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本沒有再打來過電話。

    鄧?yán)鲆桓憋L(fēng)輕云淡的樣子，可是蘇櫻桃和褚英都快急死了。

    褚英是以為只有十萬塊，而蘇櫻桃比她還擔(dān)心,因?yàn)樗?鄧?yán)鱿胍氖俏迨f，一旦這五十萬落到阮紅星手里，那可全都會成為他將來屠殺華國人的子彈。

    等電話的鄧?yán)銎鋵?shí)也很煩躁。

    軍委的領(lǐng)導(dǎo)們給他布置了很多工作,全是關(guān)于重型軍工設(shè)備的改造方面的，甚至,軍方把秦城監(jiān)獄所有犯人的使用權(quán)全交給了秦工,而且,由軍委直接從軍費(fèi)里撥錢,現(xiàn)在就要擴(kuò)建整個秦工。

    并且,軍委還給他特批了一個工作間,到時候軍區(qū)會派人專門駐扎，并且跟紅巖軍區(qū)聯(lián)絡(luò)，給他一個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讓他深入軍工重型武器的研究。

    這意味著，他只要早回去一天,就能早一天著手工作。

    而他能早點(diǎn)展開工作，對于目前的越南戰(zhàn)場,珍寶島,都有莫大的幫助。

    但是本的五十萬把他拖在這兒,讓他離不開身。

    轉(zhuǎn)眼又是一天。

    對于時間就是生命的鄧博士來說，如此空落落，不工作的一天可不好捱。

    第二天早晨，昨天沒有現(xiàn)過身的褚?guī)r又來了。

    褚?guī)r這個人,不止鄧?yán)隹床煌杆?，就連褚英，經(jīng)常都覺得看不透他。

    他在警衛(wèi)營，是因?yàn)楦星榉矫娴脑虿坏貌晦D(zhuǎn)業(yè)的。

    他的前妻是褚英的母親介紹的，父親也在部隊上工作，門當(dāng)戶對的一對兒，就是那女同志兩條腿天生不一樣長，說白了就是有點(diǎn)瘸，為此褚?guī)r很是嫌棄對方，鬧著要跟對方離婚。

    既然離了婚，警衛(wèi)營肯定他就呆不下去了。

    要不然，警衛(wèi)營多好的工作，他怎么可能舍得丟。

    而地方上一個營長，開玩笑吧，營級干部在一個大軍區(qū)就是小螞蟻，他都32了，真的在地方軍區(qū)做個營長，自己都不夠丟人的。

    所以他最近應(yīng)該是一直在想辦法，到處幫自己跑這事兒，看轉(zhuǎn)到地方之后，能不能升個中校，至少有個副團(tuán)級的職位。

    褚?guī)r自我認(rèn)為，他一直都特別反感蘇櫻桃，是真的反感，他的前妻是個吵架，誣賴，甩鍋方面的高手，永遠(yuǎn)都能讓自己保持在道德和真理的至高點(diǎn)上。

    但褚?guī)r不反感她，反而挺可憐她。

    相比之下，蘇櫻桃讓他覺得討厭，因?yàn)樽源蝾^一回見過蘇櫻桃，直到今天，那個女同志一直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一直在觀察，在尋找她讓他反感的方面，但迄今為止還沒找到。

    到了華風(fēng)賓館，上了樓，估計博士夫妻還沒起床，褚?guī)r就把腦袋磕在人家房門上，輕輕噓了口氣，閉上眼睛又得搖搖頭：蘇櫻桃的黑天鵝，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昨天，終于，在長達(dá)40天后，蘇櫻桃的例假來了。

