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菘藍(lán)被丫鬟強(qiáng)制攙扶起來，淚水不斷漫上來，眼底滿是灰暗的絕望，卻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期待的光亮。

    她看著姜蜜，仿佛那是世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石菘藍(lán)哭著喊道：

    “世子夫人，我……我真是借銀子來的，其他別無所圖！我娘親病重，急需要一百兩銀子救命！我朝街坊鄰居借了個(gè)遍都湊不齊這救命錢……”

    “是曲大人臨走前和我說有什么難事兒便來尋謝世子幫忙，我才厚著臉皮找上門的。我知道這樣突然上門來找世子既失禮，還容易招人誤會(huì)，可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世子夫人，我求您借我銀子吧，我石菘藍(lán)愿意當(dāng)牛做馬、結(jié)草銜環(huán)，報(bào)答夫人的恩情！”

    姜蜜見她哭得可憐，驀地就想起自己七歲那年眼睜睜看著父親母親死去的時(shí)候。她眼中的悲哀與絕望，讓姜蜜忍不住心口難受。

    姜蜜相信，石菘藍(lán)是真的愛她母親。

    于是她揮手叫丫鬟去取錢，輕聲安撫她的情緒：“石姑娘，既是曲大人叫你來尋世子的，想來你是曲大人心中極為重要的人。你別擔(dān)心，我已讓人去賬房支取銀子，還遣府上的大夫隨你一同前去瞧瞧令堂?！?/br>
    姜蜜將自己的手帕遞給她，接著道：“擦擦淚吧，回去莫要讓令堂擔(dān)心你?！?/br>
    石菘藍(lán)看著姜蜜寬和待她，壓在心里的石頭終于消失，一氣兒對(duì)著姜蜜說感謝的話。

    “出了府，坐謝家的馬車回去吧，能快些?！?/br>
    “多謝夫人！”

    石菘藍(lán)捧著錢匣子出門，跨過門檻時(shí)，忽然回身朝姜蜜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gè)響頭。

    “夫人今日雪中送炭，菘藍(lán)銘記于心！來日定報(bào)答夫人恩情！”

    姜蜜輕輕頷首，示意她快些回家。等到人沒了影兒，她才嘆出一口氣。

    看來這事兒，都是那謝文珠隨口一說來氣她的。她倒是庸人自擾了。

    只盼這位石姑娘的母親能夠平安吧。

    否則便要如她一般，余生再無來處，只剩歸途了。

    晚間謝知讓歸家，姜蜜同他知會(huì)了一聲。末了，她好奇問道：“這位石姑娘，是曲大人心上人嗎？”

    謝知讓正脫鞋，頭也不抬，隨口道：“可能吧。”

    “曲大人出外差前都將人托付給你了，你怎么不多問問呀？”

    “他三天兩頭逛青樓，今兒個(gè)鶯鶯、明兒個(gè)燕燕的，我哪知道哪個(gè)真哪個(gè)假？”謝知讓把腳放進(jìn)盆里，抬臉看她，“水涼了，添水。”

    姜蜜撅嘴抱怨：“你就會(huì)使喚我，水壺好重的。”

    謝知讓挑眉，“洗腳沒？”

    “還沒呢?！?/br>
    “脫鞋，”謝知讓把腳從水中拿出來，“今兒個(gè)我伺候你洗腳，可行？”

    姜蜜受寵若驚。

    見他神色認(rèn)真，姜蜜這才翹著嘴角，快速脫了鞋襪，將腳浸入盆中。

    謝知讓低眉，見那兩只白白嫩嫩的腳丫在水中戲水，圓潤的腳趾上下左右扭動(dòng)，心中只覺可愛。

    他探腳，把姜蜜的腳壓在自己腳底板下，見這小嬌嬌掙扎再三卻掙不開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姜蜜輕哼一聲，懶得管他這小打小鬧，只問道：“曲大人雖是你下屬，卻能將心上人放心托付于你。他同你關(guān)系很好么？”

    “嗯?！敝x知讓難得沒口是心非地否認(rèn)，“懷英乃定國公府庶子，自小也是個(gè)愛玩的性子。我同他曾在一個(gè)書院念書，有次逃學(xué)碰巧遇上，一來二去關(guān)系便熟絡(luò)起來。”

    “后來我做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每日奔波，便見不得他過優(yōu)哉游哉的快活日子，于是讓他來給我打下手?！?/br>
    姜蜜雙手撐臉，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出聲感嘆：“夫君有這樣一位少年朋友，真好。”

    謝知讓見她面色隱有失落與羨慕，用膝蓋碰了碰她的大腿，笑道：“你十八歲嫁與我，少年夫妻，不好？”

    姜蜜瞟他一眼，故意說：“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咱倆這才哪兒到哪兒，且早著呢?！?/br>
    謝知讓嗤笑，“那你且等著吧?！?/br>
    男人抬腳跨在金盆上，伸手輕拍姜蜜小腿。他開口，拉長了腔調(diào)，“夫人，抬腳吧，小的伺候您擦腳。”

    姜蜜噗嗤一聲笑了，“你怎么那么貧嘴啊謝子曄?！?/br>
    謝知讓心思一動(dòng)，低聲道：“夫人，您怎么又將小的認(rèn)成世子了？”

    姜蜜一聽這話，便知這男人花花腸子又來了。

    果然。

    “世子在外戍守邊疆多年，夫人思君心切，見小的與世子有幾分相像，這才賞我?guī)追謱櫺摇？赡倢⑽艺J(rèn)作世子，我這心里，也委屈啊……難道小的伺候您這么久，都不能入您心懷嗎？”

    這……怎么那么耳熟呢？

    姜蜜忽然想起，這不是前些日子謝知讓帶她看的那話本子里的詞兒?jiǎn)幔?/br>
    他竟是和她演起來了。

    姜蜜嫁給他這么久，也知道他是個(gè)什么渾性子，當(dāng)下也不惱，只揚(yáng)起下巴，抬起腳尖指著他，滿臉驕矜。

    “替身，就該守好替身的本分。本夫人肯讓你貼身伺候，已是莫大的恩賜，你竟還想取代世子不成？世子豈是你這等人可攀比的？”

    謝知讓垂下眼簾，神情低落，低聲說道：“原來我在夫人心中，竟只是個(gè)替身……”

    姜蜜以為戲演到這兒就結(jié)束了，剛要收回腳，卻見方才還失魂落魄的男人一下子抓住她的腳背，強(qiáng)勢(sh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