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也驚訝與趙眠的敏銳。

    頓了片刻，她還是感嘆道：“眠姐兒倒是看得通透，可惜你沒有入高門的想法?！?/br>
    “只是志不在此?！壁w眠笑了笑，眼神清明，“我不求權(quán)勢，只求安穩(wěn)度日，高門大族勾心斗角非我所愿?！闭f白了就是嫌麻煩，不愿蹚渾水。

    她頓了頓，抬頭笑了笑：“且若jiejie成了九皇子妃，我們府中便更招人眼球，我無視唾手可得的榮華，下嫁寒門翰林，更顯清貴世家氣節(jié)，也更能得當(dāng)今與朝野好感?！?/br>
    這話說的極對。

    趙家需要這個(gè)名聲。

    趙瑾笑意深深，對她點(diǎn)頭。

    見她沒再開口，趙眠心里也松了口氣。

    裴羨至今待字閨中，反而要用趙家女聯(lián)姻，她心里清楚平陽侯府絕不會站隊(duì)九皇子，再結(jié)合趙瑾平日有意無意透出來的只言片語，想也知道個(gè)中內(nèi)情不簡單。

    她雖猜不透，但也明白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

    而趙沁……蠢jiejie要一頭扎進(jìn)名利場是掰不回來了，日后便多幫她擋上幾分吧。

    到底如她之言，只要平陽侯府撐著，林婕妤母子不說供著她，至少該給的一定只多不少，必定是如趙沁的意了。

    她想得不深，趙瑾心里卻有把握——這里頭還有個(gè)六皇子呢。

    林婕妤看上的更多是六皇子，而后者與六皇子的關(guān)系至今都十分隱蔽，能搭上六皇子的船還不受猜忌，更能得兩府助力……林婕妤是個(gè)聰明人，最會算利弊得失。

    見趙二哥擰著臉不知在糾結(jié)什么，趙瑾索性將話說全：“齊皇后長高祖七歲，更是末流世家庶女出身，一樣封后榮耀，沁姐兒比齊皇后當(dāng)年要好上許多，二哥不必?fù)?dān)憂這點(diǎn)?！?/br>
    九皇子又坐不上皇位，本人才能平平，建文帝對他也不看重，林婕妤娘家更沒什么勢力，他的正妃是誰，還真沒搶手到一定地步。

    僅憑平陽侯府，趙沁就已經(jīng)夠格了。

    “可皇家復(fù)雜……”趙二哥還是有些心疼閨女。

    只可惜閨女并不領(lǐng)情：“皇家復(fù)雜，我自會小心行事，我寧愿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死，也絕不畏畏縮縮的活！”

    “你——”趙二哥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趙沁表情坦蕩：“我知道做皇子妃要付出的代價(jià)，也知道自己會經(jīng)歷什么，但我愿意，這就是我心志所在?！?/br>
    她才不要隨便嫁個(gè)小門小戶，過著籍籍無名低三下四的日子，再了卻余生。

    “知道你心志堅(jiān)定了，閉嘴吧?！壁w夫人揉了揉眉心，先開了口。

    她真怕兒子被孫女氣死。

    趙沁是很怕她的，立即就閉了嘴，只將亮晶晶的目光放在趙瑾身上。

    趙瑾也看向趙老爺：“父親如何看？”

    “這樁婚事對我們利大于弊，能成自是最好?！壁w老爺?shù)降资腔炝硕嗄旯賵龅?，很快就想明白了，也大約了解了趙瑾不能說的六皇子那部分。

    單就利弊而言，他自然不反對。

    但他與趙二哥擔(dān)心的是同一個(gè)問題……當(dāng)然現(xiàn)在沒有了。

    他本更偏向于趙眠，但后者無意，趙沁又太執(zhí)著。

    想嫁就嫁吧。

    “祖父不反對？”趙沁不可置信道。

    “你鐵了心，我還能看你餓死不成？”趙老爺瞥了她一眼。

    “多謝祖父成全！多謝祖父成全！”

    趙二哥比她更不可置信：“父親您當(dāng)真不反對么？沁姐兒的性子——”

    “沁姐兒腦子簡單，性子單純，在皇家不知能不能吃得開？”趙老爺打斷他的話，語氣波瀾不驚，“那是林婕妤和九皇子該愁的，用得著你cao心？”

    可別說什么林婕妤母子不滿的話，只要平陽侯府不倒，他們母子倆只會更比趙家還cao心趙沁。

    更別說若有以后……皇后的表妹，他們母子倆更該知道如何做。

    這話直接叫趙二哥懵逼了：“林婕妤和九皇子……愁什么？”

    趙瑾笑了笑，只道：“林婕妤是個(gè)聰明人，有她護(hù)著，還有皇后娘娘和七皇子妃照拂，沁姐兒只需提著心防備些旁人便是，事輕易找不到她身上?！?/br>
    見趙老爺夫妻倆都同意了，趙沁自己更是樂意得很，趙二哥只能默默坐在原處，在心里說服自己開朗些。

    趙二嫂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地低聲寬慰了起來。

    “我就知道姑母對我最好了！”趙沁興奮地跑上前，挽住趙瑾的手甜甜開口，“沁姐兒才是姑母最喜歡的孩子呀！”

    皇子正妃??！

    她都沒敢想這好事。

    沁姐兒要一步登天了??！

    趙瑾無奈對她開口：“這幾日收著些性子，少出門少說話，更不可對外泄露分毫，其余的我會安排。”

    “是，我聽姑母的！”

