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格莫爾平原篇其二十二吃錯東西
破胃遭罪。 莫名的呻吟驚擾醒淺眠的一人一獸。 笠巫斯拉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仔細辨聽,湛藍的眼在黑夜中發(fā)著幽幽熒光,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幾經(jīng)確認是從云芽那邊傳來的。烏泯的聽覺比他好,率先警覺地朝那邊看去。 確認方向無誤,笠巫斯拉翻身而起,嘴上念叨著希望來得及的話,可跑著跑著他聽出其中的不對勁。那不是遇襲的聲音,是難耐的,充滿情欲的呻吟,其中夾雜著野獸的粗喘與喃喃愛語。 起先,笠巫斯拉腦子里有根筋在狀況外的催促著他快去救人,可沒跑幾步他回過神,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多邁一步。他漲紅了臉,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他早就過了不知事的年紀,清楚的知道那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啊……啊?母神慈悲,怎么會有這種……這種……”他說不出接下的話,他聽得出云芽樂在其中的情感,那并不是被強迫的,或是什么城里人貪圖新鮮的情趣,他們互以緊密結合的方式對愛侶傾訴愛意。笠巫斯拉終于明白云芽身邊的兩只兇獸性格溫順的原因,因為他們是伴侶。 烏泯同樣遭受了不小的沖擊,他想當然的認為那兩個無禮的家伙口中所說的伴侶不過是人類的小把戲,他們兩個如此頭腦簡單肯定會輕易受騙,可誰想到那個人類竟然會做到這一步。 “這……這什么亂七八糟!”笠巫斯拉終于接上上一句的話,他無法理解,喜愛歸喜愛,但人類怎么能做這種事! 很快他又想起云芽的話——“人類真讓我惡心。” “這大概就是魔幻生物研究員的獻身吧。”笠巫斯拉這么開導自己,沒有再繼續(xù)停留,帶著烏泯連夜返回。 云芽這邊折騰到半夜,將前一天缺失的毛茸茸能量充滿,才滿足地進入夢鄉(xiāng)。 看著環(huán)在中心的人,奕湳和飛羽抬頭對視皆是露出擔憂的神情。其實他們早就注意到那個人類祭司和那頭生厭的鹿就跟在身后,因此一整天都無視了云芽若有若無的勾引和挑逗,直到深夜時分才接受她的交尾邀請,誰能想到那兩個家伙隔了那么遠的距離都能聽到動靜過來查看,剛才的事肯定都被他們聽了去。 『怎么辦?』飛羽不知道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云芽。 『算了,如果她知道了又要多想,反正那兩個家伙也滾了,就當無事發(fā)生吧?!晦葴伎剂艘幌虏耪f。 兩只嘀咕一陣認可了這個思路才睡下。 第二天繼續(xù)行進,如果按照喀伊拉瑪吉的說法,大概再走個五六天就能到達盜獵者出沒的范圍,云芽覺得必須好好盤算一下怎樣才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不過當務之急要先填飽肚子,云芽吃膩了背包里的食物一眼都不想看,更別說拿出來食用,鬧得她又餓又煩。 “唉,沒有吃到酥皮乳酪餅好可惜?!彼?,晃晃悠悠地在草地上踢踢踏踏。雖然游牧民族的本性待考,但他們的奶制品絕對是哪里都比不上的上成品,那天光顧著吃rou反倒不少都沒吃著,現(xiàn)在恰好趕上肚子餓,胃里的饞蟲出來作妖,把沒吃到美食的怨氣放大數(shù)倍。 “好想吃——”她拉長音地唉聲嘆氣,就差轉過身對身后的兩只鬧脾氣,動手揪毛。 奕湳和飛羽見識過云芽這個時候有多不講理,頻頻四望尋找分散注意力的事物。 『嗯?那是什么?』奕湳仗著身高優(yōu)勢最先發(fā)現(xiàn)一片枯樹林,枝椏上掛著零星小果。 開始思考大嚼零食對付一頓的人被尾巴卷起放到高處的腦袋頂,云芽迷茫地四處踅摸,直到尾巴指了明路。 “是沒見過的樹呢,上面的果實能吃嗎?”縱使云芽這樣的植物白癡也知道沒有生物靠近的果樹絕不正常。 『沒感覺到危險。』飛羽也看到了那片樹林,甚至聞到清甜的芬芳,『好香啊,竟然能飄這么遠?!?/br> 『嗯,我也沒察覺到什么危險,沒有被吃可能是這附近沒什么生物?!?/br> 奕湳說得有理有據(jù),從出發(fā)到現(xiàn)在安靜得詭異,也可能是正式進入地廣人稀的深處,連帶著野獸們的聚集地跟著分散。 “二位商量好了嗎?嘗嘗果子去?”云芽拍拍身下的大家伙詢問情況。 『走?!晦葴瘧暥鴦?。 隨著越走越近,枯樹林的面貌才得以看清。樹木的整體輪廓靠近垂柳,可枝干與枝條彎彎曲曲全擰巴在一起,表面上深深淺淺的布滿溝壑,著實怪異。 “真是神奇?!痹蒲棵习纪共黄降谋砻妫馔夤饣谋砥ぷ屓擞∠笊羁?,但沒有近在咫尺的果實吸引人。 枯樹的果子也是皺皺巴巴的模樣,紫色的表皮一碰就碎,說是個果皮更像種皮。