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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完美蟲母模擬器在線閱讀 - 第135節(jié)

第135節(jié)

    白發(fā)子嗣們紛紛點頭應聲,甭管蟲母喜歡誰,只要是mama看上的,他們能直接給連夜搶回來送到阿舍爾面前。

    ……依舊是一群忠心又體貼的孩子們?。?/br>
    而此刻已經等候在會見窗口前的阿舍爾,則對上了兩張滄桑疲憊的面孔。

    玻璃窗對面,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的兩個人,望著愈發(fā)驚艷的阿舍爾,眼睛里閃爍著不同的光。

    一個guntang又飽含慶幸,臆想著翻身的機會。

    一個陰暗且充滿扭曲,從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第79章 祂殺了他八次

    伊利斯帝國, 帝都星宇宙監(jiān)測探查院——

    近日,亞伯頓教授總是喜歡盯著“奇跡一號”觀察,數日前那些虛浮于該星球周圍的古怪物質引起了他的好奇, 但礙于人類對宇宙的探索有限,再加上橫陳在他們之間的遙遠距離, 亞伯頓無從分析物質的來源,只能進一步作觀察記錄。

    但實際上, 這些怪異的物質并不曾留給亞伯頓很多的觀察時間。

    一天……甚至可能是不到一天的時間, 那大片的暗色物質就已經遠去,與“奇跡一號”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這到底會是什么東西?”

    老教授幾乎把自己的大腦都完全翻整了一遍, 試圖在某些落灰的知識角落里, 揪出能夠有用的消息, 但這太難了——

    這些已經漂浮至陌生星系邊緣的暗色物質古怪至極, 能在星系網圖上呈現出大概輪廓已然是極限,但再細致的卻毫無所獲, 令亞伯頓的思維風暴次次無法順利進行。

    但有一點自始至終都無法改變, 自亞伯頓發(fā)現暗色物質后,它們的運動、朝向軌跡延伸一條無限長的直線,那么必然會穿過帝國人類身處的星系。

    綿延數萬米, 甚至依舊有“小尾巴”從“奇跡一號”上進行隊伍填充的暗色物質,幾乎構成一條橫在星系團間的銀河, 來勢洶洶, 令亞伯頓于微妙中有種不安。

    ……再呈上一份報告吧。

    兩鬢斑白的老教授這樣想到。

    近乎深居簡出的亞伯頓教授早就把宇宙檢測探查院當做是自己的家了,距離上一次離開自己的工作單位,大抵還是半年前。

    與實時脫節(jié)的老教授根本不知道星網上近期發(fā)生的大事情, 他背著手嘆氣片刻,便又拿起老年版的聯絡器瞇眼打量, 卻不曾發(fā)現來自掌權者的回復。

    “奇怪,最近王室是什么有什么很忙的事情嗎?”

    亞伯頓皺眉,他有些不大習慣地按著鍵盤敲敲打打,在辭退了上一任懶惰的助理后,很多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磨合不好的新助理就像是開盲盒,原諒只想沉浸在工作里的老教授并不想再充當助理的入職老師了。

    噠噠的鍵盤聲回響在安靜的辦公室內,在亞伯頓編輯報告的同時,辦公桌對面那懸浮在半空中的星系網圖從不停止它的躍動——

    被人類兀自命名的“奇跡一號”自成一套自己的生態(tài)循環(huán),那些被亞伯頓發(fā)現的暗色物質不停蜿蜒向前,然后不斷地拉近、再拉近具體,穿越過桎梏人類視線的星系網圖,緩慢深入。

    詭異漂浮的物質并非是亞伯頓以為的某種宇宙造物,而是從大到小、緊密排列的戰(zhàn)艦。

    漂亮的深灰色在宇宙塵埃的包圍下,閃爍著黯淡的微光,低調中騰升著幾分絢爛。

    在眾多相對小型戰(zhàn)艦的包圍之中,是一艘龐大如巨物的戰(zhàn)艦,特殊的金屬材料令它在深空與繁星之間若隱若現,透著幾分朦朧的光影。

    標志著“創(chuàng)始者號”的古代蟲文鐫刻在戰(zhàn)艦身側,蟲神贈予的高科技在視覺效果上充滿了震撼,布列在戰(zhàn)艦兩側的落地窗后,反光材質下模糊可見幾道身影。

    挺拔,健碩,散發(fā)股懾人的氣質。

    曾經橫行于始初之地的始初蟲種,在積年累月下,不僅僅擁有人形的擬態(tài),更是為人類的皮囊套上一副名為“規(guī)則”的枷鎖。

    祂們終于變成了他們。

    披上皮囊,戴上枷鎖,藏起獠牙和利爪,以最紳士的姿態(tài),期待著與蟲母的第二次相逢。

    “——你感受到了嗎?”

