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韓瓚。

    他連滾帶爬沖進(jìn)屋內(nèi)，跪到姚丁香床前，握著她的手潸然淚下，眸中害怕之色幾乎要溢出眼眶。

    “阿姐……阿姐……對不起……阿姐……”

    姚丁香扭頭，看見韓瓚安然無恙，壓在心頭的大山陡然松懈。她竭力抬手。

    韓瓚急忙握住那纖弱的手，將臉湊過去，小聲呢喃：“阿姐……”

    “阿瓚不哭……我沒事……”

    韓瓚再忍不住，俯身抱住姚丁香，埋首在她頸間放聲大哭。

    門口姜蜜見到這一幕，眼眶發(fā)熱，腦中繃緊的弦驟然松開。

    她揚(yáng)起嘴角，露出一抹如釋重負(fù)的笑。

    就在她回身去送太醫(yī)之際，一直被押在屋外的產(chǎn)婆忽然朝一道纖細(xì)的身影撲了過去，口中還在大喊：

    “楊姨娘！您救我！您救救我！小人不想死啊楊姨娘！”

    第83章 下雪

    這到底是韓瓚的家事，姜蜜不好多管，同他交代一番后，便歸家去了。

    只是越想，姜蜜越覺得不對勁?？伤笏加蚁胗窒氩怀鍪裁磦€(gè)所以然來，只得問謝知讓。

    謝知讓仰躺在床上，一手支頤，一手隨意卷繞姜蜜的發(fā)梢。

    “那楊姨娘雖然可恨，可臨走前，我看她一直在辯駁，說不是她做的。我瞧著她不像是假裝出來的樣子，她好像真的不認(rèn)識(shí)那個(gè)產(chǎn)婆呢?！?/br>
    “韓家統(tǒng)共三人，不是她，總不能是韓瓚?！?/br>
    姜蜜還是覺得奇怪。

    “你想，怎么就偏偏今日，陛下大發(fā)雷霆，把翰林院的朝臣全部扣留了呢？倘若我今日不在，韓大人不在，丁香jiejie又躺在床上，韓家上下漏得跟篩子似的，豈不是任那產(chǎn)婆為所欲為？楊姨娘怎么就知道，今日陛下會(huì)留人呢？”

    “此事興許是巧合，可楊姨娘要丁香jiejie的命做什么呢？”

    “先前那么久，她都隱忍不發(fā)，直到丁香jiejie生產(chǎn)，她才出手，還是直奔著一尸兩命而去。丁香jiejie死了，她有什么好處？左不過是楊家庶女，韓大人即便死了發(fā)妻，也不會(huì)把她扶正的。而且，因?yàn)槎∠鉰iejie出身低，對她百般容忍。若韓大人再娶，娶回來的新娘子可不會(huì)再慣著她。此事對她，可是百害而無一利的?！?/br>
    “整件事，唯有女子善妒一詞可以解釋。可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便是個(gè)庶女，也不是傻的。韓大人從不去理會(huì)楊姨娘，我不信她見過幾面便對他愛得死去活來了?！?/br>
    姜蜜這話說得在理，謝知讓凝神，不知在想什么。

    倘若此事真不是楊姨娘干的，那他栽贓給楊姨娘，將這番算計(jì)掩藏在后宅女子爭風(fēng)吃醋之下，是想做什么呢？

    錦衣衛(wèi)監(jiān)察百官，前朝后宅的陰私知道不少?？芍x知讓到底不是女子，有些事情，他看不明白。

    姜蜜這番話，忽而讓他想到什么，眸光一閃，湊到姜蜜耳邊低聲絮語。

    片刻，倆人轉(zhuǎn)頭，相視一笑。

    ……

    韓瓚告假三日，在家中安心照料姚丁香。等她安然入睡，他摸著她的面頰，喃喃低語：

    “阿姐……我不會(huì)讓你有事的……”

    他閉目，掩去眸中那一點(diǎn)脆弱與柔情。再起身時(shí)，他還是那個(gè)風(fēng)華絕代、雅正端方的韓瓚。

    他攜禮，登門拜訪姜蜜和謝知讓。

    一見到姜蜜，韓瓚二話不說，拱手舉在胸前，對著她一揖到底。

    “韓某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內(nèi)子和小兒性命無虞，全仰仗夫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韓某銘記于心，但憑夫人差遣?！?/br>
    姜蜜連忙讓謝知讓把他扶起來，笑道：“韓大人客氣，您是朝臣，我差遣您做什么？我同丁香jiejie交好，自然是見不得有人欺負(fù)她的。韓大人不必放在心上?！?/br>
    一旁的謝知讓懶洋洋起身，象征性地扶了韓瓚一把。見他還要再行禮，謝知讓輕嘖一聲，不耐開口：“行了，你不嫌累，我還嫌呢。”

    韓瓚啞然，而后默默站直了身子，走到椅子邊坐下。

    “丁香jiejie身子可還好？”

    “王太醫(yī)開了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現(xiàn)下好多了。勞夫人掛懷。”

    姜蜜看了眼謝知讓，接著問道：“此事雖是韓大人家事，但我到底不忍心看jiejie受苦，便冒犯問上一句，那楊姨娘，您待如何？”

    韓瓚坐在下首，清俊面龐難得劃過幾分冷然殺意。

    “她是楊家女，還是曾侍郎所贈(zèng)，雖殺不得，但我也不會(huì)，也不該輕易饒了她?！?/br>
    “韓大人，您就沒想過，此事若不是楊姨娘做的呢？”

    韓瓚身形一頓，愣愣反問：“不是她？還會(huì)有誰？”

    謝知讓抬手，讓人遞給他一份供詞。

    錦衣衛(wèi)有著一張巨大的消息網(wǎng)，只要他想查一件事，就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那產(chǎn)婆入你韓府前，曾有人找過她，并給了她一大筆銀子。產(chǎn)婆住在甜水巷，我的人查探到的消息說，那人出了巷子便往右邊去了，韓家，可是在左手邊。我著人畫出那人的相貌，韓大人瞧瞧，可認(rèn)識(shí)？”

    韓瓚心頭一駭，不自覺坐直身子，接過那張畫紙仔細(xì)查看。

    可是，他不僅不認(rèn)識(shí)，對他還一絲印象也無。

    韓瓚急匆匆開口詢問：“二位可知此人是誰？”

    姜蜜搖頭，韓瓚眼中急切的光芒瞬間變得黯淡。

    “我們暫時(shí)還未查到此人。只是我想著那人一擊不中，怕再對丁香jiejie下手，才提醒韓大人一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