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林暮抬眼,看向陳淮,被那雙眼里燃起的恨意灼燒了心臟,他感覺透不過氣那樣:“你有屬于你的人生,我有屬于我的人生,錯誤的過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林暮有些語無倫次,腦子里面一團漿糊,完全沒辦法思考的狀態(tài),看著陳淮通紅的眼睛,下意識道:“你應(yīng)該有更好的未來,有事業(yè),有愛你的,愛你的……妻子,或許以后還會有,會有屬于你的孩子,是我的出現(xiàn),讓你的生活變成一團糟。” 他抽著氣小聲說:“我們都應(yīng)該回到正軌——” “什么是正軌?”陳淮聽了很久沒說話,此刻卻聽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打斷,低頭看著林暮,逼問道:“我問你什么叫正軌?” “你說這些想表達什么?怨我還是覺得后悔再見到我?還是想告訴我你林暮從過去到未來有沒有陳淮這人都行?”陳淮的聲音強硬而冷漠,一句句擲地有聲的質(zhì)問將林暮砸得發(fā)懵。 “我應(yīng)該記得什么?”陳淮掐住林暮的下巴,靠近他,“無論理由是什么,是你林暮,親手把陳淮送回來的,是你不要他的,連你都要放棄的人我又要替他記得什么?” “記得他像狗一樣求你嗎?還是記得他因為那包沒有買到的泡面永遠自責?”陳淮咬著牙問他,松開了手。 林暮臉頰上刺目的紅在提醒他的失控,很快那里就會腫起,變成淤青。 陳淮的人稱已經(jīng)全然錯亂了,林暮顧不上注意這些,只瞪大了眼睛望向他,抓住他的手,呼吸急促:“你全記得?” 抓得太緊了,陳淮攥拳,抬手甩開,一字一頓道:“不,全都不記得。” 他在林暮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彎腰擦去他臉上肆虐的淚水與血漬,語氣異常平靜道:“你喜歡的那個陳淮,已經(jīng)死了。” “不,不不——”林暮的眼淚越流越多,根本來不及擦干凈的就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板上,打出一枚枚水痕,抓著陳淮的手問:“你在生氣是不是?你在怪我,在懲罰我——” 陳淮垂著眼睛,雙手捧起林暮的臉,讓林暮仰視他,拇指力道很輕地摩挲。 “沒有必要。”陳淮說著,忍不住傾身,吻向林暮淚濕的睫毛,品嘗到難言的苦澀,“你說的,過去就過去了?!?/br> 林暮不懂為什么會這樣,可他大概明白,陳淮什么都知道了,陳淮不原諒他。 “我討厭你?!绷帜憾汩_他的吻,又重復(fù)了一遍。 “好?!标惢瓷w住他的眼睛,聲音很輕地說:“我知道?!?/br> 外面?zhèn)鱽黼娞蓍T開合的聲音,陳淮直起身,目光瞬間變得銳利。 “小少爺。”林暮一愣,聽出外面的聲音屬于陳叔,對方止步于半合的門外,敲了敲,“小姐讓我來提醒您下去?!?/br> “知道了。” 陳叔離開,陳淮從善如流地從抽屜里拿出另外幾種藥,就著林暮喝剩的水吃掉。 他見林暮眼睛仍是紅紅的,從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份體檢報告放在床上:“沒騙你,自己看。” 林暮沒動,陳淮嘆了口氣,走到臥室的洗手間,抽出面巾沾濕了水,走回床邊給林暮擦了擦臉。 “是我不好,我有病。”陳淮情緒恢復(fù)得快,半跪在地上,給林暮手背傷口消毒包扎,繃帶尾巴塞進掌心縫隙,松手之前捏了一下,“你先休息,等我回來,你想知道什么,全都跟你解釋。” 林暮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可他還記得陳淮母親那句話,她說陳淮有未婚妻,陳淮沒否認,而且陳淮知道自己喜歡他。 這算什么,他未婚妻在樓下,他們兩個剛才,剛才那算什么! 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林暮揪起陳淮的衣領(lǐng),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不至于留下印,但肯定是痛的。 “我說過的,不要隨便親我?!庇H眼睛也算親。 林暮沒什么表情。 陳淮注視著他,在林暮以為他會發(fā)火的時候,陳淮只是把他纏著繃帶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扯開,撫平褶皺。 “知道了。”陳淮說。 第103章 這邊的東西沒搬干凈,應(yīng)該說幾乎沒動什么,林暮在臥室里的洗手間,站在洗手池邊,鏡子里面那人眼睛紅腫,原本就窄小的雙眼皮都哭沒了。 待情緒退卻,心情是很平和的,林暮甚至可以平靜地審判剛剛的自己,莫名其妙,心口不一,優(yōu)柔寡斷,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很丟人。 可情緒上頭的時候就是很難控制自己。 十九歲那年,林暮收到一紙雙相情感障礙的診斷書。壞情緒總是來得突然,一個夢,一句話,一個相似的場景,都會讓本該平穩(wěn)的心情沉下去。 進入到那個狀態(tài)的他沒辦法做任何事,只能像一灘爛泥,了無生氣地癱坐在某個地方,不斷回顧自己人生中犯過的那些錯。 理智是在的,那時的林暮會清楚地明白,自己正處于非正常的狀態(tài),用醫(yī)生的話來講叫做抑郁期。他一邊沉湎于過去的痛苦,一邊清醒地批判無法從情緒中掙脫開的自己,兩種情緒互相拉扯。 這種對自己的審視,會加重林暮的痛苦,讓他陷入無限自責的死循環(huán)。 林暮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不會允許自己逃避,會強迫自己直面這種他無法解決壞情緒。 他的心理醫(yī)生曾夸獎他是一個很堅強的病人,因為郁期來臨的時候,他不會放任自己沉淪太久,這是很好的自救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