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比吻甯枳⒁曋?，握著他的手放在小腹，“寶寶安然無恙?！?/br>
    霍危的瞳仁緊縮。

    即使是好消息，他的心也無比鈍痛，仿佛又回到了昏迷前，突然得知她流產(chǎn)的絕望。

    “再說一遍?！被粑ＦD難出聲，“清歌，你再說一遍?！?/br>
    任清歌忍著心酸，一字一句道，“寶寶很好，霍危，快點好起來，你當(dāng)爸爸了。”

    霍危垂眼，淚珠從眼角滑下。

    上天到底還是眷顧他。

    是他命好。

    任清歌低聲呢喃，“霍危?！?/br>
    你快點好起來。

    霍危仍舊在重癥病房，探視時間有限。

    十五分鐘之后，任清歌不得不離開。

    護(hù)士推著滿是瓶瓶罐罐的車子過來。

    霍危要開始新一輪的治療。

    他經(jīng)常受傷，進(jìn)重癥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

    但是這一次，不管是扎針還是上機(jī)器，對霍危來說都是要命的煎熬。

    他好痛。

    是從未承受過的，令他瞬間渾身冷汗如雨的痛。

    他習(xí)慣隱忍，即使痛到極致了也不出聲，但比起痛，還有另一種情緒讓他更絕望。

    治療結(jié)束之后，霍危等了許久，才等來姜音。

    她早就不做醫(yī)生了，為人妻子為人母，回歸家庭，可現(xiàn)在卻做了他的主治醫(yī)生。

    “阿音?！被粑Ｖ卑椎貑?，“我得了什么病？”

    姜音的態(tài)度很嚴(yán)肅，“血液病，癌變早期。”

    她說完，觀察了一下霍危的反應(yīng)。

    他目前最忌諱的就是大喜大悲，情緒波動。

    見霍危有心理準(zhǔn)備，姜音就索性一鼓作氣盡數(shù)告訴他。

    “藥物變異衰竭了你的內(nèi)臟，病根埋得深一直沒有信號，清歌出事后你情緒過激吐了血，是病情誘發(fā)的主要原因?！?/br>
    她深呼吸一口氣，“如果不是她出事，再拖到過年發(fā)現(xiàn)，你早就死了?！?/br>
    霍危面色蒼白，定定看著她，“我還能活多久?！?/br>
    姜音堅定道，“長命百歲。”

    “我要聽實話。”

    姜音沉默了一秒，“我能治好你，霍危?！?/br>
    “病魔最大的天敵是你的意志力和心態(tài)，只要你想活著，閻王爺就帶不走你?！苯舾嬖V他，“霍危，你只管配合治療，剩下的交給我?！?/br>
    霍危眼底灰蒙蒙一片。

    他機(jī)械地問，“能活一年嗎？”

    姜音的心一顫。

    霍危低聲說，“十個月也可以，讓我看著她出生?！?/br>
    他力氣很弱，聲音輕得像是在哀求，“可以嗎？”

    姜音徹底破防，背過身去。

    隨后她又聽到霍危說，“不要把真實情況告訴清歌，她懷著孩子，我怕她撐不住?！?/br>
    姜音嘶聲，“她也是醫(yī)生。”

    “我相信你瞞得住?！被粑：迷捳f盡，“阿音，拜托了。”

    姜音眼眶腫脹，只回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霍危安靜下來，目光落在一個地方，再也沒有動過。

    阿音。

    在s國的時候你說你想學(xué)醫(yī)，是我?guī)е汩_的路。

    我比你更清楚，人類的抵抗在癌癥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

    姜音跟溫向慈在過年之前趕出了第一劑試用藥物。

    本來打算做一下臨床試驗，霍危卻說不用，直接吃了。

    “早點起效果，早點出院?！被粑Ｍ巴獾拇笱?，“再過三天就是除夕，清歌過生日了?！?/br>
    他不想病懨懨的。

    好在效果不錯，霍危出院那天，除了臉色白點，其他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生病的人身體虛弱，任清歌為他在里面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加一件羽絨服。

    她站在他面前，稍稍踮起腳，為他整理衣領(lǐng)。

    霍危扶著她的腰，“小心肚子。”

    任清歌失笑，“我哪有那么嬌氣。”

    她很久沒笑了，還是最近姜音說他的病能治，她才敢松口氣。

    霍危依依不舍看著。

    美得叫他驚心動魄，不由自主地勾起唇。

    收回手，任清歌望著他，“其實到現(xiàn)在我還覺得跟做夢一樣，那天你在國外的醫(yī)院吐血，我幻想過很多種結(jié)果?！?/br>
    霍危繾綣地看著她，如日常那樣聊天，“阿音是不是嚇唬你，說我情況很嚴(yán)重？”

    任清歌搖頭，“她沒有嚇唬我，只是我什么都看得懂?！?/br>
    然后她又說，“阿音和溫伯母真厲害，我一直為我的骨科技術(shù)感到小小驕傲，沒想到山外有山，比我厲害的人高出我十萬八千里?！?/br>
    霍危但笑不語。

    看樣子她真信了他的病能治。

    信了就好。

    任清歌抬起小臉，笑盈盈望著他，“霍危，你也很厲害?！?/br>
    霍危捧著她的臉，吻下去。

    他最近吃藥多，怕苦著她，淺嘗一下就收回了，但手指依舊溫柔地摩擦著她的唇，“清歌，走吧?！?/br>
    他們沒有回霍宅。

    而是之前住的別墅。

    在霍危住院期間，任清歌添置了不少家具，布置得很有家的味道。

    霍危細(xì)細(xì)看著。

    任清歌牽著他的手，指著沙發(fā)上方的那塊空出的墻壁。

    “那個地方掛我們的婚紗照好嗎？”任清歌問，“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去拍?！?/br>
    霍危的眼前，浮現(xiàn)出他們親密相擁的樣子。

    他心口苦澀，卻是笑著的，“好?！?/br>
    任清歌不敢讓他站得太久，拉著去沙發(fā)上坐下。

    屋子里有空調(diào)，她為他脫下大衣。

    霍危摁住她的手。

    “清歌，不必這樣。”他自己脫下衣服，“我只是病了，不用這么照顧我?！?/br>
    任清歌抱著他的大衣，“我只是怕你動作大了，身上疼。”

    “不疼?！?/br>
    他白天沒有晚上疼得厲害。

    晚上時神經(jīng)敏感，他躺了很久實在疼得受不了，小心起床，來到客廳面朝窗外，就這么干站著。

    他慢慢熬，熬到精疲力盡，自然就睡得著了。

    背后的臥室門口，任清歌站在黑暗里，無聲看著他。

    第503章 非你不嫁

    霍危站了多久，任清歌就看了他多久。

    等他轉(zhuǎn)身回來的時候，任清歌先一步上床，佯裝睡著。

    霍危將她攬入懷里，干燥的唇在臉頰上印了個吻。

    任清歌動了下，摟住他的腰肢。

    霍危輕拍她的背脊。

    ……

    除夕那天喜氣洋洋。

    一眾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兒，過來給任清歌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