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國版無間道
(在這里給各位親愛的兄弟姐妹們拜個早年嘿,放假期間,石頭會爆發(fā)的,期待中……) 張?zhí)旖又值溃骸安恢艽蟾缬袥]有想過,如果你是商人,我到你的店鋪中去買東西,卻又不給你錢,你肯不肯呢?不用說,你一定不會同意,這種人與強盜無異,可是管大哥你看看,自古至今這些當皇帝的哪一個不是這樣的強盜?管你是一代明君還是昏庸暴君,在他們看來這天下就是他們的家,這天下的萬物都是他的私產(chǎn),他們無論從別人那里拿了什么東西在他們看來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這就叫做‘我的天下’?!?/br> 管亥聞言心頭涌上千言萬語,偏又不知如何表達,只覺得張?zhí)煺媸钦f到他的心里去了。 張?zhí)炜粗芎サ溃骸八麄兛梢怨饷髡蟮啬米呶覀兊奶锏?,理所當然地搶奪我們的房屋,義正嚴辭地霸占我們的妻女。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br> “昔日漢高祖劉邦入關中時與關中百姓約法三章,殺人和搶人財物都是犯法的行為,可是你看現(xiàn)在,上至皇帝,下到官吏,那個不劫掠成性?漢高祖劉邦的話早就變成了一只空文,所謂的‘天理’不過是天子臉上一塊兒可以隨意更改為自己的強盜行為找個理由的遮羞布罷了?!睆?zhí)炖淅涞馈?/br> “啪!”管亥攥緊的手指勒折了兔子的腿骨。悲憤之情溢于言表。 張?zhí)靽@道:“所以我說皇帝乃是天下之大害,也許一個朝代的創(chuàng)建者比如三皇五帝,再比如那三個劉姓皇帝因為經(jīng)歷了亂世,知道老百姓生活的困苦,也知道如果*急了老百姓,老百姓會反抗——就像你們黃巾軍,所以這些個皇帝還能鑒于前朝的興亡約束自己的欲望的話,不過他們的后人就不一定了,并不是每個皇帝都是不犯錯誤的圣人。管大哥不要忘了,皇帝的權力可是無限大的,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隨心所欲干自己一切想要干的事?!?/br> 管亥聽得十分明白,張?zhí)飕F(xiàn)在正在委婉地重復著散步時他說談到的問題:大賢良師的后人就一定是有為明君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將來一定會重蹈大漢現(xiàn)在的覆轍。如果這樣的話,那么今天的黃巾起義又有什么意義?百姓的安寧只是一時的安寧罷了。 但管亥從張?zhí)飕F(xiàn)在的話中所聽到的意思遠不僅于此,張?zhí)焯岢龅氖且粋€管亥必須正視的問題:如果皇帝犯了錯怎么辦?按照張?zhí)烨懊娴脑拋砜矗r(nóng)民如果懶惰、不種地,那么挨餓也活該,這是他應得的懲罰,其他行業(yè)當然也是如此??傊?,一個人如果干了不符合自己生存位置的事,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那么皇帝是否也在這個規(guī)矩之中呢? 管亥不敢想!但內(nèi)心的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著他答案。 他知道皇帝也在這個規(guī)矩之中,也許老百姓忍氣吞聲地忍受你的暴政時,你這個皇帝似乎風光無限,你比任何人都要尊貴,任何人都要服從你的命令,可一旦老百姓起來反抗,那不就是對你這個不稱職的皇帝的懲罰嗎? 如果百姓是田地,皇帝是農(nóng)夫的話,那么只要不關心自己“田地”的“農(nóng)夫”就該“挨餓”! 張?zhí)靺s想得更遠,自從到了這個時代,親眼見識了三國時代子民的悲慘生活,才對魯迅那句對中國歷史的評價有了真正的了解,管亥他們所渴望的盛世不過是暫時做穩(wěn)奴隸的時代,而現(xiàn)在的反抗只不過是因為他們連想坐穩(wěn)奴隸也不可得。 整個中國的農(nóng)民起義史不過是一部不同時代的奴隸們不斷地尋找一個對自己好一些的主子的歷史! 念及此,張?zhí)煊X得無比的沉重。 一時間兩個人各想各的,相對無語。 管亥覺得氣氛有些沉悶,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我明白你所謂‘限制皇帝權力’的意思了,其實是要限制皇帝的欲望,不作有損于百姓的事,如此可保江山永固?!?/br> 張?zhí)熨澰S地點點頭,看來這個管亥還是很有點政治頭腦的。 不過張?zhí)靺s擔心管亥對“限制皇帝權力”的理解有偏差。 果然管亥長出了一口氣,道:“你的話大有道理,看來日后大賢良師打下江山后,一定要多多征召見識廣博的臣子給大賢良師和他的后人時常提醒,避免像今日的大漢這種局面?!?/br> 張?zhí)煨闹锌嘈Γ号履憷斫庥衅?,你還真有偏差。搖頭道:“管亥兄又錯了。限制欲望和限制權利是兩碼事,根本不是一個概念?!?/br> 又錯了?管亥有些發(fā)懵,自己自從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后似乎就沒對過……應該是沒完全對過。