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的尖叫。

    這次連懷光的面色都變了。

    蕭煜看向懷光：“去守著王妃，王妃問起，就說是朝廷的手段，讓她不要相信。”

    在這樣的時候，他坑殺過俘虜之后，趙洛泱聽到會如何？蕭煜不能去想，即便她不會相信，情緒難免會波動。

    郎中說過如今小鬏鬏經(jīng)不得半點折騰。

    不管是帶著小鬏鬏離開，還是讓她傷神，都會加重她的病癥。

    這兩日她才剛剛好轉(zhuǎn)。

    蕭煜提著長槍胯上戰(zhàn)馬上前，他的兵馬已經(jīng)開始射箭試圖驅(qū)散那些百姓，百姓們慌張?zhí)痈Z，呼喊聲卻依舊沒有停止，顯然有不少兵卒混在其中，強迫他們行事。

    朝廷的步兵緊隨其后。

    蕭煜的眼睛變得血紅，為何都在逼迫他？

    “豫王殺人了?！?/br>
    女子的哭聲從再次傳來，她們在被朝廷兵馬裹挾著向前，她們是真真切切地在哭，因為被驅(qū)趕著沖在最前頭的是她們的親人。

    不知朝廷抓了多少百姓前來，聽這動靜至少有幾千人。

    哭嚎聲遍野，如同前來索命的冤魂。

    已經(jīng)太近了。

    讓這些人到了跟前，他將攔不住后面的大軍。

    為什么一個個都在逼他。

    知曉他不能在這時候退兵，用出這樣的手段，是準備害死小鬏鬏，讓他分神。

    蕭煜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然后他冷冷地下令：“殺?！彼麄?nèi)荚撍馈?/br>
    ——到這里的時候，蕭煜獲得短暫的清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系統(tǒng)中，此時此刻他想起的應(yīng)該都是前世的經(jīng)歷。

    蕭煜看著另一個自己，揮動著手中的長槍，刺入血rou中，一條條性命在他手上消失，但此時此刻他除了憤怒和嗜血，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情緒。

    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太激烈的情緒，裹挾著靈魂，讓蕭煜分辨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一切太過真實，仿佛在親身經(jīng)歷所有。

    那個“自己”已經(jīng)發(fā)瘋了。

    不，那都是過去了，他沒有發(fā)瘋，他走了另一條路，他的小鬏鬏和他們的孩子都很好。但很快蕭煜再度陷入黑暗。

    金戈鐵馬的聲音再次變得清晰。

    蕭煜眼前是無盡的殺戮。

    人死的越來越多，但憤怒卻不減半分。他要讓這些人嘗到恐懼的滋味兒，讓他們后悔這次的算計。

    那些哭聲果然被慘叫掩蓋。

    這就對了。

    人死了，就再也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響。

    他們能算計他，他自然也能將他們盡數(shù)殺死。

    朝廷這次是破釜沉舟，領(lǐng)兵的武將頗有些本事，可惜在還是沒能從他槍下逃脫，頭鍪下是一張老邁的面孔。

    他吐著口中的鮮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帶著百姓來，我就沒想活著，可惜還是沒能殺你……”

    一個老將，謀劃了這場戰(zhàn)事，他自己也戰(zhàn)的慘烈，犧牲了那么多無辜性命，他也沒有了退路。

    這一刻大家都已經(jīng)癲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王爺，大營……”

    一聲喊叫，讓蕭煜從殺戮中回過神，他立即扭頭看去，有一隊兵馬趁著他們不注意繞向大營。

    “嗡”蕭煜腦海中一震，完全沒有了清明，所有的情緒全都被殺戮所替代。

    等蕭煜再回過神時，朝廷兵馬完全敗退。

    死尸堆在他腳下，那些人終究沒能跨入他的大營。

    這一仗雖然艱難，卻還是贏了。

    可是，哪里似乎有些不對。

    蕭煜視線慢慢匯聚，然后……他看到一個人影緩緩向他走來，她那過于瘦

    弱的身子，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那是小鬏鬏。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從前那個小鬏鬏。

    此時此刻的她，與在村中第一次見到她時，似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那雙眼睛始終清澈，雖然她不會說話，但他就是能從她的神情中，看出她心中所想。