    她自己開心的差點(diǎn)沒跳起來，但看著失望的鄧博士，又只好假裝自己并不開心。

    夜里，蘇櫻桃提心吊膽了一晚上，就怕要弄臟人賓館里雪白的床單，一大清早起來，立刻差著鄧博士要出門去前臺要衛(wèi)生紙。

    博士一打開門，一個人居然就靠在門上，隨著他一把拉開門，險些撞進(jìn)屋子里來。

    “博士起的挺早的。”褚?guī)r一頭撞開了門，忍著尷尬說。

    兩只眼睛看起來通紅，顯然這兩天褚?guī)r沒有睡好過覺。

    鄧?yán)?，從褚?guī)r急著送走文物開始，再到為了護(hù)照他狗急跳墻了一回，對他就沒有原來那種知已式的，比兄弟還親的感情了。

    而且他靠在房間的門上，像極了機(jī)械廠那些一天沒事兒干，偷聽別人家閑話的長嘴婆娘們。

    “褚營長怎么來了，還這么早？”鄧?yán)鰡枴?/br>
    褚?guī)r當(dāng)然不是那些長嘴婆娘，他來，是有正事兒的。

    “法領(lǐng)館里那幾樣文物，也該打包運(yùn)走了，鄧博士，您還沒簽字呢。您要今天簽了字，正好明天有架前往法國的飛機(jī)，我可以協(xié)調(diào)法國方面，直接把東西送上飛機(jī)。”他說。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關(guān)系著鄧?yán)瞿懿荒軓囊粋€古怪的老頭子那兒弄到十萬塊錢呢。

    但鄧?yán)鼍尤粊砹艘痪洌骸敖裉焓侨f圣節(jié)，我得先去買個南瓜，做個燈，再買頂帽子，給我們家兩個從西方歸來的孩子們過個真正的萬圣節(jié)。褚營長，你知道哪兒有南瓜賣嗎？”

    褚?guī)r昨天就聽說鄧?yán)龈驹陔娫挸沉艘患?，對于鄧?yán)龅哪鞘f美金，他其實(shí)并不在意，因?yàn)檫@筆錢跟褚?guī)r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真正的目的，就連褚英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現(xiàn)在，他要做的事情，依然是讓鄧?yán)鲒s緊簽字，好送走那幾樣文物。

    但這個執(zhí)拗又犟氣的博士，書呆子一個，偏偏問他哪兒有南瓜賣，還要搞個南瓜燈。

    褚?guī)r心里氣的吐血，不過深吸了口氣，對于這個書呆子，還是打算表達(dá)一點(diǎn)自己的憐憫：“要買南瓜嗎，走吧，帶著孩子們，我陪你們一塊兒去買?！?/br>
    “我們自己會買的，你先回吧，我要簽字的時候再找你?！编?yán)稣f完，拍了拍褚?guī)r的肩膀：“一起下樓吧，我要去一樓要點(diǎn)衛(wèi)生紙。”

    褚?guī)r快要被氣炸了，這個博士簡直就是個軟蛋，窩囊廢，要衛(wèi)生紙這種事情，他都要自己跑腿自己干，就不知道他娶個女人回來到底是干嘛用的。

    不過自打前天晚上看蘇櫻桃跳過一回芭蕾，褚?guī)r還挺想再看看蘇櫻桃的。

    但隨即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那是博士的夫人，他總看那個女人干嘛。

    下了樓，褚?guī)r雖然生氣，但沒辦法。

    這個軸腦筋的博士，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去要衛(wèi)生紙，要完之后上樓。

    坐在樓下的車?yán)铮灰粫?，他就看博士帶著湯姆和珍妮，以及蘇櫻桃?guī)讉€，從賓館里出來了。

    今天跟著褚?guī)r的不是小劉，而是他另一個馬仔，一個又瘦又小，猴兒一個的小年青。

    “哥，咱們不走嗎，你一直盯著那個女人干嘛呀？”馬仔問。

    褚?guī)r冷笑了一下：“放屁，我看的是那個男人，誰說我看那個女人啦？”

    沒看嗎？

    馬仔分分明明，看他一直盯著那個女人，就跟那個女人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也不對，就跟一頭餓狼一樣。

    最終，他咧嘴罵了一句：“鄧?yán)瞿闩Ｊ裁磁?，再橫，那兩樣文物還不是要經(jīng)你的手簽字送到m國去，賣國賊一個，裝什么高尚?！?/br>
    回頭，他又看了蘇櫻桃一眼，還是那件粗笨笨的，狍子一樣的大棉衣，此刻的她又讓褚?guī)r懷疑，那天晚上看她跳黑天鵝，是一場幻覺，綺夢一樣的幻覺。