    說話的男人生有一張極其出色的面孔,線條輪廓如遠山起伏,深邃又危險,只有冰藍色的瞳孔里藏著漠然與孤寂。

    站在他身側的另一個身影嗤笑一聲,幽綠色澤的眼瞳倒映在光滑清晰的玻璃面上,宛若叢林間最毒的毒蛇,“感受到又如何?他只要不想……我們就是聞見味道跪在他腳邊也沒用?!?/br>
    “但至少這回能知道他在哪兒。”

    歌利亞望著落地窗前自己的身影,他的模樣從過去到現在似乎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長發(fā)束在腦后變成了馬尾,那副面孔看起來冷然又可靠,但卻無法讓蟲母停下腳步。

    始初蟲種自誕生起便高傲且不同,作為繼承了戰(zhàn)艦意識的主人,他擁有創(chuàng)始者級別的戰(zhàn)艦做后盾,這樣強大本該任由他在星海深處橫行,但眼下卻也如被拋棄的流浪狗一般,夾著尾巴藏于陰影之下。

    “嘖,當狗當著,主人自己先跑沒了……他怕,他告訴我,我改還不成嗎?”

    迦勒咬著牙根,倒映出來的影子衣冠楚楚,深色的軍裝包裹著他精悍的體魄,除了一張毫無變化的臉,任誰都難以想象從前他只是個身披獸皮、活動在荒野上的模樣。

    迦勒忽然問道:“這么多年……他還記得我們嗎?”

    話音才落,幽綠眼瞳的主人又頗為諷刺地自嘲一笑,“必然是不記得了吧?!?/br>
    記不記得已經不重要了,從蟲母選擇離開,他們就已經變成了被拋棄的對象。

    自噩耗降臨的那天到現在,滿打滿算已走過數百年,多少個數也數不清的日夜里,他們快找瘋了都毫無所獲,一個個像是巡游在荒野沒了靈魂的傀儡,只能靠著蟲母零星留下的還沾有對方味道的物件,聊以慰藉。

    歌利亞沒理會迦勒的自問自答,只忽然偏頭看向戰(zhàn)艦走廊的深處。

    創(chuàng)始者號在從始初之地的天空之城起飛后,直到進入廣袤無垠的宇宙,終于徹底綻開了自己的全貌——綿延到近乎遮天蔽日的長度夸張又震撼,這樣的龐大幽深同時表現在其內部的各個構造之上——

    不同樓層正活動著其他蟲群成員,而最初擁有蟲母命名的芬得拉家族的主力軍,則各自擁有自己的戰(zhàn)艦隊伍,同樣拉長出萬米長的隊伍,靜謐又浩蕩地跟隨在創(chuàng)始者號的周遭。

    落地窗前是并排而立的歌利亞和迦勒,當窗面上同時相互倒映出他們和其他戰(zhàn)艦的影子時,兩位始初蟲種卻不約而同地相互對視。

    隱秘流動、聚集在創(chuàng)始者號上空的精神力絲縷中,驟然游蕩出一道冰冷刺骨、惹人退避三舍的力量。

    轉瞬即逝,像是一只游蛇。

    迦勒:“……旦爾塔,睡著了?”

    他的語氣格外難得,就像是撞見了酷暑飄雪。

    “他上一次睡著,至少是在十年前了?!备枥麃喲鄣浊榫w不明,“在沒找到mama之前,他會先把自己逼瘋的?!?/br>
    “我就想知道,他當初到底夢見了什么……明明,做夢并不是我們本會具有的能力?!?/br>
    “……我也不知道?!?/br>
    兩個曾經相互敵對的始初蟲種在漫長的時間里,倒也變成了能心平氣和站在一起對話的同伴。

