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不配，我也是你媽，我辛苦懷胎十個月，把你生下來，就算我沒有養(yǎng)過你，那又如何？是我給了你生命，如果不是我，你有機會來到這世上，有機會坐在這里和我叫板嗎？”

    張霞氣得將筷子摔上餐桌，一點就著的硝煙在看不見的塵霧中彌漫，似乎誰再說一個字，都會引燃戰(zhàn)火。

    游青黛輕扯著紅唇，未染色彩的素凈臉上掛著毫不在意，對她的憤怒毫不在意，對自己悲慘的過往毫不在意，也對這在座的人毫不在意。

    突兀的鈴聲打斷凝重的氣氛，張霞看向自己的手機，老王二字讓她心口一慌，手忙腳亂得掛斷電話。

    紀霖燁離得近，屏幕上的字他看得清清楚楚：“媽，你想老了有個伴，我不阻攔，但你想將他帶回家來，我不同意?！?/br>
    張霞驚得手一抖，忙去抓紀霖燁的胳膊，被他逃避著甩開：“小燁，你聽mama說，mama和王叔叔是自由戀愛，他的妻子也是去世了很久，只給他留了一個女兒，現(xiàn)在女兒也嫁人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們也是認識了很久才……他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很好……”

    紀霖燁打斷她：“他對你好不好和我無關，我該孝順的不會少，但這房子是我爸的，你不可以帶外人來。”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老王二字像一根巨大的魚刺，扎得二人喉嚨發(fā)疼。

    張霞摁斷電話，和他示弱：“媽知道了，媽會和他說清楚的?！?/br>
    張霞出門后不久，紀霖燁起身收拾碗筷，一桌子菜早就冰冷，除了游青黛的碗里見底，他們二人的飯基本沒動。

    游青黛跟著去了廚房，看他呆滯地擠著洗潔精，碗池的水漸漸放滿。

    她關掉水龍頭，從墻上取下圍裙遞過去：“不穿圍裙嗎？等下衣服弄濕了?！?/br>
    紀霖燁轉身，朝她低下頭，示意她幫他穿戴。

    游青黛笑了聲，整理掛脖套進去，手剛繞到耳后，男人便順勢將她摟入懷里，壓著她靠向櫥柜，學她先前的吻，舔上唇珠。

    游青黛被迫仰起頭，接受他進攻意味極強的吻，他的舌很厚，力氣也大，闖入不設防的口中不過幾秒的時間。

    尤其她還被吻得喘不上來氣，發(fā)出的聲音也軟綿綿的，舌頭時躲時回應，撩得他氣血上涌，單手一提，她便坐在柜面上。

    她穿的A字裙，牛仔面料，不算很軟，抵開雙腿，裙擺會卷上去。

    紀霖燁的手就在膝蓋上，她伸出小腿勾住他腰臀的剎那，他忍不住沿著裙沿摸入，吻也變得更加用力，幾乎快將她的口鼻全全包住。

    游青黛氧氣告急，推著男人肩膀急促喘著：“不怕你媽突然回來？”

    紀霖燁的面部由晴轉陰，他退開幾步，將她的裙子往下拉拽，又抱著她落回地面，轉身去刷水池里的碗。

    他不是太想說張霞的壞話，可他又不愿冷落她：“其實我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了?！?/br>
    “有一次工作就在嶺城不遠，我想著來看看她，結果撞見她和一個男人從家里走出來，挽著手說說笑笑的，很是親昵。”

    他不斷折騰著同一只碗，擦洗了一遍又一遍：“其實我不反對她談戀愛，畢竟爸走了好幾年。她那么開心，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br>
    “可我在這家待了十幾年，從未見過她笑成那樣，她和我爸在一起的時候，永遠都只有爭吵，從我記事起，兩個人便分房睡，她總是借口打麻將，將我丟在奶奶家，丟在姑姑家，甚至是隔壁江姨家?！?/br>
    “只有我考滿分、得獎，她才會帶著我在小區(qū)里轉上一圈，逢人便夸自己多么厲害，自己兒子多么優(yōu)秀，聽到大家贊美，她會帶我去外頭玩?！?/br>
    “為了讓她多陪陪我，我拼命學習，凡是能拿獎狀的我都去，凡是能出風頭的我都報名?！?/br>
    “現(xiàn)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我為了什么那么拼命，我發(fā)燒說胡話，她嫌我煩，將我關在房間里，還是我爸下夜班發(fā)現(xiàn)我燒到了四十度，騎著自行車送我去醫(yī)院，半路掉了鏈子，他怎么也打不著出租車，硬是背著我跑了四公里?！?/br>
    “每年我過生日的時候，他都會在早上給我煮一碗面，哪怕他那天剛上夜班回來?！?/br>
    “他給我的愛很隱晦，可我卻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青黛，他是在打感情牌，你可別陷進去啊！】

    小渣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男人不是想讓張霞和游青黛再續(xù)母女情分嗎？怎么盡是在訴苦，還故意挑起矛盾。

    【手段拙劣?！坑吻圜禳c評了句，【不過演技還蠻好的，畢竟是事實，真情流露得很自然?！?/br>
    【……】它就不該多嘴，這兩人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游青黛抬手摸他腦袋，他頭發(fā)很硬，摸起來卻很順滑，本意是安慰他，話題卻有些跑偏：“你這頭發(fā)，可以考慮拍洗發(fā)水廣告了。”

    “？”紀霖燁傷心的表情卡在臉上不上不下，一時竟不知道回什么好。

    “好好洗碗吧！”游青黛重重拍響他肩膀，掂著手機去了客廳，留下一臉懵圈的男人。

    紀霖燁反復回頭確認她是真的不再搭理自己，按照劇情發(fā)展，難道她不是應該抱著他給他安慰，順便再來兩個深入的么么噠，最后如愿啪啪啪？

    是他技術不精讓她失了興趣？

    還是說的哪句話沒發(fā)揮好？

    早知道她聽了以后就只是拍拍肩膀，剛剛他就不應該以退為進，直接在櫥柜上……

    紀霖燁耳朵一紅，眼神也瞟上了她曾坐過的石英柜面，這個高度動起來的話，好像不需要彎腰，也不用躬腿。

    剛剛他怎么不摸進去呢！

    紀霖燁使勁刷著碗，恨不得將陶瓷刷出個洞。

    等他刷完出來，游青黛正在看電視，里頭是他前幾年拍的劇，《心門》。

    “好看嗎？”

    他自然而然坐在她旁邊，剝了個橘子遞給她。

    游青黛看了一眼，并沒有伸手接：“男主人設挺好，但女主像個智障，感情線也不清晰，兩個人抱著擁吻像兩個大猩猩抱著狂咬?！?/br>
    紀霖燁扯白絲的手一抖，挑了個干凈的橘瓣遞到她嘴邊：“能有點好的形容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