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們這些人現(xiàn)在說的，本也沒什么，是一種友好的互助。

    但是程聽言也很怕蜘蛛，他們家一直知道這個事情。可程飛英半句不提。他主動提出換房，然后程容容貼心點頭，接著兩人才走流程一般問程聽言的意見。那時候同樣被蜘蛛嚇了一跳的程聽言不似這次這般只很快冷淡說出“隨便”二字，而是被程飛英問了好幾聲，又加說了一句“我們來參加節(jié)目之前是不是約定好的，你是最大的jiejie，要和小朋友們好好相處??？”后，方才沉默點頭。

    衛(wèi)卯卯也是很后來才結(jié)合和程聽言在網(wǎng)上聊的那些往事，意識到程飛英當(dāng)年的那句話里，最重要的是那“約定”二字。程家在上節(jié)目前就有所約定，如果程聽言不好好聽話，程家給她親媽那邊打的醫(yī)藥費(fèi)就會變少。

    那時，在節(jié)目里，程飛英的主動，年幼的程容容的大方，襯著半天才磨磨唧唧點頭的程聽言很不懂事。而后她的沉默，她的冷臉，就更成了她不友好，小氣，自私的證明。

    程聽言被約定“封住”了嘴，沒有人知曉她沉默之下的害怕。

    便是沒有那個約定，一個是成年的男性，擁有著父親的地位和權(quán)利，一個是六歲的不受寵愛的小女孩……

    就像是這一世這樣，程飛英先說決定，再開口詢問，這和大熊搶小熊蜂蜜，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難道小熊同意了還不行，還得笑著捧上嗎？

    程聽言對大熊的懼怕，被那約定鉗制著，藏在了她的心里。

    她不能說，她不會說。

    那么，這次衛(wèi)卯卯來替她害怕，來替她說。

    便是有些胡攪蠻纏，也想讓大家看到，意識到，這樣不對等的詢問，只是屬于成年人意志的強(qiáng)壓。

    而事實上，在衛(wèi)卯卯不知道的地方，她也的確成功了。

    直播間的那些彈幕，的確曾感嘆程飛英的友好，程容容的大方，然后在胖咬金跳出來的那一刻，畫風(fēng)便一下突變，再也無法回轉(zhuǎn)。

    第18章

    “程飛英人不錯啊，這是大出血，拿豪宅換狗窩??！”

    “我們?nèi)萑菪√焓姑髅饔悬c害怕房頂?shù)亩矗菫榱俗尭绺绮豢?，還是勇敢換了，還假裝是自己喜歡看星星嚶嚶嚶~~”

    “meimei這么懂事，jiejie就不怎么行了，冷著臉丟句‘隨便’，像是別人欠了她八百萬一樣。”

    “就是，程聽言都六歲了，也不知道讓讓小的。早上吃雞蛋的時候也是，容容都把蛋夾給她了，她叉子一放不吃了，太小氣了?！?/br>
    ……

    在程飛英主動找上溫響換房時，直播間的屏幕上，飄起了與上一世相差無幾的彈幕。

    即便程聽言這一次很快回答，不似上一世沉默很久，可是在其他兩人熱情四溢主動奉獻(xiàn)的對比下，她淡淡的回應(yīng)依然落了下乘。

    但這一次，在彈幕未生出更為嚴(yán)重的詞藻前，一個胖乎乎的小團(tuán)子滾進(jìn)了鏡頭，如同天降的利刃，一把割裂了程溫兩家即將建交的友好畫面，然后毫不停歇地咔咔一通亂劃。

    最開始衛(wèi)卯卯闖進(jìn)鏡頭幼稚阻攔，直播間里刷出來的多是一排排單純的“哈哈哈……”?？呻S著她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又聲聲直擊痛點的童言童語，彈幕上的笑聲逐漸少了。

    有的時候，人是一葉障目的。

    這片葉子存在的時間越長，它看起來就會越符合邏輯，久而久之甚至?xí)屓藦氐淄浟怂拇嬖冢浟诉€可以把它拿開，看一眼不一樣的風(fēng)景。

    現(xiàn)在胖團(tuán)子一通攪和。

    葉子……

    碎了……

    孩子擁有的東西，可以只屬于她自己嗎？

    父母對于孩子的主宰與支配權(quán)，到底可以延伸到哪里？

    只有幾歲的小孩，她，還是一個獨(dú)立的人嗎？

    “這么看看，好像程飛英的確是先自己決定了換房，才問兩個女兒的意見啊?！?/br>
    “程飛英是好心，但是應(yīng)該先問問女兒的意見再換，是他大意了?！?/br>
    “呵呵，早上吃雞蛋的時候知道問，現(xiàn)在怎么不問了？小事聽民意，大事就做主？”

    “只有我一個人不能理解程飛英一拖二，容容還那么小，他居然會愿意換破房子住么……感覺怪怪的?！?/br>
    “他不是說有過住破房子的經(jīng)驗么，可能言言容容更能適應(yīng)吧?！?/br>
    “我也覺得怪怪的，我可不會因為女兒住過破房子就一直給她住。”

    “怪怪 1”

    “怪怪 2”

    ……

    “雖然……但是卯卯這樣也不好吧，學(xué)了點新詞就隨便說?？端酥H義詞了，我覺得程飛英最多是粗心，不至于……”

    “卯卯哪里說錯了？程飛英沒拿著女兒的東西當(dāng)人情??？”

    “干什么說我們胖兔寶寶！而且就算他先去問了女兒又怎么樣？小時候我爸朋友來我們家住，我爸媽問我愿不愿意把臥室讓給他，我說不愿意。你們猜那五個巴掌，我為啥能記到今天……”

    “程飛英也不能打人吧，這還拍著節(jié)目呢?！?/br>
    “不好說，節(jié)目也有拍完的一天?！?/br>
    “其實如果尊重一個人，就該尊重他人的勞動成果。問題不是該先問再換，還是先換再問，而是該心里有點數(shù)，別人的東西，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問都不該問?！?/br>
    “你們怎么回事？什么別人，房子雖然是程聽言抽的，但是不是一家人的房子嗎？程飛英作為一個成年的父親還不能做這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