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焱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血口子，肩膀上更是有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她靠著唯一立起來的一小片墻塊，距離江道庭和問驀山較遠(yuǎn)的距離，在她受了重傷后，她就被江道庭帶到一邊才得以幸存。

    江道庭躺在地上，渾身的傷痛與精神的疲憊都在告訴她自己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連爬起來都做不到。她露出悲慟的神情，雨水沖刷著她的臉，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

    殺死這頭墮禁物并不容易，如果不是問驀山每次都關(guān)鍵救了她一次，她很可能早就死了。

    江道庭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躺在醫(yī)院的她又聽到一則噩耗，出現(xiàn)了不止一頭強(qiáng)大得連特殊子彈都無法傷害的墮禁物。

    江道庭還掛著吊水，她正要掀開被子，意圖拔掉針時，被阻止了。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休息，只有你一個人又能做什么？”告知她噩耗以及在這個時候勸說她的人是特殊部門的人。

    江道庭冷靜下來，胸口一陣酸澀與不甘。

    是啊，差點死去的她，被問驀山救過的她，又拿什么去阻止能力之外的事情？

    江道庭的聲音沙啞：“問驀山呢？她是什么反應(yīng)？”

    這種事情應(yīng)該會先告訴問驀山，其次是柳焱，最后是她。

    “她很平靜……她還說，我們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我們做了能力范圍的事情?！?/br>
    江道庭愕然，眼眶一熱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討厭這種無力和不甘的感覺。

    探望她的特殊部門的人離開后，她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雙眼無神，仿佛聽不見任何人說話，就連食用食物的時候，她都是木然的。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熄滅燈，她的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天花板。

    過了不知道多久，江道庭起身，掀開被子，離開病房，想要出去走走，結(jié)果在灰暗的走廊里碰到了問驀山。

    黑暗中，問驀山似乎露出了淡笑。

    她們沒有說話，而是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好一會才說話。

    “我得到消息說，墮禁物越來越多了，需要更多的人手去處理那些墮禁物……”問驀山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你知道的，特殊部門的人員本來就不多，就算臨時招募人員，都是半吊子，第一次面對墮禁物也不可能不害怕，但是又不可能不讓她們?nèi)ッ鎸?，大家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變成這樣的局面?！?/br>
    江道庭目光沉郁，雙手微握，她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然而她沒有把這樣的事情直接告訴大家讓大家防備。

    “局面越來越混亂了是嗎？”江道庭問。

    “顯而易見，不過領(lǐng)袖和各個領(lǐng)導(dǎo)都在努力地維持局面了。我們都活得過于安逸，以至于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抽不出人來應(yīng)對這種狀況?！眴栻嚿秸f到后半句，笑了一下，狀似嘲諷。

    這或許就是把“惡果”種植在這個世界的神選擇這個世界的原因。

    “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我們都將會成為珍稀的人才，只有我們活下來，大家才有以后?！眴栻嚿秸f完這句話就回自己的病房了。

    江道庭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具體是什么心情。情緒在胸口醞釀著，最后交織在一起，令她堵得慌，甚至有苦澀，又令她感到疲憊。

    ——這樣的局面看不到一絲未來。

    她坐在病床上用手機(jī)看新聞，看到上面一串的死亡數(shù)字時，感到冰冷又窒息。她關(guān)掉手機(jī)，把手機(jī)放在一邊，躺下，用手臂遮住雙眼，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濁氣，仿佛負(fù)面的情緒從身體里溢出，得到了片刻輕松。

    過了幾天，江道庭出院回家了，黑貓對她說：“準(zhǔn)備好迎接我這個‘女兒’了嗎？”

    第89章

    準(zhǔn)備？

    江道庭根本沒有心思做這個準(zhǔn)備,她沒有立即回答黑貓，而是問：“你能處理掉‘惡果’,應(yīng)該也能處理掉‘罪惡之種’吧？”

    “當(dāng)然。”

    江道庭張了張口，又合上。她想說“你為什么不把那些‘罪惡之種’”，到嘴邊，卻變成：“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讓你來處理‘罪惡之種’？”

    黑貓狡黠地注視著她：“就像是柳焱說的一樣，你很聰明?！?/br>
    江道庭心口一緊，極力遏制自己發(fā)出憤怒的聲音：“你一直在監(jiān)視我？”

    她不知道黑貓用什么方式監(jiān)視她。

    黑貓歪頭：“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她”的視線偏過別的地方，又重新落在江道庭的身上,回答江道庭的問題：“等我成為你的‘女兒’、長大了一些之后?！?/br>
    這個時候,黑貓故意沒有說之后強(qiáng)大的墮禁物都會被“惡果”吸引過去的事情。

    “你覺得人類能撐這么久嗎？”

    “當(dāng)然，這種級別的墮禁物正常來說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下子出現(xiàn)這么多，除非有那個半吊子的神在背后cao控。很快，這個世界就會受‘惡果’成長的影響而沒辦法再看到太陽?！?/br>
    江道庭皺眉，她的手機(jī)振動了一下,是問驀山發(fā)來的信息，說明天要去把那些用特殊子彈解決不掉的墮禁物都清理了。

    ——那些墮禁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留在原地。

    黑貓像是會讀心術(shù)一樣,忽然說：“半吊子的神不會一口氣讓這個世界全部人死去，這件事就像是養(yǎng)植物一樣,一次性澆太多水的水，植物就會壞掉,‘惡果’也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