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看著那幾片樹葉，終是有些不敢相信原來樹葉也可以有這等用處。

    那年輕婦人聽得張小凡如是問道，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奇怪道：“五族中人都是用神樹的葉子作錢使用，恩人難道不知道嗎？”

    張小凡心中一陣苦笑，這個，還真不知道。原來這便是那萬年神樹的葉子，想到這，張小凡不禁朝那樹葉多看了兩眼，墨綠的葉片下灰白色的脈絡(luò)隱隱可見，卻是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那年輕婦人見張小凡并未伸手去接，又道：“恩人不肯要，莫不是嫌少？”

    張小凡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斷然不是。”

    “那恩人為何不肯收？”

    “這個……”張小凡遲疑道，那錢是斷然不能要的，可惜自己身上又沒錢，剛才還差點(diǎn)被人當(dāng)成流氓了，想到這，張小凡于是問道：“你只需告訴我從哪里可以弄到錢便是，你的這些錢我是斷然不能收的……”

    那年輕婦人聽得張小凡如是一說，臉色頓時一紅，輕聲道：“恩人這樣問，莫不是要去搶嗎？”

    張小凡：“……”

    見張小凡沉默不語，那年輕婦人又道：“以恩人的本事，要弄到錢自然是輕而易舉，只怕是那樣做會影響到恩人的名聲。現(xiàn)在五族之間矛盾不斷，各族都在圣城招收戰(zhàn)士，恩人何不去試試？”

    張小凡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卻是一陣苦笑，沒想到自己空有一身道行，在這神域之中，卻也要為錢財這種瑣事?lián)摹?/br>
    恰在這時，周一仙那張“仙人指路“的招牌突然現(xiàn)于腦中，張小凡想起那整日高嘆世風(fēng)日下的周一仙前輩，心中不由得莞爾一笑，心道：“前輩道行遠(yuǎn)勝于我，不也仍是要為錢財這種瑣事?lián)膯?？我又何須多想？或許，這也是一種境界呢！”

    看著漸漸恢復(fù)正常的大街，張小凡轉(zhuǎn)過身去，向著神樹的方向緩緩走去。

    一池秋水，波瀾不驚，輕風(fēng)拂過，蕩起微微漣漪。幾片樹葉輕輕浮于水面，像一葉扁舟，隨風(fēng)而動。

    這，便是萬年神樹么？

    張小凡看著那池中之樹，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深黑的樹干上盤根錯節(jié)，就像沉睡的巨龍一般，隨時都會一飛沖天。粗大的樹身至少要十人合抱才能將其圍住。筆直的樹干直沖九天，有如一把利劍插入云霄，仰首不可見其頂，俯首不可窺其根。茂密的樹葉簇?fù)碓谝黄?，竟是連陽光也透不過來，奇怪的是，張小凡睜大了眼睛，卻只能看到一團(tuán)朦朧的影子，那些樹葉，竟是看不清楚。

    “還有這等奇事？”張小凡心中奇道，卻是不明所以。但見一團(tuán)氤氳紫氣環(huán)繞神樹周圍，宛如一層薄紗，時聚時散，而那樹葉，在紫氣之下，竟是看不清楚。

    “小伙子，你在看什么？”

    恰在這時，一個微顯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張小凡回過頭去，但見一個白胡子老頭悠閑地躺在池邊的藤椅上，藤椅旁靜靜放著一根青木拐杖，那人看著張小凡，眼中一道睿智光芒閃過。

    看著眼前的老人，張小凡心中微微一驚。自己剛才過來之時，尚見那藤椅上空空如也，如今，只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那藤椅上竟是多出一個人來，也不知這老人從何而來，為何自己全然不知？

    張小凡打量著老人時，老人也正頗有興致地看著他，一會兒，方聽老人緩緩說道：“小伙子，你第一次來這里？”

    張小凡見老人眉目間一片平和，話語間也不見有絲毫惡意，便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剛才，是在看那樹上的葉子嗎？”老人緩緩問道。

    張小凡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人臉上一笑，接著道：“那你看清了嗎？”