    深吸了口氣，褚?guī)r還是覺得，如今于自己來說職位的事情更重要。

    ……

    在這個國家，只有華風(fēng)賓館還保留著一些西方傳統(tǒng)，而萬圣節(jié)這個西方式的節(jié)日，華國人根本不過它。

    但鄧?yán)鼋裉炫d致勃勃，先是要找個菜市場，非得要買一個南瓜，給湯姆做個燈。

    湯姆特別興奮，久違的南瓜燈，他居然要有一個南瓜燈了？

    首都當(dāng)然有大的菜市場，但是進(jìn)了菜市場，湯姆就沮喪了。

    正是年前大囤菜的時候，他們?nèi)ゲ耸袌鲇滞砹它c(diǎn)，連著找了三個菜市場，才找到一個皺巴巴的小南瓜。

    不過雖然小，而且蔫巴巴的，但聽說可以擁有一枚南瓜燈，湯姆特別高興，抱著個小南瓜，愛不撒手。

    但接下來，鄧?yán)雠d致勃勃，還要讓蘇櫻桃?guī)е麄冑I一塊布給珍妮做個斗篷，以及，要給她做一個尖尖的帽子，于是，幾個人又滿首都城的，要找一個百貨商店。

    這一找，又是好半天的時間，才找到一批可以用來做斗篷的布，至于尖尖的帽子，這個真的辦不到，因?yàn)闈M大街，只有牛鬼蛇神們才戴那種帽子。

    事實(shí)上，直到此刻，蘇櫻桃跟湯姆和珍妮一樣，依然以為，鄧?yán)鲋皇菫榱私裉斓娜f圣夜真的要裝扮一下，所以認(rèn)認(rèn)真真的，準(zhǔn)備給湯姆做個南瓜燈，給珍妮做一個斗篷。

    湯姆一回賓館，就興奮的東敲一家門，西敲一家門，去找人通知，說自己今天要過萬圣節(jié)的事情了。

    鄧?yán)鲎蛱煲估锞桶褍蓚€陶罐取回來了，那柄石斧子，他也不知道從哪兒搞了一個來，又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幾顆看起來，像是豬的牙齒的東西，湊在一塊兒，現(xiàn)在才要給這些東西上色。

    起身，他又把珍妮從隔壁喊過來了。而這時，他才準(zhǔn)備要用砂紙打磨那兩個陶罐，并且給這些東西上色呢。

    “珍，叔叔今天要做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到時候你得幫叔叔一個忙，能不能，敢不敢?guī)?？”鄧?yán)稣f。

    這要是湯姆，蘇櫻桃不放心，因?yàn)槟切〖一锿榷?，人小，跑不快?/br>
    但珍妮不一樣，大姑娘了，皮膚黑，說話少，而且最重要的是跑的快。

    “咱們要去一趟法領(lǐng)館，你看，叔叔畫了幾樣?xùn)|西，你嬸嬸還會給你做一個糖袋，你要一路拿好這個糖袋，而且，到了法領(lǐng)館之后，要一直緊緊的跟著叔叔，因?yàn)槭迨逡梢患貏e重要的事情?！边叴蚰ブ展?，鄧?yán)鲞呎f。

    頓了一會兒，看珍妮一言不發(fā)，他以為這丫頭是害怕了，于是又說：“這件事情特別重要，但叔叔不能告訴你是因?yàn)槭裁丛?，你要害怕，現(xiàn)在就回隔壁，叔叔叫湯姆來，讓他跟叔叔一起去辦，好不好？”

    “不用，讓珍妮去吧?！碧K櫻桃插了句嘴：“我們這丫頭，甭看她是個悶葫蘆，關(guān)鍵時刻能頂大用。”

