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白初賀沒來頭地就想起白皎在一片漆黑的樓梯上磕磕絆絆的樣子,笨拙又嬌氣。 “那我跑八百米吧?!弊簧系陌尊ㄅe了下手,臺上的女同學立刻如釋重負。 “那就還差一個,有人要來嗎?” 講臺下的學生們集體變成了啞巴。 “我?!卑壮踬R抬了下手。 教室里安靜了一瞬間。 白初賀轉(zhuǎn)來這么久,因為出勤次數(shù)不多,外加來了也是發(fā)呆要么睡覺,和周圍的人都沒什么交流,獨來獨往。 其他學生哪怕想到了白皎,也沒想到白初賀會主動參加集體活動。 臺上的許安然戳了戳負責登記的女生,女生回過神來,“哦...好的,白,白——” “白初賀。初雪的初,祝賀的賀。” “好?!迸那目戳艘谎郯壮踬R,有點臉紅,“那就白皎和白初賀,還有同學有疑問嗎?沒有我就拿給劉老師了?!?/br> 換許安然上臺,許安然很熟練地拿黑板擦敲了敲多媒體講臺的頂蓋,“運動會的問題解決完了,我們大家來一起討論一下校慶咱們班要出什么節(jié)目?!?/br> 有男生喊,“女仆咖啡廳!” “二刺猿滾?。 ?/br> 許安然忍無可忍,“我們是出舞臺節(jié)目,不是班級活動!” “那就你們女生跳個舞不就可以了?!?/br> 許安然又敲了一下黑板擦,非常有震懾力,剛才抬杠的男生立刻閉了嘴。 “我們今年高三了,還有幾個月我們就畢業(yè)各奔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只會讀一次高三,這次校慶是我們在海珠的最后一次集體活動,也是我們?nèi)松凶詈笠淮未蠹揖墼谝黄稹!?/br> 這段話的感染力很強,許安然的語氣也很傷感,剛才插科打諢的氣氛消散了大半,有些感性的同學已經(jīng)開始有些哽咽。 白皎坐在座位上想,是啊,這是高中的最后一年了,也是他能夠和白初賀天天面對面的最后幾個月。 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想起過那個夢了。和他關(guān)系近一些的,宋一青倒是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學,許安然出國讀書。 恐怕許安然家里已經(jīng)在準備申請材料了,許安然說出這些時才會這么傷感。 而他自己,上了大學的他和白初賀關(guān)系疏離,碰不到幾次面,他的大學生活也是一地雞毛,入學沒多久就成了眾矢之的。 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按夢的發(fā)展,這大概是他和白初賀之間最后的一點平靜時光。 想到這里,白皎偷偷去看白初賀。 白初賀一只手抵著臉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正在說話的許安然。 白皎望著那雙眼睛,思緒開始飄散。 那雙眼睛現(xiàn)在還沒有未來那么冷漠,雖然疏離,但仍然帶著一點少年氣,哪怕是心不在焉的眼神也很吸引人。 白皎突然很好奇,這雙視線一向很散漫的眼睛什么時候會認真起來,認真的時候,眼中注視著的人又會是誰。 忽然,那雙眼睛動了動。 白初賀倚著頭的姿勢絲毫不變,但眼神轉(zhuǎn)了過來,聚焦至一點,直直地對上了白皎的視線。 白皎甚至感覺能在那雙眼睛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白初賀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做出口型。 白皎竟然看懂了。 白初賀在問他,“想什么呢?” 第34章 臺上的許安然還在說,聲音傳到白皎耳朵里,白皎注意力飄散,許安然的聲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所以我覺得我們大家共同努力出一個節(jié)目,大家可以討論一下對什么比較感興趣。” 見白皎沒有反應,白初賀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課桌邊緣。 白皎反應過來,趕緊搖搖頭,露出一個習慣性的笑。 對啊,他在想什么呢? 等到白皎注意力又飄到其他地方,白初賀仍然在無聲地觀察著白皎。 剛才白皎臉上的表情很奇妙,透露出一種和平常的他完全不相符的樣子,是一種恍惚狀態(tài),就像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睡醒后回不過神的模樣。 其實這并不足以引起白初賀的注意,真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白皎的雙眼里微微透出一種類似于懷念一樣的眼神,就好像他是白皎的回憶里很久不曾觸及的一部分。 白皎仿佛身在未來,又好像身在過去,透過了久遠的時間,看到了現(xiàn)在的他。 但這個眼神短短一瞬,消失的太快,不足以讓白初賀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白皎看起來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流露出了這種狀態(tài)。 其實白皎腦袋里想的東西已經(jīng)變了又變。 那種已經(jīng)消失了好久的情緒又冒了出來,咕嘟咕嘟,就像汽水里的碳酸,融在汽水里,但只要一搖晃,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來,發(fā)出噼啪的響聲。 夢里那個很多年后的他,對白初賀的感情似乎不止是現(xiàn)在這么簡單,不是單純的想要拉近距離,而是一種隱藏在更深處,他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出來的情感。 白皎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同時又覺得很奇妙。 現(xiàn)在他不過十七歲,每天的煩惱很單純,只有學業(yè),現(xiàn)在多加了個白初賀,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他也想不太到他還能煩惱什么事情。 但他卻時不時地和夢中二十出頭的自己共感,以現(xiàn)在沒有太多憂慮的心感受到自己成年后復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