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亂箭
陳郡之戰(zhàn)還未完全結(jié)束的時候,在位于冀州河間郡境內(nèi)的高陽城以南的一條官道上,一支曹魏軍隊正在朝著高陽城方向趕去。這支軍隊都是清一色的白馬義從,足足有近五千余騎,領(lǐng)頭的有兩將,在前面的年紀(jì)較大的,乃是曹魏戰(zhàn)將毌丘儉,而在后面年輕一些的,卻是曹魏大將張頜之子張雄! 張頜膝下共有四子,只不過其余三子都還年幼,尚未成年,只有這張雄剛剛過了冠禮,入伍參軍,因為張頜的關(guān)系,直接被任命為白馬義從的副將。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張雄是那種仰仗父蔭的世家子弟,年紀(jì)輕輕的他,早已經(jīng)是曹魏年輕子弟當(dāng)中的佼佼者,就算是比起夏侯霸、曹彰這兩大年輕高手,張雄也不遑多讓!就連曹cao也是特別喜愛這名年輕戰(zhàn)將,聽聞曹cao甚至有意將曹氏女許給張雄為妻!將張雄放在毌丘儉帳下,那也是為了讓張雄多向沙場老將毌丘儉學(xué)習(xí)戰(zhàn)斗經(jīng)驗,將來委以重任! 按照道理,如此受恩寵的張雄應(yīng)該是春風(fēng)得意才是,可是此時的張雄,卻是面色凝重,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甚至還有些神不守舍,好幾次都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去。走在前面的毌丘儉回頭看了一眼張雄,嘆了口氣,卻是讓坐騎慢了下來,跟張雄并排而行,說道:“張少將軍!莫要擔(dān)心!張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么事情的!”毌丘儉對張雄說話的語氣十分客氣,雖說他是張雄的上司,但張雄無論是身手還是家世,都遠(yuǎn)遠(yuǎn)要比毌丘儉強上許多,毌丘儉可不敢在張雄面前擺老資格。 原來自從三個月前張頜與夏侯淵等人一同北上偷襲幽州,卻是落得個大敗而回,曹洪慘死,大軍潰敗,而張頜也是身受重傷,差點沒救回來!雖然最后張頜還是被救回到渤海,可身上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好幾次都差點就這么死了!這三個月來,張雄那是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張頜身邊,但張雄畢竟是一名軍人,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張雄也不能例外。這次從東郡傳來命令,要冀州邊防加強防線,張雄也必須要履行自己的職責(zé),奉命前往高陽駐防。只是雖然張雄人已經(jīng)快到高陽,但心卻還掛在渤海,擔(dān)心父親的傷勢有無好轉(zhuǎn)。 聽得毌丘儉的話,張雄也只能是回以苦笑,說道:“那就承將軍吉言了!” 話已至此,毌丘儉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干脆轉(zhuǎn)換話題,對張雄說道:“張少將軍,聽聞這次東郡之變,死了不少人??!查不出了好多與二公子有瓜葛的人,都被主公……”說著,毌丘儉倒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用手在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毌丘儉所說的,乃是前不久在東郡所發(fā)生的叛變事件。誰都沒有想到,曹cao的二公子曹丕,竟然會趁著曹cao病重,軟禁曹cao以及諸位公子,意圖謀奪曹cao之位!幸虧徐庶等人機警,識破了曹丕的計劃,將曹cao和諸位公子都救了出來! 雖然事后曹丕已經(jīng)是畏罪自殺,但顯然曹cao卻是不肯罷休,下令徹查與曹丕叛亂有關(guān)人等,東郡城那是一片腥風(fēng)血雨,哪怕是和曹丕沾上一點邊,都會被嚴(yán)加審查,不少人都被抄家問斬,聽說東郡的大牢都已經(jīng)是人滿為患了! 毌丘儉這么一提,倒還真將張雄的注意力分開了,張雄的眉頭一皺,搖頭說道:“二公子也真是糊涂!如今這種情況,曹魏周圍強敵環(huán)飼,他卻還在想著爭權(quán)奪利的勾當(dāng)!就算是讓他成功了,曹魏也必定元氣大傷,如何能夠抵擋得住西秦的攻擊?” 毌丘儉心里只是暗暗嘆了口氣,張雄畢竟還是年輕,哪里懂得官場上的那些事情。雖然張雄所說好像沒有錯,但若是站在曹丕的角度上來看,曹丕和大公子曹昂多年來針鋒相對,眼看著主公病危,倘若讓曹昂上位,那曹丕今后的日子肯定是不會好過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最后拼死一搏,這恐怕就是曹丕叛亂的真正原因吧! 當(dāng)然,這個想法毌丘儉是不可能說出口的,接下來,兩人又是談?wù)摿艘幌逻@次東郡之亂,又有些什么人被牽扯了進去,談得興起,張雄倒也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擔(dān)憂。 “?。∫呀?jīng)到高陽了!”