    話音落下后,不論是歌利亞還是迦勒都不曾再多發(fā)一言,只是收回了落在走廊深處的目光,轉而又一次望向窗外的浩瀚星辰。

    那時隱時現、模糊又虛無的精神力綻放在遠方,為他們暫時指引出可以趨向的方向。

    跨越光年而來,他們終究會找到走失在外的蟲母。

    ……

    創(chuàng)始者號的長廊之上陷入寂靜,這是蟲母離開后蟲群們常有的模樣,他們似乎遺失了肆意開口說話和微笑的能力,阿舍爾的離開帶走了每一個子嗣的生氣。

    而前不久才被歌利亞和迦勒討論過的話題中心,則藏匿在幽深的走廊盡頭,厚重的金屬門牢牢關著。

    在門板背后,陳列著的是戰(zhàn)艦上配置的家具,低奢的款式于昏暗的房間內反著光,但此刻它們沒有擺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而是相互錯亂著,高低起伏,甚至部分硬質材料的家具已然被侵蝕出深深的痕跡。

    侵蝕愈發(fā)嚴重的部位,有猩紅叢生,那是扭曲著的、正相互交錯的深紅色,是由血rou撐起來、仿佛會呼吸跳動的藤蔓,每一根都在模糊中呢喃——

    “……媽、mama……”

    “在哪兒……找不到……你……”

    “……舍舍,對……對不起……”

    房間內唯一的床翻倒在地,在它與墻角圍成的三角區(qū)域里,是全部血紅藤蔓聚攏后的集合體——

    足足有成年人手腕那么粗壯,數不清具體有多少根,如蠶吐絲制蛹一般一圈又一圈,形成一枚巨大的橢圓。

    而橢圓的深處,則是近乎被血rou同化的旦爾塔。

    祂難得地睡著了,在蟲族們不該擁有的夢境里,旦爾塔又一次“看”見了阿舍爾。

    不,準確來說,自蟲母離開后,這樣古怪的夢境就變成了旦爾塔閉上眼睛后必然可以窺見的另一個世界。

    在夢里,旦爾塔“看”見了很久以前的自己,祂離開了藏匿深淵的蟲癭,開始在荒野之上活動,因為幼年體的受制,而開始通過寄生cao控同類賴以生存強大。

    直到某天,深埋于寄生種血rou里的祂忽然聞見了一股不同的香氣。

    好奇和渴望驅使著祂靠近,透過寄生者的瞳孔,旦爾塔看了一個渾身傷痕、側倒在地的奇妙生靈——

    很白,比日光最燦爛時候的天空還白。

    毛發(fā)烏黑,比他在深淵中見到的顏色還要更純凈。

    氣味香,似乎是甘甜充沛果實,每一寸血rou都跳動著勾人的熱度和誘惑。

    也格外溫暖,散發(fā)著一種叫他為之駐足的吸引力。

    窺視著夢境的旦爾塔早有所料,祂知道的,不論在什么境地下,他都會被mama所吸引。

    夢境里的內容也如祂所見,向前推進——

    那時候尚且青澀的蟲母艱難地撐起了受傷的軀干,同時在夢境內外旦爾塔嫉妒的目光里,沖著一只巨型的黑色雄性蟲族伸出了手臂。

    哪怕那正是始初蟲種寄生的對象。

    圍觀夢境的旦爾塔好奇,夢里的自己會怎么做?會殺死寄生對象然后成為mama的依附對象,還是cao控寄生對象為蟲母所用?

    哪怕眼前的一切,似乎與祂和蟲母之間的初遇細節(jié)略有出入,但旦爾塔依舊能聯想出數十種可能,而一切的前提都基于祂對蟲母的愛意。

    然而下一秒,祂看到了夢里自己的寄生對象抬起鋒利的鉗足,自上而下刺入了蟲母脆弱的軀干。

    那一刻,祂似乎聽到了心臟寸寸碎裂的聲音。

    ……有什么會比這更慘烈?

    在夢境里的另一個世界,是祂親手殺死了自己未來的深愛對象。

    ……不止一次。

    唰!

    夢境驟然破碎,血rou藤蔓構成的蟲繭里,旦爾塔目眥欲裂,只呆滯無神地盯著被已然被侵蝕、沾染污跡的天花板。

    這樣的夢境不是偶爾一兩次,而是每一次旦爾塔閉眼后,都會重現的場景,從刺入蟲母胸膛的鉗足,到穿透對方心臟的尾勾,再到翻涌的血紅把蟲母當做是餌食徹底吞噬,以另一種扭曲的姿態(tài)實現“永遠在一起”的場景。

    一次又一次。

    在重復的夢境里,祂一次又一次重復著親自“殺死”蟲母的場景,然后又眼睜睜地看到場面、環(huán)境倒退,退至青年失去聲息的前幾秒鐘。

    死亡,回檔;再死亡,再回檔。

    在沒有祂意識到自己愛著阿舍爾的倒推世界里,是死亡讓他們之間得以擁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