    張小凡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有看到什么嗎？”老人又問道。

    張小凡想起那團(tuán)氤氳紫氣，緩緩道：“我只看到一團(tuán)紫氣，卻是看不見葉子的模樣……”

    老人輕輕捋了捋胡須，眼中喜色外露，看著張小凡，輕聲笑道：“小伙子，這么多年來，你是第一個看到有紫氣的……”

    張小凡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不明白老人話中意思。

    “你肩上那只猴子，可是三眼靈猴？”老人看著張小凡肩上的小灰，緩緩說道。

    聞言，張小凡全身一震，三眼靈猴的事情，世上少有人知道，而眼前老人卻是一看便知，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看著張小凡微微有些吃驚的樣子，老人臉上微微一笑，道：“這只靈猴年紀(jì)不大，卻是天眼已開，想必是吃了什么天地靈藥吧！”

    張小凡心中又是一震，當(dāng)初在那天帝寶庫之中，那黑水玄蛇與黃鳥生死相爭的靈藥，最后卻是被小灰給吃了下去，靈藥藥力強(qiáng)大，張小凡本是擔(dān)心小灰會承受不了，但這些年過去，小灰都一直好好的，直到最近，卻是突然間變得古怪起來。想到這，張小凡轉(zhuǎn)頭看著肩頭的小灰，又看著前方的老人，緩緩道：“小灰它確實(shí)誤食了靈藥，只是如今這般模樣，卻是不知如何是好，還望前輩指點(diǎn)！”

    老人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道：“這世間的路，本就存在，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已。小伙子，你有你的路要走，它也有它的路要走，這是它的命運(yùn)，你無法幫它，我，也同樣無法幫它……”

    “命運(yùn)？”

    “不錯?！崩先溯p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神色卻是有幾分黯然，只見他輕輕捋了捋胡須，道：“它當(dāng)初誤食靈藥，就注定有此一劫，能否躲過，且看它的造化了……”

    張小凡沉默不語，轉(zhuǎn)頭看向肩頭的小灰，但見小灰雙目緊閉，似是睡得深沉。張小凡輕輕嘆了口氣，卻是沒有說話。

    老人看了張小凡半晌，又道：“小伙子，你不是五族中人？”

    聞言，張小凡臉色大變，整個人如遭雷擊，全身猛烈一震。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老人，但見老人眉目間一片平和，全無惡意，眼神卻是深不見底，玄機(jī)暗藏。

    張小凡怔怔道：“前輩，是如何看出來的？”

    老人只是笑笑，卻是并未回答，反而問道：“你來此，是為了什么？”

    張小凡轉(zhuǎn)身看著萬年神樹，一會兒，目光低垂下來，緩緩道：“我聽說，萬年神樹的果實(shí)可以重塑rou身……”

    老人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又恢復(fù)了平靜，他看著張小凡，緩緩道：“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一位前輩……”張小凡輕輕答道，腦中卻是又浮現(xiàn)了周一仙說過的話語——

    “據(jù)說在那神域之中，生長著一棵萬年神樹，高達(dá)千丈，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jié)果，而那神樹之實(shí)，據(jù)說便是可以重塑rou身……”

    張小凡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絲疑惑，關(guān)于昆侖神域的傳說自己從未聽說過，就連天狐小白也是一無所知，周一仙前輩又是從何處聽來的呢？還是，他根本就知道有這么一處所在……

    “你口中的那位前輩，是姓周嗎？”淡淡的，輕輕的，老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張小凡卻是全身一震，好半晌，才緩緩轉(zhuǎn)過身去，卻見老人臉上依然平靜，一如這眼前的池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張小凡怔怔問道：“前輩，又是如何知道的？”

    老人卻是神秘一笑，緩緩道：“有些事，你日后自會明白的……”

    這話中意味深長，張小凡卻是聽不明白。恰在此時，一片樹葉自高空緩緩落下，一如輕舞的蝶，翩飛著輕浮在水面上，再無動靜。

    老人看著那落下的樹葉，竟是嘆了口氣，輕輕道：“神樹的葉子竟然開始凋零了……”

    張小凡從一旁看去，似是看到了老人眼中那隱約的悲傷。（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