就在這談?wù)摦?dāng)中,大軍已經(jīng)是趕到了高陽城外,看著遠(yuǎn)處的高陽城,以及高陽城頭上所懸掛的曹魏旗幟,毌丘儉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氣。這幾日忙著趕路,倒也是很辛苦,等到了城內(nèi),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一旁的張雄卻是另一番心思,扭過頭,對著身后的親兵招了招手,將一名親兵招到了身邊,對他說道:“你且先回一趟渤海,看看我父親的傷勢有沒有好轉(zhuǎn)!記住,問清楚了立刻就回來告訴我!明白嗎?” 那名親兵也是跟隨張頜父子多年的老兵了,對張雄的命令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立馬便是抱拳領(lǐng)命,掉轉(zhuǎn)馬頭就是趕往渤海。在旁邊的毌丘儉見了,也只能是無奈地笑了笑,不過畢竟是人家的一片孝心,他也不好說什么,當(dāng)即便是指了指前面的高陽城,對張雄說道:“張少將軍!我們進城吧!” 連日趕路,要說張雄不累,那肯定是假的,加上他一路上都在擔(dān)心父親的身體,現(xiàn)在早就是身心疲憊,巴不得趕快進城休息,所以對于毌丘儉的提議也是點頭同意。當(dāng)即兩人便是帶著大軍直接開到了高陽城的城門口,那五千白馬義從也是在兩人身后排開。 可能是因為之前幽州之戰(zhàn)的緣故吧,高陽城的城門緊緊關(guān)閉,一副嚴(yán)防死守的樣子,可毌丘儉和張雄抬起頭,往城頭上望去,卻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毌丘儉眉頭不由得一皺,回過頭對身后的親兵喝道:“你!去叫門!”毌丘儉畢竟是將軍,這叫城門的事情,自然不能親自去做,所以也是直接發(fā)給了手下的人代勞了。 那親兵聽到毌丘儉的命令之后,便是直接上前一步,朝著城頭上就是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快快打開城門!” 親兵顯然是經(jīng)常做這種事情的,聲音比起一般人都要大得多,可親兵的喊話卻是在高陽城頭上回響,回答他的,卻只是呼呼的北風(fēng)吹動那幾面曹魏旗幟的聲音。那親兵連著喊了好幾遍,卻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復(fù),這下那原本就是憂心沖沖的張雄有些惱怒了,哼道:“這高陽城的守將是什么人?怎么他手下的兵竟然如此散漫?這萬一要是敵軍來襲了怎辦?”喊了這么多遍,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顯然這高陽城內(nèi)的守軍都沒有在城頭上呆著。 “咦?”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聽得張雄這么一說,毌丘儉突然臉色一變,抬頭朝著城頭上張望了好一會兒,一雙眼睛閃過精光,失聲驚呼:“不好!出事了!” 毌丘儉突然蹦出這么一嗓子,讓旁邊的張雄也是嚇了一跳,而仿佛是為了驗證毌丘儉的話,之前一直在城頭上飄蕩的曹魏軍旗呼啦一下,竟然從城頭上掉了下來!還未等軍旗落到地上,就聽得城頭上跟著響起了一聲梆子聲,原本空蕩蕩的城頭,轉(zhuǎn)眼間就是站滿了人影!又是嘩啦一聲,原本掛著曹魏軍旗的旗桿上再次揚起了一面旗幟,卻是一面黑色的軍旗,上面書寫著兩個大字:“西秦”! “中計了!”見到這面軍旗亮相,這下不僅是毌丘儉,就連張雄也是反應(yīng)了過來,兩人立馬就是掉轉(zhuǎn)了馬頭,對著身后的白馬義從喝道:“退出去!退出去!全都退出去!” 雖然兩人極力想要讓兵馬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遠(yuǎn)離城頭,但他們身后的大軍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那是整整五千白馬義從??!盡管白馬義從訓(xùn)練有素,但突然發(fā)生如此變故,就算是白馬義從再如何厲害,也不得不出現(xiàn)一段停頓!而就是這么一段停頓的時間,從城頭上已經(jīng)是發(fā)射出無數(shù)的箭矢,鋪天蓋地地往白馬義從的軍陣中傾瀉! 白馬義從乃是清一色的輕騎裝備,這就意味著白馬義從不可能像一般士卒那樣配備充足的護甲。這一通亂箭射下,城下立馬就是響起了一片將士們的慘叫和戰(zhàn)馬的嘶鳴聲,至少也有一兩百人慘死在亂箭之下,那些被射傷的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 不過總算白馬義從也是天下有數(shù)的強兵,在經(jīng)過最初的慌亂之后,很快便是按照毌丘儉和張雄的命令,往后退出了一大段距離,逃出了城頭弓箭的攻擊范圍。抬頭看著城頭上那密密麻麻的兵馬,毌丘儉和張雄都是滿臉的驚慌神色,毌丘儉剛剛更是不小心被弓箭射傷了胳膊,幸好只是皮外傷。張雄看到毌丘儉抱住胳膊的樣子,這才發(fā)現(xiàn)毌丘儉手上了,忍不住驚呼道:“毌丘將軍!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