    趙夫人看她這模樣又是無奈又是來氣，揮手將她轟走了。

    趙眠笑著挽住趙沁：“jiejie前程可待，日后可要好生照拂meimei呀?！?/br>
    “那當(dāng)然的事兒！”趙沁滿不在乎，“你放心，日后有jiejie我在，不必再看旁人的臉色，還有那曾家……什么公婆夫君小姑子的，誰敢欺負(fù)你，只管打回去！”曾家就是與趙眠定親的那寒門翰林。

    “有jiejie在，只怕他們供著我都來不及了。”

    “那是自然！”

    在與趙家通過氣后，趙瑾便去找柔嘉長公主了，涉及后宮，還是她更精通些。

    柔嘉長公主對趙家肯應(yīng)毫不意外——這不會是樁賠本買賣。

    她還向趙瑾感嘆了一句：“九皇子可是本宮早就看中的女婿，軒哥兒也不差呢！”可惜是個(gè)小子，不然哪兒還有趙沁什么事。

    這話正好叫剛進(jìn)門的杜軒聽見，頓時(shí)驚愕開口：“母親此言何意？”

    柔嘉長公主眉頭微挑：“叫你嫁給九皇子的意思?！?/br>
    “……??？”

    “你不知道么？”柔嘉長公主撐著下巴，含笑開口，“幼時(shí)本宮給你穿姑娘衣裳，就是打著叫九皇子瞎了眼看上你，好聯(lián)姻的意思啊?！?/br>
    杜軒表情瞬間驚恐。

    理智告訴他這話不可信，但腦子卻不由想起自己當(dāng)初穿著女裝的歲月……原來是為了給九皇子那個(gè)棒槌選妃么？

    ——棒槌誤他啊?。?/br>
    第661章 宮宴

    趙瑾也被柔嘉長公主的話驚了一瞬，旋即便興味盎然地看向杜軒。

    杜軒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比親哥強(qiáng)多了，震驚過后立即就掩飾住了情緒，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你怎么不說話？”柔嘉長公主笑瞇瞇看著他，“是不喜歡九皇子么？”

    杜軒也笑了笑，眉宇間竟有些溫潤之色：“母親說笑了，九皇子年紀(jì)不小，林婕妤早便忙著為他擇正妃，不必我們擔(dān)心?！?/br>
    他頓了頓，眼神從趙瑾身上善意掃過，語氣卻帶著篤定：“夫人今日能出現(xiàn)在這里，想來是對九皇子妃之位胸有成竹了吧。”

    真是個(gè)狐貍一樣的小子。

    短短幾年，如今初長成的杜軒已經(jīng)再沒了趙瑾曾見過的那可愛又呆萌的模樣，反而越長越精了。

    “真聰明?！壁w瑾不吝稱贊。

    柔嘉長公主卻頗有些沒意思的對他翻了個(gè)白眼：“真沒勁！”

    兒子大了，沒那么好騙了，逗著都不起勁。

    杜軒面上含笑，心下卻微松了口氣。

    幸好九皇子是真有主了。

    不然他還真擔(dān)心自己這做人做事不顧忌的母親去撮合他與九皇子。

    只要一想想那場面，他就一陣惡寒，連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你今兒怎得回來這樣早？”柔嘉長公主隨口問他。

    “秋闈舉子大放異彩，吳太傅見才心起，便放了我們小半日假?！倍跑帨芈暬氐?。

    “蠢貨！”柔嘉長公主毫不客氣地嘲笑。

    趙瑾也道：“當(dāng)今重視秋闈舉子，為此不惜大辦宮宴，自是上行下效。”

    這京城上下，乃至大齊上下，誰不是看著上頭這位的臉色過活呢。

    不過吳太傅這馬屁沒拍對就是了，這場宮宴的重頭可不在被建文帝盛贊的秋闈舉子。

    還為此特地大張旗鼓給上書房放假，在那里頭的都是些什么人？

    這群皇子貴族們愿不愿意學(xué)是一回事，但為著還未入朝甚至只是個(gè)舉人功名的年輕人下他們面子，別說沒被拍對馬屁的建文帝，便是這群皇親貴族們就不會待見他！

    純屬芝麻西瓜一個(gè)都沒撈著。

    杜軒神色倒是不見異常，還對趙瑾說道：“吳太傅約了亞元與幾位名次頗好的舉子，但裴公子似乎尚在潛心準(zhǔn)備春闈，并未應(yīng)約?！?/br>
    趙瑾笑了笑，順著開口：“他素來是個(gè)愛學(xué)問愛讀書的，時(shí)而入迷得連膳都忘用，便是我們都勸不住?！?/br>
    “讀書該當(dāng)如此。”

    杜軒溫聲與她聊了片刻，做足了待客之道后這才以功課為由告退。

    趙瑾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感嘆：“軒哥兒真是越長越出色?！?/br>
    “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柔嘉長公主勾唇一笑。

    趙瑾點(diǎn)點(diǎn)頭，沒在這會兒提起還要媳婦兒拉扯長腦子的杜琦。

    話說這倆孩子同母異父，難道孩子爹的基因就這樣大么？

    杜駙馬沒有杜琦那樣不著調(diào)，但還真不算是聰明人。

    “說來軒哥兒也快到年紀(jì)了，長公主可有打算了？”趙瑾隨口問道。

    “你說咱們結(jié)個(gè)兒女親家如何？”柔嘉長公主挑眉看向她，“軒哥兒是你親口承認(rèn)過的出色，本宮也不會做那惡婆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