    珍妮吐了一下舌頭，當(dāng)著鄧?yán)龅拿?，突然兩只手一抱，拳頭掰的咯咯響。

    這簡直兇的嚇人，這還是原來那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嗎？

    “這丫頭會不會太兇了一點(diǎn)？”鄧?yán)隹粗つw黝黑，個頭高高的珍妮，突然之間發(fā)愁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等她長大，會有男孩子喜歡她，跟她談戀愛嗎？”

    “我才不要跟男孩子談戀愛，我討厭他們?！闭Z氣**的，珍妮居然說了句。

    蘇櫻桃立刻豎起了大拇指：“至少一般的男孩子不敢追她。”尤其是她夢里那個猥瑣的小黃毛。

    ……

    褚?guī)r真是要被鄧?yán)鼋o氣死了。

    一大清早的，讓他去簽字，他不簽，這都晚上五點(diǎn)半了，他突然說，自己要去法領(lǐng)館簽字，而且說，非今天晚上簽不可。

    好吧，褚?guī)r忍了。

    是，即將寄給本的東西是文物，而且還是意義特別重大的文物，但是，從他鄧?yán)龅氖掷铮痪婉R上要流傳出去啦。

    所以褚?guī)r很高興，為了早點(diǎn)促成博士這一趟，親手把文物遞給帝國主義的行為，本來法領(lǐng)館都下班了，他還專門托褚英跟法領(lǐng)館的人交涉了一下，眼看晚上快要六點(diǎn)了，還是讓法領(lǐng)館的人專門等一等鄧?yán)觯屗ズ炞帧?/br>
    十二月的晚上六點(diǎn)，天已經(jīng)蒙蒙黑了。

    褚?guī)r開著車，興致勃院趕到華風(fēng)飯店，一樓大門口，就見除了鄧博士夫妻，還有倆孩子，表面上看不出來什么，但等上了他的車，湯姆突然從懷里抱出一個南瓜燈，對著褚?guī)r就說了一句：“trickortreat！”

    這純屬有病吧，才在華風(fēng)飯店住了幾天啊，這孩子連英語都飚上了？

    “鄧博士，您這樣不行吧，今天是洋鬼子的萬圣節(jié)，可不是咱們的萬圣節(jié)，你讓這孩子拎個南瓜燈，還打扮的像牛鬼蛇神一樣，這不找打嗎，還是您沒被人批過，現(xiàn)在想被人批一批？”褚?guī)r皺著眉頭說。

    蘇櫻桃把湯姆姆拉了回去，讓孩子坐后面。

    鄧?yán)鼋忉屨f：“今天是西方的萬圣夜，湯姆和珍妮自打來了華國，就沒有過過萬圣節(jié)，法領(lǐng)館里也是西方人，她們應(yīng)該愿意跟孩子一起過個萬圣節(jié)?！?/br>
    褚?guī)r回頭看著，一個小女孩，又黑又丑，而且目光兇兇的，一點(diǎn)都不討喜，完全沒個女孩子的樣子。

    眼神倒是很有一種，蘇櫻桃式的風(fēng)格。

    還有一個男孩子，也不知道多大了，胖嘟嘟的，兩條小肥胳膊，摸起來倒是很軟，但是像個小傻瓜一樣，就這倆，要沒有鄧?yán)?，放在華國大街上，隨時能被人踹扁的貨，還過萬圣夜，真是嫌自己命太長的表現(xiàn)。

