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傅金城離婚時(shí)分了你多少錢

    吵鬧聲很快引來了看熱鬧的街坊鄰里。鎀

    沈繡婉道：“爸有什么話，咱們進(jìn)去談?！?/br>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沈仲云黑著臉擺了擺手，“我今天只問你一句，你跟不跟姑爺復(fù)婚？！你要是不跟，從今往后，你也別認(rèn)我這個(gè)爹！我沒你這樣不要臉的女兒！”

    沈繡婉沉默。

    “你——”沈仲云氣得渾身哆嗦，“你真鐵了心要離婚？！”

    沈繡婉迎上他的視線：“不是要離婚，是已經(jīng)離婚?！?/br>
    她說完，很快進(jìn)屋取出離婚證明書給沈仲云看。

    沈仲云瞪著眼睛看完了簽名和公章，頓時(shí)兩眼一翻白，直挺挺地暈了過去。鎀

    何碧青凄慘地大叫一聲，連忙哭著撲過去抱住他：“仲云?。　?/br>
    沈耀祖跟著抬起沈仲云的雙腳，喊道：“快來人啊，幫我送我爸去醫(yī)院！我爸怕是中風(fēng)不行啦！”

    大清早的，巷弄里鬧得亂糟糟的。

    沈繡婉沒動，清楚地捕捉到沈仲云悄悄睜開眼縫，飛快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假裝繼續(xù)昏迷不醒。

    她揉了揉額角。

    她自幼被爺爺和母親帶大。

    她也不知道父親對她的愛，究竟有幾分。鎀

    譬如和金城離婚，父親究竟是擔(dān)憂她的后半生無依無靠，還是嫌她丟了他的臉面？

    何碧青給沈仲云辦理了住院手續(xù)。

    沈仲云靠坐在病床上，逢人便說沈繡婉是如何如何不孝順，又說當(dāng)年就應(yīng)該安排小女兒雁雁嫁給傅三爺，又說可恨他自己不是個(gè)女的，否則他情愿自己嫁給傅三爺，那樣富貴的金銀窩，他是死活都不肯離婚的。

    沈繡婉拎著排骨湯去醫(yī)院探望沈仲云，他正靠坐在病床上正和病友談?wù)摳导沂侨绾物@赫，一張老臉精神奕奕，哪里像是中風(fēng)。

    驟然瞧見沈繡婉，他翻了個(gè)白眼，徑直鉆進(jìn)了被窩。

    沈繡婉把排骨湯放在床頭柜上，道：“湯是媽按照爸的口味親手煲的，現(xiàn)在還是熱的。既然爸醒著的話，起來喝了吧?！?/br>
    被窩里傳出不悅的聲音：“你爸已經(jīng)睡著了！你別叫我爸！”鎀

    沈繡婉沉默地替沈仲云整理東西。

    這幾天孫姨娘只帶著沈雁雁來過一趟，送了些衣裳和隨身用品，那兩條毛線褲都舊得起球了，沈繡婉記得這兩條毛線褲還是mama替父親織的。

    用了幾年的毛巾薄的破了洞，已經(jīng)瞧不出原本的顏色，那只富貴牡丹搪瓷杯的內(nèi)壁積著一層黃黃的茶垢，不知道多久沒仔細(xì)刷過了。

    沈繡婉知道，父親的錢都拿去養(yǎng)孫姨娘一家了。

    他舍得給他兒子買皮草翻領(lǐng)皮衣，他自己倒是過得儉省。

    她整理了一半，忽然收了手。

    她拎起皮包，看著床上高高隆起的被窩，提醒道：“爸住在這里，一天的住院費(fèi)便要五角錢。”鎀

    被窩里的人抖了抖。

    迄今為止的住院費(fèi)都是何碧青付的，沈仲云也是才知道原來住院這么貴。

    沈繡婉掀開被子：“爸把排骨湯喝了，我領(lǐng)你去街上買幾身衣裳?！?/br>
    沈仲云虎著臉：“你離婚，那傅金城分了你多少錢？你不會蠢到半點(diǎn)好處都沒撈，就一窮二白地回家了吧？！”

    沈繡婉沒有回答他，只是給他盛了一碗排骨湯。

    “我怎么養(yǎng)了你這樣蠢的女兒！要是換成雁雁，不從傅金城身上扒下一層皮，她是萬萬舍不得回來的！不對，她根本就不會離婚！”沈仲云罵罵咧咧地接過湯碗。

    出院的時(shí)候，沈繡婉把沈仲云那些破衣裳破毛巾破茶杯都扔了。鎀

    她道：“咱們?nèi)Q新的?！?/br>
    倒不是她裝闊，她雖然沒和金城進(jìn)行財(cái)產(chǎn)分割，但卻帶走了金城補(bǔ)貼她的那四千塊錢，其中五百給了梅香，她如今還剩三千五。

    足夠用了。

    臨近年底，街上很熱鬧，擺除了商店里面人挨著人，道路兩旁擺攤賣對聯(lián)、賣年貨的商販也多，一眼望去紅紅火火的。

    沈仲云摸了摸柜臺上嶄新的棉毛衫，對沈繡婉道：“這可是上海五和針織廠的‘鵝’牌棉毛衫，暖和著哩！隔壁張老五穿的就是這個(gè)，上回去打牌還特意把袖子卷起來給我們看！你瞧瞧這標(biāo)語，‘柔軟適體，秋涼必備’，寫得多好呀！”

    “爸喜歡就買了吧。”

    沈繡婉給沈仲云買了兩套棉毛衫棉毛褲，又買了新的棉襖棉褲和毛巾茶杯，最后又給何碧青和余媽買了新衣裳新鞋子。鎀

    父女倆逛了一天，提著大包小包走在街上。

    四周是打年貨的忙碌人群，小孩子們舉著糖葫蘆到處亂跑。

    沈仲云久違地露出了笑容，喜氣洋洋道：“你小時(shí)候就喜歡吃冰糖葫蘆，你媽怕你生齲齒，不肯叫你多吃，我就偷偷買給你吃，那時(shí)候我問你喜歡爸爸還是喜歡mama，你啃著糖葫蘆說喜歡爸爸，嘿嘿?！?/br>
    沈繡婉不記得這些事了，便沉默不語。

    沈仲云不悅地瞅她一眼，接著道：“你小時(shí)候挺活潑一姑娘，怎么現(xiàn)在不愛講話了？我記得你十五六歲的時(shí)候還上躥下跳的，沒事兒就鬧著要和你報(bào)春哥去鄉(xiāng)下挖花生，你爺爺攔都攔不住你，怎么現(xiàn)在這樣斯文？”

    沈繡婉微笑：“有嗎？我不記得了。”

    父女倆陷入沉默。鎀

    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