眼睛，她的眼睛是標準的杏眼，看人的時候，亮而璀璨，此刻，卻只剩下霧蒙蒙的灰敗。

    不知道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又哭了有多久。

    管家終究心軟了。

    他將姜歲帶到一名男子面前，告訴她：“少爺一向我行我素慣了，連老爺也不怎么能聯(lián)系得上他，平常老爺想找少爺，都是通過吳行吳總，您去求求他，他可能你呢個幫您聯(lián)系上少爺。”

    這是姜歲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吳行不認識姜歲，甚至還沒來得及從雁爭口中聽到姜歲的名字。他不像謝流那樣時時刻刻跟著雁爭，不明白眼前這個臟兮兮的小姑娘對雁爭意味著什么。

    所以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歲，按照以往應(yīng)付每一個試圖攀上雁爭的女人那樣，譏諷道：“我們少爺是誰都能見的么？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

    雁爭是在第二天出現(xiàn)的。

    彼時姜歲的那點錢已經(jīng)耗盡，醫(yī)院催了好幾次交錢。

    姜歲已經(jīng)想盡了辦法，卻毫無辦法。

    她坐在醫(yī)院的走廊上，雙眼放空地看著醫(yī)院白到空虛的天花板。

    姜歲曾經(jīng)感受到過被逼到絕境的感覺，居然可笑的，都是因為錢。

    她以前，其實很少覺得沒錢活不下去。她吃很少，爺爺身體也尚算健康，即使過得辛苦，可是和爺爺相依為命，也算是一種幸福。

    所以即使窮，即使沒錢，她也從不覺得委屈。

    可是，可是。

    原來普通人，真的會輕而易舉就被現(xiàn)實推到懸崖邊上。

    姜歲甚至在想，蘇鳴他們經(jīng)常說她去賣了，要是現(xiàn)在，去賣的話，能快速籌到錢，她可能，也不排斥。

    以前為什么沒有走上這一步呢？因為居然，真的還沒到那一步。

    真的走投無路的時候，雁爭就那么出現(xiàn)了。不可一世地闖進她的世界，拯救了她當時兵荒馬亂的人生，將她從懸崖邊上拉了起來。

    思緒混亂，眼睛已經(jīng)酸到發(fā)疼，流不出一滴眼淚。

    雁爭……

    為什么會消失？

    為什么會突然對自己避而不見？

    ——她真的只能想到這個原因。明明前一天還好好的，為什么，突然消失呢？當初她想躲他，他卻輕而易舉就找到自己，可現(xiàn)在，無論她多努力，都無法靠近他，得到一點屬于他的消息。

    爺爺?shù)膫?，連同雁爭的杳無音信，一齊，如同雪崩一樣，壓垮了她強撐的山峰。無數(shù)刀口子從塌陷的地方長出，洶涌著，叫囂著，疼進心里。

    刀鑿一樣。

    好像世界無數(shù)灰塵積壓，恨不得埋葬了她。

    她靠在冰冷的墻上，一言不發(fā)。

    雁爭就是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

    他很高，很瘦，這樣的天氣，竟然只穿了單薄的灰色西裝，露出全部的脖頸，讓他整個身形更加瘦削。

    他蹲在她的面前，動作很輕，像是怕嚇壞她。

    溫聲叫她：“歲歲?！?/br>
    姜歲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依舊像每一次見的那樣好看，只是顯出病態(tài)的蒼白，而且，明明才兩天不見，他的下巴，好似更顯凌厲。

    “對不起，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來晚了?！?/br>
    他的眼里，居然滿是擔(dān)憂。

    姜歲下意識以為是幻覺。這一個晚上，她做了無數(shù)夢，產(chǎn)生了無數(shù)幻覺。每一個，都有雁爭出現(xiàn)，告訴她，沒關(guān)系，有他在。可是，總在清醒時，落空又落空。

    她不敢確定此刻的他是真是假。

    直到雁爭將她冷透的手握進掌心。

    雁爭的指尖也很涼，徹骨的冷感，可是掌心卻一片溫?zé)帷?/br>
    是真實的觸感。

    姜歲眨了眨眼，突然，明明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的眼睛，突兀地，掉下眼淚。

    “雁爭……”她叫他。

    下一秒，雁爭擁她入懷。

    雁爭心疼了。

    ——

    哥哥消失是有原因的！大家別急著罵（捂臉）當然罵了也沒事（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