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看著兩個人消失在拐角，心里七上八下，陳雪也收起調(diào)笑。

    “小一，你們，現(xiàn)在挺好的？”問得很小心。

    “挺好的?！标惢醋吡耍帜壕屯惢聪惹白^的地方移動，拉開一些讓自己舒服的距離，還是忍不住往他們消失的地方看，“他們……”

    陳雪回頭看一眼，安慰林暮：“沒事?！?/br>
    “其實今天這頓飯是母親讓我問的。出國后發(fā)生一些事，父母那一輩的誤會，算是解開了?！标愌﹪@氣，“母親她的脾氣……太倔吧，不然當(dāng)年也不至于跟父親總是吵架?！?/br>
    林暮沒有對此發(fā)表評價，只是安靜地充當(dāng)傾聽者。

    “知道自己錯了也放不下身段，她一直是這樣的，父親瞞得太好了，母親知道了還是有怨氣?！?/br>
    林暮摸著手里的水果，冰涼的果rou已經(jīng)被他捂熱，他難免想到先前陳淮說過的話，不禁感嘆母子倆相似的地方挺多的。

    陳雪口中的許雁婉陳南平，上學(xué)時期仿佛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不顧外婆反對也要跟窮小子在一起，放在她那樣的家庭，如果不是家人對她足夠?qū)檺郏沁B自己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的。

    難得放下身段獲得的感情終止于一場難以避免誤會，待到知道真相的那天，陳南平已經(jīng)離世，許雁婉該是什么感受，林暮不愿細(xì)想。

    “公司破產(chǎn)，又得知父親實驗室那些消息，母親生了一場大病?！标愌┒笸螅靶』匆脖粠ё?，治療很久，配合地參與很多生物實驗，我差點以為天要塌了，還好都過去了?！?/br>
    “如果不是小淮，我們現(xiàn)在還蒙在鼓里，”想了想，陳雪說，“小淮也許，真的很喜歡你。”

    林暮緊張地捏爆一顆青提，手忙腳亂地抽紙擦手，他自己亂想是一回事，從陳淮家人，自己尊重的的長輩嘴里聽到這種話，足夠林暮震驚了。

    陳雪遞給他一張濕巾，林暮低頭擦指縫，難堪地頭都不敢抬。

    陳雪摸摸他的頭：“其實這話不應(yīng)該我來說，但我想小淮那性格，沒人說，你或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知道?！?/br>
    林暮驀然抬頭，把濕巾攥在手里，端正地坐好。

    “放松些，別緊張，都是過去的事，你們好好的，我希望他跟你，你們都能好好的。”

    原來他們出國避風(fēng)頭是假。

    真實情況是陳淮早早配合國內(nèi)，在國外布了局，將常年與許雁鴻他們聯(lián)系合作的境外犯罪集團揪了出來，同時打著合作的旗號，暗中收集證據(jù)，幾乎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隨后又將近年秘密開發(fā)的實驗項目成果上交，答應(yīng)配合進行一切處于合理范圍內(nèi)的人體實驗，用以驗證實驗報告的真實性。

    這么多的籌碼，換來的只是要求當(dāng)年實驗項目公之于眾，參與人員署名，一個不落。

    更多的內(nèi)容陳雪不得而知。

    原來，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做過那么多……

    揪犯罪團伙，當(dāng)實驗對象，無論哪一件事，光是想想，林暮都感覺是非常困難的事，實驗對象是那么好當(dāng)?shù)膯幔?/br>
    所以新聞里總是提到ch，那就是陳淮沒錯。

    “小淮他回國前，精神狀況評估測試已經(jīng)能在99%的時間里維持正常水平，你不用怕他會傷害你，他控制的很好?！标愌﹤?cè)過臉，“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有些不負(fù)責(zé)，但他怎么說也是我弟，我希望他能快樂?！?/br>
    “他為什么……要進行精神狀況評估……”林暮腦子亂，問得斷斷續(xù)續(xù)，他依稀知道陳淮的情緒肯定有問題，但一直都不知道更具體的情況。

    “你不知道？”陳雪意外，“不應(yīng)該……他沒跟你……”

    陳雪還想說什么，林暮卻緩了口氣，聲音有點啞：“沒事了，陳雪姐，不用說了。我想等他，自己跟我說。”

    ·

    陳淮跟許雁婉先后下來，林暮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陳雪去餐廳看上菜情況，路過陳淮的時候拍拍弟弟肩膀：“還給你?！?/br>
    林暮裝得不是很好，被發(fā)現(xiàn)了。

    陳淮輕聲問他怎么了。

    林暮搖頭說沒事，問陳淮談好了嗎。

    “嗯?！标惢捶畔率掷锏奈募A，“如果不舒服我們就先走。”

    “沒事?！?/br>
    恰巧陳雪說飯菜已經(jīng)上齊了。

    “走吧。”林暮拉著陳淮起身，許雁婉站在拐角處等了他們一下，待二人靠近一齊走進餐廳。

    飯桌上沒有講話的習(xí)慣，陳雪給陳淮盛了碗雞蛋羹，講說：“母親囑咐張媽特意蒸的，說你愛吃?！?/br>
    許雁婉手腕細(xì)微地抖了下，很快恢復(fù)如常，沒有否認(rèn)。

    陳淮將那碗雞蛋羹遞給林暮，不咸不淡地說：“是林暮愛吃?！?/br>
    林暮瞬間成為焦點，陳雪許雁婉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他硬著頭皮推回陳淮面前：“你吃。”

    陳淮沒拒絕。

    林暮如坐針氈，好在很快吃完離開了，陳雪送他們出門：“祝你們一路順風(fēng)?！?/br>
    “謝謝?！?/br>
    坐回車上，林暮終于放松，陳淮打開頂燈，將文件夾遞給林暮。

    “什么？”林暮解開袋子上纏繞的白線。

    車輛啟動，越過別墅大門，林暮從里面抽出一份股權(quán)無償轉(zhuǎn)讓（贈與）協(xié)議書，末尾已經(jīng)簽好許雁婉的名字。

    乙方寫著的是——林暮??？

    “這這，我，你媽，不是，你母親……”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林暮努力維持鎮(zhèn)定問，“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