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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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齊斯已經來到她這側,為她拉開車門,挺拔身姿立在身前,可泛著寒的春風有絲縷,還是鉆縫般落在身上,引來她下意識的瑟縮。 溫年也不想讓他久等,把外套穿好,抬眼,卻對上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在她臉上落下目光。 “溫老師,現在后悔還來得及?!?/br> 溫年知道周齊斯是在提醒她,在踏步出去的瞬間,她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迎著這道沉沉目光,溫年口吻認真:“周先生,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生出后悔的念頭?!?/br> 周齊斯稍稍退開半步。 溫年從車里出來,卻在邁腳落地時,不小心扭到了一下。 幾乎是趔趄的同時,小臂被有力手掌握住,更為接近的清冽木質氣息,強勢竄過鼻尖。 溫年只是晃神間,身體半靠著胸膛,堪堪得以穩(wěn)住身形。 周齊斯半垂眼眸,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腳踝:“你是不是習慣性崴腳?” 溫年微怔了下,唇角泛起溫柔笑意:“是有一些,不過一般不會有什么事?!?/br> 周齊斯沒有像她意料那般松手,而是淡聲問她:“不一般的時候,會怎樣?” 不一般的時候……溫年想到曾經的一次崴腳,是她大二的時候,她整天在忙學生會迎新晚會的事情,走得急了,不小心崴到了一下腳。 她小時候傷到了腳踝,雖然治療痊愈了,可也帶來習慣性崴腳的后遺癥,當時沒什么感覺,也就以為是跟往常的很多次一樣。 卻沒想到深夜,腳踝紅腫起來,疼痛難耐,足足一周都難以下地走路。 也可能是太過深刻的經歷,那種難耐的疼痛,好似在心里生根,只要想起來,還心有余悸,仿佛能感知那股陣痛。 溫年張了張唇。 在這道直直而來的目光下,她眼眸一閃而過的猶豫,好似被洞察。 所幸周齊斯并沒有追問剛剛的問題,而是問:“能走么?” “能走?!睖啬暝囍恿讼履_踝,微頓后,唇角浮現柔和笑意,“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進去吧?!?/br> 握住小臂的力度,卻沒有半分松勁,那道目光瞥過泛起一團紅的腳踝。 周齊斯微掀眼眸:“溫老師,據研究表明,人在說謊話時,會有不自覺的小動作?!?/br> 溫年微垂眼睛:“周先生,既然事已至此,只是一小會不耽誤什么的,我回去冷敷會就好。” 一貫淡聲卻隨之而出:“是抱你去,還是改天來?” 一時間,溫年險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男人語調偏冷,明明是語出驚人的一句話,卻被他說得這般從容。 周齊斯薄唇微啟:“溫老師,很難抉擇么?” 溫年誠懇回答:“是有些難?!?/br> 周齊斯問:“是決定今天領證?” 溫年微張嘴唇:“是今天?!?/br> “并沒有改天的打算?” “是?!?/br> “那事情就很簡單了?!敝荦R斯眉目半泄出幾分懶怠,“溫老師,你還剩下一個選項?!?/br> 溫年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他所說的另一個選項。 可是當那雙過于深沉的漆黑眼眸,朝自己瞥來時,溫年只是怔神間,隨著懸空的失重感,后腰和腿彎被有力手臂箍緊。 溫年下意識伸出兩條細長手臂,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頸。 一時裹著春意的冷風陣起,烏黑發(fā)絲蹭過男人側頸,劃過柔絲絲的酥癢。 車門關蓋聲被丟在身后,周齊斯邁著長腿,踏著層層石梯而上。 “周先生……我是不是有些重?” 周齊斯聞言側目瞥去,懷里姑娘的耳尖冒出一簇紅。 就在溫年以為男人不會回答她時,不甚在意的淡聲自頭頂響起。 “抱老婆還是不累的?!?/br> 第9章 稱呼 溫年二十三年的記憶里,完全沒有被異性抱著的經驗。 那道落在頭頂的低沉嗓音,與耳畔不過咫尺,就連清冽的木質氣息,仿佛都沾染上撲著那股灼熱發(fā)燙的氣息。 她的身體僵直,身上還披著他的黑色外套,像個不知所措的木偶娃娃,只能徒勞地環(huán)著男人脖頸。 可偏偏是這樣性子冷的人,身上的體溫卻很高,所偎著的胸膛,托著后腰和腿彎的掌心,灼熱有力,像是源源不斷的熱源。 走進大廳,溫年盡量不去看旁人探來的目光,眼睫淺淺垂下:“周先生,你的想法,有時候還挺難預料到的?!?/br> 這道放輕的話語,幾乎是落在肩膀的喃聲。 “溫老師?!敝荦R斯唇角微扯,“你的想法倒是很好懂?!?/br> 要是往常溫年大概會輕笑過去,可在此時,面對男人的游刃有余,卻難得孩子氣地說了句:“這可不是由得周先生想說什么,就是什么的?!?/br> 周齊斯不咸不淡地開口:“在想我小題大做,我行我素?!?/br> 溫年聞言微頓,微抿嘴唇:“……是想說謝謝你?!?/br> “剛剛就說過了,人撒謊時會有不自覺的小動作。”