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領(lǐng)命?！?/br>
    【作者有話說】

    玉哥的單人part結(jié)束，下章小兩口重聚

    第69章 “滾開！”

    后日按規(guī)矩是梁時值守，存放卷宗的府庫到了晚上便只剩兩班府兵巡守，不過那里戒備很松，裴玉戈很容易就跟著梁時混了進(jìn)去，甚至多余盤問一嘴的人都沒有遇到，順利得讓人反而感覺古怪。

    梁時點(diǎn)燃了桌案的燭燈，抬頭瞧見了裴玉戈微微蹙眉的神情，不由道：“我遠(yuǎn)離京城多年不知那里如何，不過看長安的神色…向來仍需處處留心，不敢錯漏半處。”

    六曹司錄參軍不是什么大官，可在良州刺史與一眾有些品階的官員赴京覲見的如今，梁時還是有些權(quán)柄的。

    而府庫此刻只有他二人，梁時再喚裴玉戈時，沒再用從前書信往來時的‘裴兄’，而是順著前日改口喚了裴玉戈的表字。大抵也是因?yàn)樗缃駞⑴c到了這項計劃里，也大著膽子將關(guān)系拉近了些。

    將另一盞燭燈點(diǎn)燃放在裴玉戈手邊的桌上，梁時站到了他面前，仔仔細(xì)細(xì)盯著人瞧。

    今日的裴玉戈沒有穿那套淺碧色的襦裙，可前日的驚艷仍牢牢刻在腦中，眼前人的神情與記憶中數(shù)年前的模樣隱有重合。他并不因?yàn)榕嵊窀甑摹竽娌坏馈Z而感到震驚，因?yàn)樗?dāng)年徘徊生死邊緣的時候便已曉得裴玉戈并非是柔善可欺的人，只是此刻似乎又隱有什么不同，所以梁時開了口。

    “裴兄…長安，你似乎和幾年前我認(rèn)識的那個你不太一樣了，是因?yàn)椤和醯钕旅?？?/br>
    裴玉戈玲瓏心思，如何聽不出梁時話中之意。他坦然道：“是…也不全是?！?/br>
    “何意？”

    “為臣者，忠孝禮義為先。忠君是最要緊的，我從前從未懷疑過這話……”正因從前忠君之心未曾動搖過，所以裴玉戈有心思有手段卻什么都不爭，絕不僅僅是因?yàn)檫@副身子拖累?？扇缃?，忠君的心思已然徹底動搖，他便不愿再裝聾作啞罷了。

    “因?yàn)楸菹轮赜靡缶b？”

    裴玉戈勾唇，臉上露出罕見的譏諷笑意，那是即便在蕭璨面前也不曾展露過的涼薄，不過最真實(shí)的緣由他并沒同梁時道明。他們之間是多年書信未斷的好友、是恩人與被救之人的關(guān)系，可那卻不足以讓他們無話不說。

    梁時沒再追問，只在沉默片刻后長舒一口氣道：“我信你，所以我會閉上嘴。”

    “子規(guī)，多謝?！?/br>
    聽到裴玉戈喚了自己的表字，梁時臉上露出難以言說的表情，末了也只嘆了口氣，帶著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若有機(jī)會回京，我還真想見見那位雍王殿下。我雖在良州，可也多少聽了一些那位王爺?shù)膫髀?，不過見長安如此，我想…流言多半都是假的，倒是更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讓你自愿展露鋒芒？”

    提及蕭璨時，裴玉戈臉上自然流露出溫和笑意。鳳眸微垂，似是在腦海中念及心上人的深情模樣，末了悠悠道：“明珠生于皇室，他將一切看得通透，卻從未被那些陰詭算計污了心思。敢愛敢恨，進(jìn)退得益，他重情知法卻能將公私分得清楚明白。最要緊的是他真的有護(hù)佑江山萬民的胸懷與膽識……”

    “可你說過雍王無意皇位?！?/br>
    “明珠重情，先帝與褚王夫婦皆早逝，天子是他世間僅剩的至親。所以我雖有不臣之心，卻也僅此而已，如今…不過是要為老師討一個公道，肅清朝廷罷了?！?/br>
    梁時沒再追問，因?yàn)榍叭账岩娺^柯慈。王府長史是內(nèi)官，只有雍王親近信任之人才能擔(dān)任，且裴玉戈能神不知鬼不覺到良州查探當(dāng)年之事，身邊跟著的還都是王府親衛(wèi)，便證明這事雍王是知情且支持的，那么他便無需擔(dān)憂裴玉戈此行的安全了。

    似是為了緩和剛剛話題的嚴(yán)肅，梁時故作輕松寬慰道：“府庫原就不是什么要緊地方，也就是前些時日圣旨剛下時，州府衙門上下都緊張了幾日。不過如今幾位大人已帶了要緊的卷宗去了京城，這里便和從前一樣了，那些府兵雖會按班在周遭巡邏，卻不會進(jìn)來查看，長安放心做你想做之事便是?！?/br>
    “多謝你?！?/br>
    “我雖未在那位溫大人麾下做事，可未出仕前也聽了不少她的事。一介女流只靠自己坐到正三品大員，著實(shí)令人欽佩。若她之死當(dāng)真是殷綽在背后暗害，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能幫到你的我一定盡力。”

    梁時說著便循著柜架找出了裴玉戈要的那兩年的年冊。雖說只有二十四本，可州府記檔的冊子哪有薄的，每月都是厚厚的一大本簿子，來回也搬了好幾趟。裴玉戈起身要來幫忙被他勸住了，畢竟那些冊子時隔多年幾乎未被人翻動過，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梁時自己搬下來都被那灰嗆得咳了兩聲，裴玉戈天生肺氣弱，沾染了只怕又要病一場，梁時自然是不肯讓他幫忙的。

    撣了撣簿子上的塵土，瞧見裴玉戈已凝眉坐于桌案前，梁時仍是不由擔(dān)心道：“這些…你真的一夜便要看完么？你的身子…”

    裴玉戈自腰間那只沉甸甸的荷包中取出兩個瓷罐，一個是余默給他配的應(yīng)急之藥，另一個他掀開給梁時瞧了，是一整罐的參片，他捻起一片含在舌下，沖梁時搖了搖頭便鋪開面前的紙張，從手邊扯了一本簿子低頭認(rèn)真翻閱起來。

    梁時湊近從裝參片的瓷罐中取了一片細(xì)瞧，見那參片斷面似呈現(xiàn)五瓣花的模樣，不由心中一陣。梁時祖父曾是醫(yī)館坐堂大夫，后來父輩雖未從醫(yī)，可幼時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藥理皮毛。這種參他也只聽祖父提過，因參的橫斷片似是盛開的五瓣花，故而得名‘五花芯’。其藥用價值較之尋常白參不知高了多少，更是有‘千斤參不如一棵五花芯’之說，也因此這參從來都是御用之藥，民間無從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