    “走吧，叔叔帶著你倆好好兒過個萬圣夜?！瘪?guī)r說著，一腳悶到底，車咆哮著飛了起來。

    湯姆還好，只有一個南瓜燈，珍妮的懷里抱著那個大糖袋，里面裝的可是彩陶。

    給這一把，差點(diǎn)沒沖到前面去，得虧蘇櫻桃有經(jīng)驗(yàn)，知道褚?guī)r開車的脾氣，給一把扯住了。

    在褚?guī)r看來，在兩個根本不屬于自己親身的孩子身上投入這么多的精力，以及陪著孩子干這種荒唐的事情特別搞笑。

    不過因?yàn)猷嚴(yán)鲴R上要送走文物，他打算仁慈一點(diǎn)，就不因?yàn)檫@個揶揄他們了。

    在法國，普通民眾并不過萬圣節(jié)。

    但雖然說法領(lǐng)館里的工作人員冷冷清清，并沒有布置萬圣夜，但是，原本褚?guī)r來這兒，法領(lǐng)館的工作人員對他都是淡淡的。

    可今天，看到兩個穿著斗篷，提著南瓜燈，還背著一個好大的袋子，嘴里嚷嚷著不給糖就搗蛋的孩子，法領(lǐng)館的工作人員們展現(xiàn)了他們極大的熱情。

    不但接待他們的那位胖胖的法國女士和善了不少，甚至還告訴保安，讓他去找點(diǎn)糖果給倆個孩子。

    仍然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只不過今天上樓的人多了一點(diǎn)。

    而且，上樓之后發(fā)生了一點(diǎn)小插曲。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鄧?yán)鲈诳茨切〇|西的時候，房間里突然停電了。

    這會兒已經(jīng)晚上七點(diǎn)了，冬令時，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更何況這幢建筑是蘇式風(fēng)格，窗戶很小，燈一黑，外面又透不進(jìn)來光，整間屋子就全黑了。

    隨著停電，蘇櫻桃尖叫了一聲，立刻嚷嚷了起來我：“博士，天好黑啊，我好害怕。”

    鄧?yán)鲞€在桌了前簽字，兩個孩子圍著鄧?yán)?，也跟他縮一塊兒了。

    因?yàn)樘K櫻桃一直走在最后面，褚?guī)r甚至沒怎么注意過她。

    但是她一叫，雖然說褚?guī)r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甚至覺得蘇櫻桃叫的有點(diǎn)矯情，卻還是對那個法國女工作人員吼了起來：“你們這兒怎么就停電了，快點(diǎn)開燈啊，沒看到嚇到女同志了？”

    胖胖的法國的女工作人員也覺得有點(diǎn)納悶，轉(zhuǎn)身要開燈吧，蘇櫻桃又撲到她懷里了：“好黑啊，真的好黑，我好害怕?！?/br>
    “女士，請你放開我，好嗎，我來替你們開燈?！边@位女工作人員用她生硬的漢語說。

    “哎呀，快點(diǎn)開燈，這地方有鬼吧，陰森森的，真嚇人。”蘇櫻桃又念叨了一聲。

    這時候褚?guī)r起過一點(diǎn)懷疑，因?yàn)闊艟驮谔K櫻桃的身后，而她一直站在最后面，顯然應(yīng)該是她關(guān)的燈啊，但是，好端端的，她關(guān)燈干嘛？

    褚?guī)r當(dāng)時并沒有往深里想過。

    看燈開了，博士漂亮的夫人一副花容失色，膽顫心驚的，靠在那位胖胖的法國大媽懷里。

    褚?guī)r看著她戲劇性的，大驚小怪的樣子，心里終于有了點(diǎn)寬慰：博士這位夫人也不是哪哪都好。

    雖然前天晚上她穿著一襲黑裙跳芭蕾的樣子，到現(xiàn)在，只要他閉上眼睛就會浮現(xiàn)在他眼前，而且全身都會起雞皮疙瘩。

    但至少今天，她這種矯情讓他很反感。

    當(dāng)然，等再開了燈，鄧博士很友好的，爽快的，就把字給簽字了。

    這時一樓那位法國保安，終于找了一些糖果來。

    鄧?yán)鲆廊皇悄敲吹挠押?，而且他的法語也說的特別好，也不知道跟保安說了什么，總之，跟保安，以及胖胖的法國大媽擁抱完之后，接過糖，裝進(jìn)了珍妮背的大袋子里，并跟保安和大媽熱情擁抱之后，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出了法領(lǐng)館。

    出來之后，依然是褚?guī)r把他們送回賓館的。

    然后，褚?guī)r自認(rèn)為博士簽了字，并且把文物親手送給了m國人，懷揣著博士也不過如此，為了10萬塊，依然要屈膝給m國人賣文物的心思，大搖大擺的回家了。

