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兩聲扣擊。

    「怎么了？」師念白身穿睡衣，稍微用了點力打開白色的鐵製門，門外站著元樂蓉，她隨便穿了件t恤，手里抓著手機、充電器跟超大抱枕。

    「念白，我睡不著?！?/br>
    「哦?！箮熌畎纂S意地點點頭，把門打得更開，「進來。」

    「所以現在要干嘛？」

    「不知道。」師念白搖搖頭。

    「那來講干話？」

    「可是要講什么？」

    元樂蓉坐在師念白的床上，整個人就是一副沉思者的狀態(tài)，半晌才吐了句：「這是個好問題?！?/br>
    「我覺得這個對話......」師念白皺眉，「怎么好像有點熟悉？」

    「嘿對，不要懷疑，就是之前高中說大學要一起住的時候，我們討論過如果兩個人一起失眠我們會干嘛的時候，幾乎一字不差的預測過?！乖獦啡匮鎏焯上?，渾身自在，全然沒有在別人房間該有的拘謹。

    「嗯......好像是?！箮熌畎谆叵肓艘幌拢虼?。

    「欸，念白，我們去吃消夜好不好？」元樂蓉傻笑。

    「喔，等我三分鐘?！箮熌畎纂S手抄起桌上的錢包，扔進掛在門把上的亞麻質地環(huán)保提袋里，接著打開衣柜翻找著什么，偶爾聽見零星一兩聲衣架敲擊的清脆響聲，柜門再度閉合，身上已經換成外出服。

    「走?！?/br>
    老舊電梯數字從七一路降到一，發(fā)出叮一聲響，電梯門開啟，直直望過去是不曉得哪間學校的cao場，兩人一起踏出去之后師念白才淡淡開口問她：「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滷味，你呢？」

    「我都可以。」

    「那我?guī)闳コ灾澳情g我常去吃的?！乖獦啡鼐褶绒鹊貛е鴰熌畎状┧笤诖蠼中∠?，師念白走起路來安靜無聲、步伐不急不緩，恰好能跟在元樂蓉身后半公尺左右，元樂蓉時不時回頭，每次回頭見著人都要傻笑。

    拐了幾個巷子，眼前矗立著一間分成上下兩樓的咸酥雞店，元樂蓉打良一陣：「欸，我可以變卦嗎？」

    「你隨意?！箮熌畎淄白吡藥撞礁獦啡夭⑴耪荆柫讼录?，不以為意。

    「我上個禮拜來的時候這間沒開欸，這么大間竟然是賣咸酥雞的喔？酷欸！」

    春末的晚風吹過，元樂蓉身上只有一件單薄棉外套，冷得打了下哆嗦，「我們還是趕快進去好了，有點冷?！?/br>
    進到店里后元樂蓉拉著師念白坐在落地窗前的雙人桌。

    「你點什么？」師念白走到柜臺前抽了一張菜單，跟著紅色白板筆一起遞給元樂蓉。

    她邊畫邊抱出來給師念白聽：「甜不辣、四季豆、甘梅薯條、花枝丸，嗯......跟雞皮、三角骨、小雞排、雞胗、雞心、杏鮑菇，胡椒少一點、不加辣?！?/br>
    「你這樣不會吃太多嗎？」

    「還可以啦！」元樂蓉算了算錢，「我剛發(fā)薪欸！」

    「你開心就好?！?/br>
    「阿你要吃什么？」

    「甘梅薯條、米腸、皮蛋跟糯米椒?！箮熌畎纂S口報了幾樣，「都有嗎？」

    「有?！?/br>
    「欸，有炸湯圓欸？你要點嗎？」

    「點啊，必點?！箮熌畎籽凵褚涣粒富ㄉ垡p倍，加錢沒關係！」

    「好?！?/br>
    元樂蓉噠噠噠跑去柜臺，回來的時候手里剩兩隻號碼牌，左手拎著兩罐精釀啤酒，右手拿著手機不曉得說些什么。

    咸酥雞店里四處都是溫暖的黃光，老式黑膠唱片機在角落撥放著甚有情調的爵士藍調，墻邊掛燈線上掛著數串不同國家的國旗。

    「欸，念白，你隨便跟他們打一下招呼?！顾哑【品抛郎?，單手把手機遞到師念白前面。

    「要說什么？」

    「隨便，都可以，就你好也可以?！?/br>
    「你好。」師念白從善如流。

    「謝謝。」

    「好啦，我要跟我室友吃消夜了，掛了，滾！」元樂蓉掛完電話后對著手機比中指。

    「怎么了？」

    「我剛剛拿你來檔槍了，不介意吧？」

    「喔，不介意啊?！箮熌畎酌碱^都未一皺，「擋什么？」

    「桃花?！?/br>
    「又桃花？」

    「我說我跟我女友同居了。」

    「喔，哇，剛剛那個不知道有多少心理陰影面積欸。」師念白表情語氣皆波瀾不驚。

    「你好淡定喔?！?/br>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女生拿來擋桃花，啊我的發(fā)票？」

    師念白接過發(fā)票掃一眼上面的數字，開始翻錢包，鈔票和銅板翻在桌面上對桌滑，兩人邊算邊勻了幾次，終于對平。

    餐陸續(xù)上來，元樂蓉大快朵頤，她頭往左拐撕扯下rou，邊咀嚼邊發(fā)出滿足地讚嘆。

    師念白視線透過裊裊白煙穿到對桌，唇角勾起笑，由衷道：「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br>
    元樂蓉眼里倒映著師念白瞇著眼笑，她眸中有光。

    「是啊?！顾虈玻鋹偟?，「世上只有mama好！」

    「啊、啊？」師念白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接這個？」

    「我開心啊！」元樂蓉皺著臉笑。

    師念白悶著笑嘆氣，繼續(xù)進食。

    「你開心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