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雪消
梁霧青是消瘦的。 肩骨嶙峋,卻延展優(yōu)越。骨骼感清棱,本該是冷的,被溫?zé)岬钠ou包裹,很有春雪消融的難得感。 寬肩闊懷,輕而易舉地包裹盛意。 可恥地貪戀了片刻,實(shí)在餓得前胸貼后背。 她推開了橫擋在肩前的手臂,“誰允許你抱我了?” “哦?!?/br> 他的手離開了,身體依然緊密地貼著她的后背,體溫交渡。 耳尖傳來低沉的呼吸,“那么,你能允許我抱你嗎?” 水氣、溫度,不規(guī)律地降落在耳尖,密密麻麻的癢意像蟻,攀咬她的心臟。 盛意顫了一下,頃刻聳起肩膀,手肘向后杵,將他們的身體分出半掌的距離。 生硬的口吻:“不允許?!?/br> 他又輕輕地哦了一聲,翻身睡到床的另一頭。 盛意的腳踢過去,“也沒有允許你睡床上?!?/br> “椅子硬。” 目不能視的黑暗里,梁霧青的嘴唇似乎沒在厚重的棉被邊,話透著悶。 她莫名其妙,“你回家去啊?!?/br> 非要待在醫(yī)院跟她擠一床干什么? 床邊靜了靜。 半晌,他才重新開口,“你撞到頭,是我的錯?!?/br> “你知道就好?!倍亲佑纸辛艘淮?,她一點(diǎn)不客氣,再次伸腿踢了踢他,“我餓了,贖罪去。” 床側(cè)緘默,視線卻并不隱藏,盛意知道他在看她。 把被子扯回來,蒙住腦袋。 沒一會,床鋪一松,他站了起來,房門掩上的輕響緊隨其后。 盛意立刻將被子從臉上捋下來,摸索著去開燈。 向左邊,燈沒有摸著,身體碰到一片正在消散的熱,是梁霧青留下的體溫。 她的膝蓋在上面蹭著,有一些古怪感覺,但尚在滋生,并不強(qiáng)烈。 隨著手指碰到開關(guān)的瞬間,燈光亮起,如逢白晝,刺得雙眼緊閉。再睜開,床鋪已經(jīng)冷卻,一切如舊。 她打開手機(jī),答復(fù)裴暨的消息。 先前悶頭干嘔,只來得及匆匆一瞥,現(xiàn)在再看,竟不是一則普通的關(guān)懷短信。 慈善晚會在九月初,距離現(xiàn)在還有半個月,流程基本定完了大概。裴暨將策劃書發(fā)給她,意思是,她作為梁家的未婚妻、裴家的堂嫂,比起裴嘉寧,更有資格主理宴會。 盛意不會放過這一個機(jī)會。 回復(fù)才發(fā)過去,凌晨四點(diǎn),裴暨的電話立即回了過來。 “你醒了。一切還好嗎?”他溫和的聲音傳來,“昨天去看了你一次,還沒有醒,就被堂哥趕出來了?!?/br> “你別管他?!彼粗邉潟傲鞒痰氖?,我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正好,趁現(xiàn)在問清楚。” “好?!?/br> 通話、策劃書都在一部手機(jī)上,她連著耳機(jī),反趴在窗前的沙發(fā)上說話。 背對著門,所以,梁霧青回來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將粥放在桌上,“盛意?!?/br> 她沒有聽見。 正笑瞇瞇地對著手機(jī)發(fā)嗲,“裴——醫(yī)——生——那后面要請你多多關(guān)照啦?!?/br> 梁霧青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又叫了一聲,這次的語氣冷了下來,“盛意?!?/br> 她聽見了。 回頭看了他一眼,沒什么表示,又轉(zhuǎn)了回去,繼續(xù)接著電話,“……嗯,是他回來了……不知道。他一直待著就待著吧,反正,都是因?yàn)樗?/br> 閑談幾句,他們才說了再見。 盛意摘下耳機(jī),才從沙發(fā)上支起身,“買了什么?”沒指望梁霧青回答她,走到桌前,自問自答,“皮蛋瘦rou粥啊?!?/br> 她捧起碗,邊喝邊轉(zhuǎn)頭找他。 梁霧青坐在床邊。 臉上陰云密布,沉得要滴水。見她轉(zhuǎn)過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才收回視線,翻身上床,把所有的被子都摟到自己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