而且,“概念”是甚么意思?自己總有些弄不明白張?zhí)斓挠谜Z。 張?zhí)觳焕碛行┳タ竦墓芎?,自顧自道:“光把希望寄托在臣子的勸諫上是無用的,皇帝的權力太大,他不聽你的勸諫又有什么用?哪個朝代都不缺乏向皇帝提意見的臣子,就是現(xiàn)在的大漢你以為就沒有能干而又忠心并且敢于直諫的臣子嗎?” 管亥又一呆,道:“照你這么說,只是這樣做還不夠?” 張?zhí)禳c頭道:“管大哥,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兩件事:一、我們不能把我們過好日子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皇帝的道德上,因為道德這個東西無法得到皇帝一定遵守的保證,他的權力太大;二、我們也不能把限制皇帝欲望的責任完全放在大臣們的身上,因為皇帝可以選擇不聽。因此,限制皇帝欲望的第一步是限制皇帝的權力?!?/br> 這回管亥倒是聽明白了,沉默半天道:“那你又要如何實行你的主張呢?既然皇帝的權力最大,那你又如何去限制皇帝的權力呢?” 張?zhí)斐谅暤溃骸坝修k法,只要我們做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可限制皇帝的權力!把制定法律的權力從皇權中分離出來,讓皇帝做事也要受法律的限制,因為‘絕對的權力只會使人絕對的腐化’?!?/br> 管亥聞言,眼中立時爆出異彩,喃喃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絕對的權力只會使人絕對的腐化’?”續(xù)而興奮的道:“你果然是天縱奇才!如此發(fā)人警醒而且深含哲理的句子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行,你你一定要隨我去見大賢良師,把你的話親自告訴大賢良師?!?/br> 張?zhí)彀蛋到性?,哪里知道自己這一番招攬管亥的話語竟然起到這種效果。此時如果一個應對不好弄得管亥翻臉,這一天的的辛苦可是白費了,對日后自己的計劃更是不利,更何況他是真心喜歡眼前的這個莽直憨厚的漢子。 想到此處,張?zhí)煲延卸ㄓ嫞\懇道:“管大哥,你我雖然今日才認識,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我之情貴在交心,日月可鑒!” 管亥聽得連連點頭,張?zhí)煊值溃骸八杂行┰捨也坏貌徽f。” 一頓道:“管大哥認為我今日所說的話會被你們未來的皇帝、大賢良師所采用嗎?” 管亥冷靜下來,細細一想,不覺滿頭大汗,實際上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皇帝會放棄自己到手的權力,大賢良師也不會!難道今日所談的這些只是水中月,鏡中花嗎? 張?zhí)斓溃骸澳阄疑⒉街畷r,我曾經(jīng)說過我有一個愿望,其實這個愿望就包括我們今天談論的這個問題?!?/br> 仰望夜空,張?zhí)煊科鹑f丈豪情道:“我的愿望就是結束自古以來大地這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一亂一治的不幸怪圈兒,讓我的子民永遠生活在幸福中。” 管亥皺眉道:“可是正如你所說,這天下又有哪個皇帝會放棄自己的權利?只怕大賢良師也……” 要知管亥問得正是在點子上,可那并非僅僅是因為愿不愿意放不放棄權力的問題,而是每一個后來人或者旁觀者都不可能完全知道在其位謀其政者的苦衷。 張?zhí)斓溃骸拔业睦蠋熢?jīng)告訴過我:‘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千條大道理也比不上一個行得通的方法。” 管亥眼睛亮了起來。是啊,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也許大賢良師就能接受張?zhí)煺f的這一套呢?! 張?zhí)煊值溃骸霸谖业男闹羞€有一條遠比今晚談論的方法還要艱難得多的辦法,實現(xiàn)的機會更小,可對我的吸引力卻更大。我準備去嘗試一下,看看有沒有成功的可能。所以……” 管亥有點難過道:“你不必多言,我明白了,你去放手做你想做的事吧!” 管亥笑了笑,但終是難以釋懷。 張?zhí)煊值溃骸拔覐執(zhí)焓莻€只忠于自己理想的人,我希望管大哥也是個忠于自己理想的人?!?/br> 管亥喃喃道:“只忠于自己的理想?” “對,忠于自己的理想,若我是管大哥你就不會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包括大賢良師在內(nèi)。你今日忠于大賢良師其實是因為你與大賢良師志同道合,可是有一天當你發(fā)現(xiàn)你們志不同道不合時,難道你還要忠于他嗎?” 