偏冷嗓音近在耳畔,周齊斯開口,裹著幾分意味不明,“溫老師,你剛剛說話時,環(huán)緊了手臂。” 清淺眸光稍稍抖動,溫年驟然有種被窺探內心的錯覺,下意識松開,剛剛不自覺環(huán)緊的手臂。 察覺到后腰處托著她的力度,卻在同時松勁。 有那么瞬間,溫年都以為心臟要蹦出來了,懸空怕摔下來的念頭占了上風,只得緊緊地回抱回去。 雙眼下意識閉起,卻沒有發(fā)生意想到的事情。 掌在后腰的有力手掌,只是稍稍偏離了幾分距離,仍舊穩(wěn)穩(wěn)托著她。 男人仗著她被抱在懷里,隨意施展著無關痛癢的惡作劇,這讓溫年忍不住聯(lián)想起,班上扯前座女孩的辮子的頑皮男孩。 心想那句老話果然沒錯,無關性格閱歷,男人這種生物,至死都是幼稚的。 溫年輕聲開口道:“周先生,您對自己,確實有著清晰的自我評價?!?/br> 如常溫和的語調,在此時少了幾分禮貌客氣,多了些許輕聲埋怨的意味。 “人貴在自知。”周齊斯口吻懶怠,“這個道理,溫老師應該比我懂多了,不是么?!?/br> “要是溫老師再僵硬下去,別人就該懷疑,我不是來領證,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年輕姑娘?!?/br> 也就是在此時,溫年這才發(fā)現,他們之間靠得有多近,身軀緊貼傳來灼意,側臉也枕著男人肩膀。 比起剛剛的緊張僵硬,此時的他們,才倒是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白皙臉頰騰起熱意。 辦理結婚和離婚,都在民政局的婚姻登記處,結婚登記處是辦公窗口,而一旁的離婚登記處,窗口設立在獨立的房間。 與結婚登記處的冷清不同,離婚登記處的門口,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 察覺到她探去的視線,周齊斯稍頓腳步。 溫年收回目光:“周先生,我還以為你會再問我一遍?!?/br> 周齊斯淡聲開口:“我倒沒有重復問同一件事的癖好?!?/br> 話音剛落,隨著一聲重拍桌面的響聲,爆發(fā)一陣氣惱的斥責聲。 “一扯到利益就扯皮,房說在郊區(qū)我家沒說什么,裝修費家電都是我家出的,車也是我爸媽給的陪嫁禮,要你家上門請禮大方點怎么了,你爸媽到底什么態(tài)度,每次遇到事了,就唯唯諾諾的,在你媽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個媽寶男,我跟你說,我忍你很久了!” “這婚你愛找誰結就誰結,反正我不結了!” 年輕女人一頭短卷發(fā),拿起拎包,卻迎面碰上一對狀似親密,即將要領證的新婚夫婦。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腿受傷的時候,也沒見你想著抱過我一次?!蹦贻p女人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也是,一個白斬雞,估計抱不動我一點吧!” 說完,年輕女人踩著高跟鞋,直直從他們身邊經過。 留下一串干脆利落的腳步聲。 而被留在原地的男人,整張臉龐漲得通紅,推了推細框眼鏡,把黑色公文包抱在懷里,一邊走,一邊氣惱嘟囔著:“真是丟人……” 溫年下意識朝著周齊斯瞥去,男人神情如常,老一副從容模樣,完全沒有她面對尷尬場景時,臉上不自覺冒出的禮貌微笑。 周齊斯邁著長腿,朝著窗口走去。 工作人員是個中年女人,朝著他們笑道:“年輕人里面像你們這么甜蜜的,近來可不常見了?!?/br> 溫年被周齊斯穩(wěn)穩(wěn)放下來,坐在座椅上,唇角浮現溫和笑容:“我們來辦理領證手續(xù)。” 需要的身份證、戶口本以及3張二寸合影照,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備好,領取了《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就當場填寫起來。 因為人少,整個流程都很順利。 一切就緒后,工作人員遞給他們兩本紅艷艷的結婚證,笑吟吟道:“祝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 溫年是被周齊斯抱出民政局的。 被抱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對上男人目光的瞬間,溫年伸出兩條手臂,就被輕巧地攔腰抱起來。 外頭仍是陰陰的,冷風將臉頰熱意吹散,溫年清晰地認知到一件事,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她,在二十三歲這年,跟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只見過寥寥數面的人領證結婚了。 溫年被周齊斯抱進后座,車一路朝著暮云駛去。 車窗外樹影沾染上昏色,拖曳出黃昏的斜線,溫年認出不是回去的方向,剛想開口,就看到周齊斯將車??吭诮诌?。 周齊斯邁著長腿下車。 溫年循著目光瞥去,男人走進一家便利店,隔著染著黃昏余暉的玻璃窗,蒙著一層微醺泛黃底色,朦朧光暈勾勒出挺拔身姿。 過了會,車門再次被打開,周齊斯將帶回來的袋子,隨意放下,用醫(yī)用紗布將冰鎮(zhèn)礦泉水包裹住。 “路上有些距離,先湊合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