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逼迫

    太師沒準(zhǔn)備在這時候?yàn)椴龢烽L公主說話，眼下還不是時候，他已經(jīng)安排曹本去洮州探查情形，就想著站在一旁先看看馮家和昌樂長公主如何爭斗。

    不管是誰贏了，他都可以那時再出手，不成想還真的有人知曉這段過往。

    江瑜撩開官服跪下：“微臣請求圣上迎回昌樂長公主，查明當(dāng)年加害公主之人，還當(dāng)年死去的人一個公道。”

    先是安靜，而后就有人痛斥江瑜。

    “一派胡言?！?/br>
    “幾年前的事了，明知姜瑋已經(jīng)死了，故意說這樣的話?！?/br>
    “說是昌樂長公主，萬一是吐蕃的人呢？打開城門再一并將吐蕃人放進(jìn)來，遭殃的是大齊的百姓?！?/br>
    江瑜臉上露出譏誚的笑容：“各位大人可能忘記了，如果沒有公主，碌曲城已經(jīng)被攻破了?！?/br>
    又有人道：“萬一那是吐蕃人的算計呢？”

    江瑜道：“依大人所說，六州之地還不夠？吐蕃難不成想要一直打到京都來？”吐蕃沒有那么多兵馬，拿下大齊這么多州、城。

    小皇帝一臉茫然，看看江瑜又看看幾個慷慨激昂的朝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太師，”小皇帝忽然道，“該怎么辦？”

    皇帝畢竟年紀(jì)小，遇到這樣的事，只能向太師求助。

    太師道：“微臣以為，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等謝忱的奏折入京?！?/br>
    江瑜聽到這話忽然一笑。

    “太師是等謝忱的奏折，還是等國舅爺?shù)南?？”江瑜笑道，“先皇過世幾年了，難道遇到大決議，就不能不涉及黨爭嗎？是太后娘娘還是太師，今天去了太師黨的宴席，明日就會上了馮家名冊，這樣的日子諸位過夠了嗎？江某是夠了，那就一次都得罪個干凈?！?/br>
    江瑜說著看向皇帝：“圣上，太師說的也不無道理，吐蕃二王子攻打大齊被攔下，吐蕃王亭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大約不等國舅那邊有消息，就要爆發(fā)戰(zhàn)事，那時就能知曉，占了六州之地的是不是真的昌樂公主。”

    江瑜轉(zhuǎn)身向周圍看了看，滿朝文武站

    在那里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隨著江瑜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過來。

    江瑜盯著眾人道：“你們還想繼續(xù)看戲嗎？”

    不少官員眼睛中多了怒色。

    江瑜一笑道：“我是不想看了，太不堪，太不堪……”

    江瑜說到后面笑意完全收斂，整個人忽然向大殿上的蟠龍金柱上撞去。眾人都是措手不及，只有旁邊的冠軍侯伸手扯了一把。

    可是老冠軍侯須發(fā)皆白，本就沒什么氣力，硬是沒能將人拉住。

    “砰”地一聲響，江瑜倒在大殿上，光可鑒人的金磚上，被濺落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龍椅上的小皇帝張大了嘴，一臉的錯愕，那一刻他甚至忘記了太師對他的教導(dǎo)，忘記了天子的威儀，整個人向后縮去，旁邊的內(nèi)侍上前捂住了皇帝的眼睛。

    半晌，皇帝才顫顫巍巍地將那只手慢慢拉下，他視野中再次出現(xiàn)了那個倒地的人，他被扶起來，一張臉完全被鮮血糊住了。

    “他……怎么樣了？”皇帝顫聲問內(nèi)侍。

    內(nèi)侍上前查看一番，回到低聲稟告：“還有氣，還有氣?！?/br>
    文臣死諫，這是大齊建朝以來的第一次。如果不是冠軍侯伸出手，江御史當(dāng)真要?dú)饨^身亡。

    朝堂上剩下的幾位御史大人無不滿臉憤然。

    江瑜被抬下去治傷，老冠軍侯不禁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之前豫王那小子寫信給他的時候，可沒有這一出，江瑜這是說著說著就上了頭，虧了他這把老骨頭還勤練拳腳，否則還真沒法給豫王交待。