張?zhí)旖又值溃骸熬湍乾F(xiàn)在來說,其實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和你所謂的大賢良師有了分歧,就像黃巾軍現(xiàn)在濫殺無辜隨意搶劫的行為就與管大哥你的主張不符合,你難道就因為他們是黃巾軍就默許甚至支持他們的行為嗎?你們反抗朝廷的暴政的原因不也包括官兵們的強盜行為嗎?你們怎么也這么干呢?難道在你們看來這種行為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強者欺負了你們,你們就要去欺負你們更弱的人才覺得自己幸福嗎?” 管亥卻沒在意,他只是被張?zhí)斓脑拵肓顺了迹菏前?,看來張?zhí)煺f得對,自己似乎應該只忠于自己的理想,而不應該隨意地相信某個人或某群人,把自己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沉默半天,才道:“你才是真英雄!” 張?zhí)旆路鹂创┝怂膬?nèi)心,知道這顆埋在黃巾軍中的種子已經(jīng)慢慢發(fā)芽了,呵呵一笑道:“天明我們就將各奔前程,不如徹夜長談,多一些交心的時間如何?” 管亥點頭,隨手添了幾塊兒柴火,本以微弱的篝火又開始熊熊燃燒。 一時間靜謐的山谷中盡是兩人的笑語。 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清晨,張?zhí)炫c管亥依依惜別,雖只一晚,卻已有了別人也許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夠達到的深厚情誼。 那是一種志同道合而又不盲從的知己感覺。 兩人要分別之際,管亥一臉的不舍。 張?zhí)祀m然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一夜的詳談后,也準備放手了,一切不能強求。 看著管亥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張?zhí)煨Φ溃骸肮艽蟾绾伪貍?,雖然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可是所謂‘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天下有一個知我懂我之人不就足夠了嗎?”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知我懂我,”管亥口中反復念叨了張?zhí)爝@句話后,突然對準備離去的張?zhí)齑舐暤溃骸靶∽忧衣??!?/br> 張?zhí)炻D過身來,奇怪的道:“管大哥你還有什么事嗎?” “哎,你的用意其實我也明白,我其實昨晚就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想要招攬我?” “呃,”張?zhí)煜氩坏焦芎ゾ谷话炎约鹤钕胝f的話說了出來,也直截了當?shù)牡?,“不錯,小子其實是想管大哥和我一起去追尋我們那個讓自己身邊人也包括天下人過上幸福日子的理想。” “那你為什么一直不說?你不說你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管亥像是思考良久,突然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似的。 “什么,管大哥,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此時的張?zhí)煲荒樀捏@喜。 “拜見主公?!惫芎ビ脤嶋H行動證實了張?zhí)靸?nèi)心的猜測。 “管大哥,你快起來,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睆?zhí)祛D時大喜,急忙把跪了一半的管亥拉了起來。 其實管亥做出如此舉動絕對不是心血來潮,首先張?zhí)熳蛉諑状螌λ窒铝羟?,自已?jīng)算是欠了對方一條性命,而昨晚的一夜詳談,更是讓管亥自己這個自詡為莽夫的人都心悅誠服,所以才有了在這最后一刻的場景。 張?zhí)旌凸芎ピ俅卧跇淞掷镒铝牧艘粫汉螅瑑扇水敿捶謩e,張?zhí)煲劁P,而管亥卻要按照張?zhí)斓挠媱潟簳r回黃巾軍中,其實張?zhí)斓挠媱澓芎唵?,就是一出三國版的無間道。 臨走之時,張?zhí)扉L了個心眼,提醒管亥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 管亥一愣,旋又欣然同意。 隨即兩人一往南,一往北,分道揚鑣而去。 張?zhí)煲宦房癖?,雖然自己確實又把憨厚的管亥當做棋子的嫌疑,但是張?zhí)熘雷约旱某霭l(fā)點絕對是為管亥好的。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這些事情只能以后再說了……”張?zhí)焓帐傲艘幌滦那?,眼神望著前方?/br> 洛陽,我回來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