    她在向他走來，臉上是歡喜的神情，就像在村子里時一樣，她總會快步跑到他身邊，伸手拉起他，帶著他去各種地方。

    蕭煜抬腳去迎她，可不知為何，隨著他們漸漸靠近，她眼睛中的光彩和笑容卻消失了，她的面容也變得冷漠而疏離。

    一雙眼眸空洞地掃向他，里面是失望和痛楚。

    那痛楚如同一把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一陣風吹來，裹挾著濃重的血腥味兒。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尸身上，然后她忽然一笑，仿佛終于釋然了。

    如果她能開口說話，一定會說：這都是報應(yīng)。

    失去了孩子，便是殺戮的報應(yīng)。

    這血腥的一切，將永遠跟隨他，而她卻早就厭倦了，終于可以不用再忍受。

    在他的面前，她就像枝頭的一片枯葉，突然墜落而下，他伸手將她接住，可她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痛苦來臨的時候，是無聲無息的。

    他跪坐在地上，望著懷中的人，他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可無論再如何努力，她的指尖依舊冰冷，再也捂不熱。

    她再也不會向他笑，再也不會將他領(lǐng)到灶臺前，塞給他黑糊糊的野菜餅。

    他一直想治好她的病，聽一聽她的聲音，哪怕喊他一次也好。

    可是最終他不但沒能聽到她的聲音，連注視他的目光都失去了。

    她明明都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

    明明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留住。

    沒能留住他的小鬏鬏。

    漸漸的，憤怒和痛苦似是都離他遠去，他好似從未經(jīng)歷過那些折磨，整個人忽然變得異常冷靜。

    “下令，南進，”蕭煜聽到自己冷淡的聲音，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如遇阻攔一律誅殺，城中百姓不臣服者，殺！衙署官員不祈降者，殺！守城抵抗者，屠城！”

    第672章 因果（下）

    沖天而起的火焰，將天也映成紅色。

    似是要將一切都燒燼。

    蕭煜看著這把火，伸手將豫王的旗子也丟入大火之中。

    就讓從前的所有一切都去陪他的小鬏鬏。

    豫王大旗換成了黑色，蕭煜率領(lǐng)兵馬一路向南進發(fā)，就像他說的那樣，但凡遇到抵抗，一律誅殺！

    一開始朝廷兵馬還在死撐，經(jīng)歷過兩次之后，蕭煜就將朝廷派來的武將殺破了膽，朝廷的兵馬想方設(shè)法避戰(zhàn)。

    他怎會讓他們這樣躲避下去？那些賬他還沒有清算。

    蕭煜帶著兵馬主動找到了馮國舅。

    大約是被他來勢洶洶嚇到，馮家試圖說服蕭煜，若是蕭煜愿意，馮家和他聯(lián)手，將他扶上皇位。

    畢竟宮中有馮太后在，馮太后下手至少能對付小皇帝。

    蕭煜自然不會答應(yīng)，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抓住了馮成海，馮國舅為了救下兒子，將那晚攻打武衛(wèi)軍大營的秘密告訴他。

    “那是太師謀劃的，想要嫁禍給馮家，武衛(wèi)軍和馮家兩敗俱傷，得利的就是太師。”

    “如果豫王愿意放回我們家大爺，馮家任憑王爺驅(qū)使，我們還會竭盡全力，幫王爺報仇?！?/br>
    蕭煜看著那來使的嘴一開一合，只覺得聒噪，不等他將話說完，就命人將他帶出去殺死，然后將他和馮成海的頭顱挑在長槍上。

    到底是誰主使，蕭煜已經(jīng)不在意，因為他們?nèi)家馈?/br>
    馮家的家將、兵馬一律屠戮殆盡，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尸體，蕭煜卻沒有任何感覺。

    “蕭煜，你這個瘋子?！?/br>
    “你這樣嗜殺，不會有什么好下場?！?/br>
    馮國舅的辱罵聲傳來，蕭煜卻并不在意，他甚至沒有親自動手，而是讓一個兵卒割下了馮國舅的頭顱。

    馮家徹底完了。

    大軍幾乎沒有歇息，繼續(xù)向南而去。

    這次再遇到的是太師派來的兵馬。

    領(lǐng)兵的人是找蕭氏皇族，他們帶來了太師在宮中尋到的證據(jù)，現(xiàn)在能夠證實蕭煜是先帝嫡長子的身份。

    “只要王爺能罷戰(zhàn)，一切都好商量，大齊是蕭氏王朝，王爺也不想看著祖宗基業(yè)就此敗落，大齊的百姓已經(jīng)苦不堪言，如今除掉了馮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