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年后的林從沚,站在塞維利亞耀眼的陽光下,他終于直視了造成他們分手的,最源本的問題。 是蕭經(jīng)聞依然想和他在一起。五年里蕭經(jīng)聞進入了某種癡狂的狀態(tài),他從一個‘想賺點錢’的項目經(jīng)理,變?yōu)椤袠I(yè)一切為我所用的資本家’。他真有那么愛錢嗎,還是他真有那么愛林從沚。 做一個絕對意義上強大的人,能保護小王子的人。那是他充斥名利錢財世界里唯一純粹的存在。 而保護他,和他在一起,王儲不夠,要成為國王。 林從沚想點根煙,火機還沒掏出來,煙就被蕭經(jīng)聞拽了下來:“禁煙廣場?!?/br> “不是,你這五年過的,不抽煙不喝酒,你怎么解壓?”林從沚失笑。 “我?”蕭經(jīng)聞捏著他咬過的煙,說,“想你啊?!?/br> 第26章 “嘭!” 廣場上有小朋友的氣球破掉, 一群鴿子被驚起。 蕭經(jīng)聞說出來的話像是一朵干花被揉碎了散進風里,已經(jīng)枯萎太久,早沒了重量。 到此時此刻, 蕭經(jīng)聞手機依然在不斷進來消息,他關掉了鈴聲和震動。他從業(yè)以來第一次放下那個公司,也是人生中第一次‘任性’。 他微微抬頭,被陽光刺到眼睛,瞇起了些。 怎么解壓。想你啊。多么自然又真誠。 林從沚還捏著打火機, 自己舒出一口氣,轉(zhuǎn)過頭, 看著晨間陽光描摹下的蕭經(jīng)聞。五年前那個在人行道滿身酒氣扶著樹吐得慘兮兮的人, 那時候他還覺得這是個迫于應酬的普通社畜。 這五年,時間走得倒輕巧,一晃眼就過去。 嶼城這陣子正是多雨潮濕的季節(jié),和塞維利亞截然相反, 這里陽光guntang, 廣場上小孩兒玩一會兒就被曬得一個個面頰發(fā)紅。大約是之前陰雨纏綿了太久,連蕭經(jīng)聞都有些眷戀這自然的溫暖。 林從沚轉(zhuǎn)頭看向他的時候,眼睛在他側頸停留, 這個部分是林從沚在他身體上最喜歡的。 大約是察覺到了比西班牙陽光還燙人的視線, 蕭經(jīng)聞也偏過頭看向他。雙方倏然對視,后者幽幽道:“沒名沒分的,你就直勾勾盯著我看。” “……”林從沚心里那些酸楚遺憾瞬間蕩然無存,前一分鐘他還在感慨自己曾經(jīng)只看見蕭經(jīng)聞如何利益至上,而忽略他變成這樣的真正原因。后一分鐘這位總裁又搞起了嬌俏赧然, 好像不給個名分被自己看幾眼就受了天大委屈。 林從沚:“你適可而止?!?/br> 蕭經(jīng)聞:“好吧?!?/br> 他手里還捏著林從沚的煙,遞過去, 說:“收起來吧,這城市大部分場所都禁煙,你應該比我清楚?!?/br> 的確如此,他拿回那根沒抽的煙,塞回煙盒里。 林從沚開始抽煙,是因為畫畢業(yè)作品,那段日子愁得不行,而且當時學校一棟教學樓維護,壁畫和雕塑的畫室不能用,那些學生流散分布在各個空閑教室里。 那時候林從沚他們畫室里一個雕塑的學生,樓上倆壁畫的,天天砸呀錘的不說,出門還得小心別踩著別人的作品配件。 五年前的事情恍如昨日,細枝末節(jié)居然都能回憶起來。 他看著手里的煙,想起從前種種,又看向蕭經(jīng)聞。 “怎么了?” “你之前說我長大了?!绷謴臎b說,“我也覺得我長大了?!?/br> 蕭經(jīng)聞笑了下:“說什么呢,你當然會長大。” “不是年歲上的‘長大’我是說……”他垂下眼。 “我知道?!笔捊?jīng)聞打斷他,“我就是你想的這個意思,你當然會長大。” 林從沚不解,又抬眸看他,微微歪頭,猶疑著問:“為什么?以前我們聊過這個話題,結論是你和我看見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是一根樹杈上分岔的枝椏,延伸去兩個方向?!?/br> 那是為數(shù)不多的,兩個人真的坐下來看著彼此,試圖挽救這段感情。然而事與愿違,他們認真客觀溫和地聊完后,有了結論——有些電影只適合一個人看,有些音樂只適合一個人聽,有些路也只適合一個人走。 “是的。”蕭經(jīng)聞記得他們之間的每次對話,“但我相信你?!?/br> “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終有一天會再次接受我。” 蕭經(jīng)聞說的是‘接受我’不是‘理解我’或‘體諒我’。他不需要林從沚站在自己的角度設身處地,也不需要林從沚轉(zhuǎn)變,或改觀。他只要一點包容。 “你也長大了?!绷謴臎b看著他眼睛,今天塞維利亞很熱,太陽很烤人,他皮膚滲了些細汗。林從沚自己也熱,這樣的盛夏離不開空調(diào),就這么站在太陽底下,像是顆丹在被煉。 “我都三十多了,這歲數(shù)不叫‘長大’?!笔捊?jīng)聞捋了下腕表,表帶被汗黏住了,“應該叫‘成熟’,但這種話自己說出來怪不好意思的。” 蕭經(jīng)聞向來如此,他總能知道怎么逗他開心。林從沚也是真心笑了,說:“說真的,以前我覺得你看不起藝術品,因為你總會說成本運營,核算利潤還有……唉忘記還有什么了,但你還是買了那幅畫?!?/br> “那不是應該的嗎?!笔捊?jīng)聞抬起手,將他鬢邊劉海捻開些,被汗粘在了臉上,壓低了些聲音說,“畢竟前男友在床上給我講《維特魯威人》,熏陶著,學了點皮毛?!?/br> 林從沚看了他一眼,后撤一步,擺出認真的表情:“少不更事,蕭總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