    而蘇櫻桃，拎著珍妮背糖的大袋子，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

    今天是西方的萬圣節(jié)，這兒住的好幾個外國人都開著門，在慶祝節(jié)日。

    湯姆和珍妮是小孩子，一出門，當(dāng)然被那些人給邀請走了。

    蘇櫻桃和鄧?yán)隹蓻]心思真正慶祝節(jié)日，而且，蘇櫻桃抱著那個‘裝糖’的袋子，一路小心翼翼，進(jìn)門，關(guān)門，就好比身后有狼在追一樣。

    關(guān)上門之后，深吸了幾口氣，蘇櫻桃才敢打開袋子。

    里面最大的，是那個裝嬰兒尸體的陶罐，據(jù)說那里面，是真正裝過嬰兒尸體的，下面是那個盆兒，而在陶罐里面，裝的是石斧，還有幾顆牙齒。

    賊天殺的鄧?yán)?，蘇櫻桃拿出陶罐，隨即倒抽一口冷氣：“這還是假貨，真的你沒有換回來。”

    “這就是真品，但它跟仿品是長成一模一樣的，要不然，難道法方的工人員不會起疑？”鄧?yán)雠踹^陶罐，拿著手電筒，在陶罐內(nèi)側(cè)掃視了一圈，指著上面一層淡淡的印子說：“這是尸油浸透過的痕跡，能看得清楚嗎，那是一個小嬰兒的樣子，坐在里面?！?/br>
    蘇櫻桃仔細(xì)看了一圈兒，還真的，隱隱能看到一個嬰兒的樣子，啪的一把，她把手電筒搶來，給關(guān)掉了。

    讓她看個嬰兒的尸體印，這太滲人了。

    而就在這時，隔壁又響起鋼琴聲來。

    這一會的琴聲，在蘇櫻桃聽來，就好像褚英今天晚上沒有吃飯一樣，琴聲有氣無力的。

    鄧?yán)鲂揲L的手指打在陶罐上，正在仔細(xì)欣賞著他的藝術(shù)品，聽到琴聲，抬起頭了。

    長時間的，眼睛盯著墻壁，一言不發(fā)，但靜靜的聽著。

    這是，褚英的琴聲終于把他給打動呢？

    “《李爾王》，她談的是李爾王?！?/br>
    終于，鄧?yán)鍪栈亓四抗?，回頭看著妻子說：“褚英依然覺得我從本那兒拿不到那筆遺產(chǎn)，她彈這首鋼琴曲是在諷刺我?！?/br>
    《李爾王》，蘇櫻桃只聽過，沒讀過，但隱約聽過，大概是一個怪老頭，和三個女兒之間，因?yàn)檫z產(chǎn)發(fā)生糾紛的故事。

    褚英挺有水平的，生氣的時候，要瘋刺別人也是彈鋼琴。

    但顯然鄧?yán)霾⒉簧鷼猓皖^深吸了口氣，他突然伸出了手：“小蘇，趁著這首鋼琴曲，咱們跳一曲慢四步吧，以慶祝文物并沒有從我手中流向國外，以慶祝只有你知道，我并不是一個賣國賊。”

    萬圣夜，這座資本主義的賓館里，人們的笑聲格外熱鬧，襯著褚英的鋼琴曲，也格外的壓抑，沉悶。

    蘇櫻桃估計博士心里應(yīng)該很郁悶，畢竟雖然文物拿到手了，但是在本死之前，在遺產(chǎn)的問題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這件事，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知道。

    不過，她也吃驚于，博士的舞居然跳的那么好。

    步伐不快不慢，聽著隔壁的鋼琴，他倒是跳的特別投入。

    跟保劍英還不太一樣，褚英是一個隨時準(zhǔn)備要掌控別人的女人，就連博士，她都試圖要掌控。

    掌控不了，就用鋼琴泄憤，這罵人的法子挺高級的呀。

    蘇櫻桃覺得這樣挺好，褚?guī)r覺得鄧?yán)鲈诮o洋鬼子送文物。

    褚英覺得鄧?yán)鲞B十萬美金的遺產(chǎn)都爭不來。

    那倆姐弟現(xiàn)在都快要被鄧?yán)鼋o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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