    現(xiàn)在昌樂長公主的事算是捅開了，民眾們聽說有御史為了長公主還朝觸了柱，就更會相信這是真的。

    要如何處置這件事？太師不得不小心思量，寧可暗中幫公主，也不能與馮家站在一邊，殘害帝姬，出賣忠良，太師手下那么多文臣，太師黨一旦被套上這樣的罪名，就要動搖根本。

    這就是逼迫太師的第一步。

    冠軍侯心里嘆了口氣，至于第二步……那就要看大齊的武將有多厲害了，他們可以去洮州試一試，在

    那里他們會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冠軍侯不想看到這一幕，其實(shí)他更愿意馮國舅與吐蕃人碰一碰，自相殘殺不如戰(zhàn)場上對外敵，一樣都是要讓大齊上下看清楚，內(nèi)亂和黨爭最終會拖垮這個王朝，這樣他們就會心甘情愿地低頭。

    江瑜血濺當(dāng)場，朝會也就這樣散了，馮黨本欲將江御史下獄，眼下卻不敢提。大齊的御史都圍在江瑜身邊，誰敢有動作，那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御史們也沒準(zhǔn)備善罷甘休，他們在宮門外下跪，請求朝廷將昌樂長公主一事查清。

    也就是在這一天，利州的守軍，被聶雙帶的武衛(wèi)軍殺了一百多人，尸身高高地掛在城墻上。

    因?yàn)檫@些人傳看書冊，上面畫的是昌樂長公主，軍中甚至有人服用了藥丸，向村子里的民婦下手。

    聶雙將為首的那幾個人身上的皮都剝下來。

    “但凡有jianyin女眷者，都是這樣的刑罰，”聶雙大聲道，“既然他們是畜生，那就不必披著人皮?！?/br>
    曹正和魏山看著聶雙，眼睛里滿是崇敬和向往，這場事下來，他倆拿定主意要入軍中，就去武衛(wèi)軍，所以他們一直跟著聶雙寸步不離。

    趙洛泱和白婆子站在階州的城樓上，眼下算是暫時穩(wěn)定下來，階州以南的那些人只能在遠(yuǎn)處練練兵，告知眾人他們的存在，不敢真的有什么動作。

    白婆子笑著看向趙洛泱：“阿薇跟我說，好多人到現(xiàn)在還夸贊你帶去的那些糧食，說什么吃一塊就能飽，還有什么黑色的東西，格外的香甜，都盼著楊老太能來，再給他們做一些?！?/br>
    趙洛泱不禁笑：“當(dāng)時匆忙的時候，熬吃食熬糊了，現(xiàn)在讓我阿奶再做，恐怕也做不出了。”

    是真的沒有了，經(jīng)過了那次之后，系統(tǒng)的財富值基本上都花光了，財富區(qū)的吃的也被她兌換的七七八八，剩下少量的委實(shí)不堪什么用，只能打發(fā)打發(fā)小孩子。

    積攢了那么多東西，“嘩”地一下開閘放水，轉(zhuǎn)眼沒了個精光。

    趙洛泱暗地里嘆息過很多次，真是不抗吃啊。

    第434章 透露

    白婆子向遠(yuǎn)處眺望。

    “你說朝廷現(xiàn)在是如何商議的？”白婆子道，“他們肯定不想承認(rèn)我這樣一個長公主吧？”

    有些閑言碎語傳入了白婆子耳朵，寨子的人差點(diǎn)因此與官兵打起來。

    其實(shí)在聶雙殺那幾個利州守軍之前，在六州之內(nèi)已經(jīng)抓了不少人。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她做過什么好事可能想聽的人并不多，但她的一些私事，很多人定然都想聽。

    趙洛泱道：“您是怎么樣的人，不用別人說。”

    白婆子一怔。

    趙洛泱與白婆子對視：“您就在這里，讓他們看好了。”

    白婆子不禁露出笑容，之前就是看的再清楚，心里難免也會不舒坦，身邊多了這樣一個孩子，她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趙洛泱道：“最早散布那些言語的人，我們找到了?！本退悴龢烽L公主不在意這些，他們也會將那些人拿下，看看他們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白婆子道：“那我要猜一猜，會是馮家的，還是太師黨。”

    趙洛泱沒說話。

    白婆子有些訝異：“難不成還有別人？”

    趙洛泱道：“等抓了人，再帶給您看看?！?/br>
    白婆子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們?nèi)ヌ幹镁秃昧??！爆F(xiàn)在許多事她都交給趙洛泱去做，說到底這往后還得靠煜哥兒和洛姐兒。

    趙洛泱從城樓下來，石平已經(jīng)等在一旁。

    趙洛泱道：“那撥人在附近落腳了？”

