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身紅衣的俊逸少年郎正抱著胳膊,隨性地倚靠在一棵枇杷樹上。 他就在離他們十幾步遠的地方,正是木槿過來的方向。 紀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非要這個時候強勢地闖入進來,明明他從小到大,其實都懶得跟紀成爭任何東西的,但他方才看兩人離得那么近,心里莫名就是不爽。 少年似笑非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哥這么熱心,對別人的通房丫鬟這么關(guān)心?” 紀成蹙眉,“什么通房丫鬟?” 紀玄揚了揚下巴,“木槿,你告訴大哥什么通房丫鬟?!?/br> 木槿咬唇,一時難以啟齒。 紀玄也不逼她,嘲諷地笑了笑,“好了,跟我回去包扎吧,再過一會兒,血都干在臉上了?!?/br> 木槿垂下頭,向紀成福了福身,“對不住,謝謝大公子的好意?!?/br> 紀玄放蕩不羈,吹著口哨,大搖大擺走在前面。 木槿像一朵枯萎的月季,沉默地、焉頭耷腦地跟在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 紀成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二人走遠的背影。 “去查一查,我不在府里的這些日子,發(fā)生了什么。” “是。” . 丹楓院, 大夫上完藥出去了。 木槿坐在銅鏡前,回憶方才的事情。 她已經(jīng)十分小心,還是被那只大公雞抓傷了。 那么多人圍了一圈,可這只雞偏偏就沖站在人后的她來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還有芍藥,給那群公子哥送茶點這樣輕松又體面的活兒,她往日里爭著搶著也要干的,可這次,怎么偏偏要讓她去呢? 種種怪異的跡象,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只發(fā)了狂的大公雞,就是為她準備的。 芍藥也知道這事兒,所以才逼著她去。 有人要害她。 準確地說,是有人要毀了她這張臉。 第7章 奴婢與大公子清清白白 如果方才她沒躲過去,那她便不是被雞爪子在臉頰抓一道這么淺的傷口,而是被雞喙在眼睛下方啄一個坑,再被抓一道深口子了。 那樣的話,情況會比現(xiàn)在嚴重的多。 她一定會毀容。 這些少爺們的斗雞都是專門養(yǎng)來打架的,身體的各個部位都藏有玄機。 聽說,他們養(yǎng)斗雞時,會把雞喙先用鐵片磨,再用木片磨,最終斗雞的雞喙,比一般的雞的喙鋒利萬倍。有的甚至還會在雞距上裝金屬刀片。 想到這里,她也勉強安慰自己,不幸中的萬幸,今天這只雞的雞距上沒刀片。 想要毀了她這張臉的人,木槿已經(jīng)有了懷疑對象。 她平日里小心謹慎,與她結(jié)怨的人并不多。 雖然芍藥也恨她,但芍藥一個小小的二等丫鬟,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布局這樣大的安排。 那么,最可疑的,就只有那一位了。 木槿有苦說不出。 說來說去,還是招惹上了五公子,才會平白生出這些禍事。 她愣愣盯著銅鏡中的自己,眼神哀傷又迷茫。 紀玄進去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單薄瘦削的少女坐在桌子前面,肩膀垂落下來,一動不動。 只看著背影就讓人感受到了一陣凄涼與蕭索。 他以為,她是正為臉上的傷憂愁,擔心會毀容,所以才木頭似的坐在那里發(fā)呆。 但紀玄可不是一個會照顧別人情緒的人。 他刻薄地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手段的,能讓紀成那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都喜歡上你?!?/br> 木槿被他突然出現(xiàn)嚇得一抖。 片刻后,她鼓起勇氣反駁道:“奴婢與大公子清清白白?!?/br> 紀玄嗤笑一聲,“清不清白,我都已經(jīng)看見了?!?/br> 他既如此說,木槿有點被氣到了,深吸一口氣,無話可說。 “書呆子剛剛讓人送了瓶藥過來?!奔o玄從懷里摸出來一個瓷瓶在手上把玩。 木槿抬頭看,是一個很精致的白玉瓷瓶。 “不過,我覺得他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我紀玄的人還用不著他來獻殷勤送藥?!?/br> 木槿垂下眼瞼,默不作聲。 她本來也沒指望能從紀玄手里拿到藥。 “你猜,他待會兒查清你前幾日干了什么,還會不會來找我要你?” 提到前幾日,木槿臉上有點難堪。 “大公子只是心善才會對我多有照顧,談不上調(diào)奴婢去青松院做事?!?/br> 紀玄沒理她的解釋,仍然自說自話,“我猜還是會,那個死腦筋看上什么,都是要爭取一番的,但我偏偏不讓呢?” 他惡劣地笑了笑,“我就喜歡看有情人愛而不得?!?/br> “你既不擇手段入了丹楓院,那么理所應當活著是丹楓院的人,死了也是我丹楓院的鬼,你休想讓紀成帶著你脫離苦海?!?/br> 木槿想起那晚,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紀玄臨走前,忽然拋了一瓶藥到她的懷里。 一個灰撲撲、丑不拉幾的陶瓷瓶子。 “別毀容了,我還等著看書呆子為了你,來我面前低頭求我的樣子。” 紀玄走后,木槿擰開瓶子上的舊木頭塞子,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噦…… 她差點兒要嘔出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味道,好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