    石平很是興奮，他低聲道：“在城外尋了個小莊子，幾個人就聚在那里?！?/br>
    趙洛泱有些意外，按她推測，這些人聽說軍中傳污言穢語的人已經(jīng)被罰，他們應(yīng)該立即離開這里才對，怎么反倒進(jìn)了城？

    石平道：“現(xiàn)在我就能帶幾個人將他們都按住?！闭f著他伸出五個手指，示意五個人就夠。

    趙洛泱搖頭：“看看他們想要做什么再說?！彼X得這些人來這里，并不只是為了抹黑長公主。

    正因?yàn)檫@樣，趙洛泱才覺得，這些人或許不是馮家派來的。

    這樣盯梢的活兒，石平也算熟絡(luò)

    ，他最近在村中尋了幾個人，平日里都帶著這幾個四處走動。

    這是宋先生的主意，鳳霞村的人都聚在一起并不算好，若是都能散出去，各自帶一群人，將來鳳霞村也就更加壯大了。

    就像趙家阿姐帶著洮州幾個村子的人一同耕種一樣，光靠鳳霞村這些人，做不了太多的事，現(xiàn)在六州之地說什么的都有，能信得過的委實(shí)不多，武衛(wèi)軍路過的時候，沒有人敢說三道四，但真正是啥情況，還得石平他們這樣的出身農(nóng)戶的人去聽。

    石平點(diǎn)了五個人跟著他一同走了，這幾個人里有鳳霞村東村的，年紀(jì)最大的十九歲，他們都是真的佩服石平的，石平說啥，他們都愿意聽。幾個人跟著石平磨礪了腳程，別的不說，行動起來著實(shí)快。

    幾個人很快就趕到了那處莊子外，石平道：“莊子里的人出去，就要跟上，記住不能讓他們察覺。這些人都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全要與我知曉?！?/br>
    眾人應(yīng)聲。

    石平還有別的事要做，他伸手從兜里掏出一個黑色的東西，趙家阿姐讓他想方設(shè)法將東西藏在莊子里，放一宿之后再取回來。

    石平仔細(xì)瞧過那物件兒，只覺得東西有些奇怪，摸起來像石頭，卻又輕飄飄的。趙家阿姐說是南北作坊里出來的，他就不敢再問了，拿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生怕給弄壞了。

    南北作坊，那是大齊的兵器作坊，那里出來的東西可想而知，怪不得他沒見過。將來等他有了本事，一定要去南北作坊里看一看。

    石平將東西重新放回懷里，足尖一點(diǎn)上了樹，身體幾乎沒做停留，踏一腳樹干就翻過了高墻。

    ……

    莊子不大，主屋里亮著燈，兩個人正在喝茶，他們雖然穿著農(nóng)戶的衣裳，一舉一動卻與裝扮格格不入。

    “我去城里走了一圈，沒敢靠太近，但看到了一個熟面孔。”

    溫先生道：“是聶字的還是懷字的？”

    羅鎮(zhèn)沒有猶豫：“懷字，如果我沒記錯，應(yīng)該是懷成?！?/br>
    “懷”字的人都跟著懷光一同離開了，王府尋了他們好一陣子，沒想到他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溫先生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難不成王爺真的還活著？”

    吐蕃那邊傳來消息，說拿下二王子的是豫王。

    羅鎮(zhèn)搖頭：“不可能，我親眼看到了王爺?shù)氖恚鯛斒直成嫌械腊?，我記得很清楚，那尸身雖然手被人砍過，還是能瞧出些痕跡。”

    豫王的尸身被人反反復(fù)復(fù)看了許多遍，可惜豫王身邊沒個女人，有些細(xì)節(jié)無法確定，要說貼身丫鬟，豫王剛回王府太妃就安排過，那丫頭來辨別尸身的時候，篤定就是豫王沒錯。

    人長了，身體有變化，但有些東西不會變，這也是太妃確定豫王已死的原因。

    羅鎮(zhèn)看了看外面：“要不然將良兒叫過來問問？”

    這次良兒也跟過來了，因?yàn)闇叵壬磉呅枰耸谭?。王爺死了之后，陳mama那些人跑出了王府，還有一些人被打發(fā)走了，良兒在辨認(rèn)尸身的時候立下功勞，本該有個好去處，但馮二小姐看她甚是礙眼，隨便伸手一指，將良兒給了五十多歲的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