云芽戳戳開裂的表皮沒測出有毒物質,放心的連皮帶rou咬下一口,酸澀的汁水噴濺進口腔叫人整張臉都皺變了形,果rou更是咽都咽不下去,呸呸幾聲吐了個干凈。 “酸死了!”云芽尖叫一聲發(fā)出干嘔,“我就不信了!”她不死心,剝開另一棵的外皮露出里面晶瑩剔透的果rou,充盈的汁水溢到手上,催促著人一口吃下。 清甜又意外沒有種子的飽滿果rou瞬間獲得云芽的芳心,她滿足地瞇起眼品味甜水的滋味,嚼得沒味的果rou囫圇吞下。 嘗過甜頭便舍不得放下,她像嗑糖豆那樣把果實一個一個往嘴里丟,計劃著接下來的行動:“這個地方的盜獵者的規(guī)??赡鼙戎坝龅降拇蠛芏啵也荒芸偮闊┈敿{亞,正好趁這幾天捏幾個攻擊范圍比較廣的魔法把他們都轟了,我的龍吼炮還沒用過呢,正好也試試威力?!?/br> 奕湳和飛羽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不論她要做什么他們肯定全力奉陪。 人總說樂極生悲,也有像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的警句,可以拿來形容接下來的慘事。 廣袤的斯格莫爾平原上物種千奇百怪自成一方,有像食草動物的rou食動物,也有像枯樹一樣的食rou植物——扭輪垂寄柳。作為平原的珍惜魔幻植物,它們成群而生,零散的分布在斯格莫爾平原的各個角落。這些擰成奇怪形狀,像枯柳樹般的植物是一種比較危險的魔幻植物,以血rou為食,吸引生物吞吃下種子,再吸取寄主的養(yǎng)分從而生根發(fā)芽。 不知危險將近的云芽還在往口袋里打包下午的小零食,在打了幾個嗝后注意到事情的不妙。 “呃——”她揉著胃彎下腰干嘔幾聲,“好撐。” 奕湳伸過尾巴輕拍其背:『怎么了?』 云芽想要說話可堵在嗓子眼的東西阻礙了發(fā)音,她臉色煞白地指著嗓子發(fā)出嗚嗚呃呃的聲音。要不是她反應迅速用魔法抑制住胃里的東西,不然只差分毫就要被根系鉆透喉嚨。 明神在上,我可不想死在這里!她在心中大叫。 掌心的魔法陣繪制出條條紋路,云芽向前一抓,預想中的種子沒有出現(xiàn)在手中,她又抓了幾次,種子還是牢牢地貼在食道和胃部黏膜上紋絲不動。 云芽嚇壞了,急出一身冷汗,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冒。但她知道哭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錯過最佳的自救時間,她深呼吸調整狀態(tài),先用魔法把體內的種子徹底封住不讓它們發(fā)芽,轉用古老的嘔吐法。 兩只也看出事態(tài)的嚴重,奕湳扒拉開枯樹的根部露出幾乎與土地同色的尸骸。上面根莖叢生,纏纏繞繞地包裹著裸露在外的骨頭,原來附近的生物早早成為它們的養(yǎng)料。 幸好沒給他們吃。云芽也看到了這些,在心中不住慶幸。 “云姆娜?!斌椅姿估穆曇魪纳砗笥蛇h及近,云芽吃驚地回頭望去正好看到他跑到身邊。 “母神慈悲,你到底吃了多少!”看著云芽漲紅的臉,笠巫斯拉慌了神,他不管不顧地將手放到她的背上,“這個是引誘生物吞咽種子的食人植物,忍耐一下,我用魔法幫你催吐?!?/br> 一股暖流推動胃里的種子,云芽終于吐出一些,失去寄主的黑色種子落地的一瞬被四周扭曲的根系吸收,如果仔細分辨,頭上的枝杈緩緩結出新的果實。 沒了阻礙喉嚨的種子,云芽啞著嗓對笠巫斯拉道謝:“多謝。”雖不想,但還是欠了他的人情。 “先別說話,繼續(xù)吐?!斌椅姿估谠蒲勘成显俅温湎乱徽?,藍色的火苗鉆入皮膚燃燒纏繞在胃里的根系。 種子隨著腸胃的蠕動嘔吐出來,云芽嘔到干咳,就差把胃也嘔出來,最后吐得只剩膽汁才停止。她起身漱口,接受毛茸茸的安慰。 “你一直跟在后面?”云芽抱著飛羽默默遠離剛解救了自己的恩人,她還是討厭跟人類接觸。 “不是一直。”笠巫斯拉感受到對方的距離感也適時地向旁挪動幾分“一開始我看你好像沒問題就回去了?!彼桓艺f是聽到了交尾的聲響才走的,“等快到居住區(qū)的時候,我想起你走的方向是扭輪垂寄柳的地盤,我擔心你……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出門在外不要什么都吃?!睖睾偷募浪倦y得對云芽說教。 云芽點點頭,含混地說道:“但味道確實不錯?!?/br> 笠巫斯拉在心里搖頭嘆氣,覺得云芽簡直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先不說這個,一個果實里大約有二十顆種子,我剛才數(shù)了下地上有一百顆左右,你算算吐沒吐干凈?!彼雎曁嵝?,“我的魔法應該還有效力,趁根部沒再長出來趕緊吐完?!?/br> 臉上剛恢復些血色的人聽完臉色再次白了回去,按照對方的說法自己至少還有三四十顆沒吐出來,她轉身趴在飛羽背上繼續(xù)吐。 笠巫斯拉嘆了聲,真是沒遇到這樣貪嘴的,他自然而然地走過去想幫忙順背,手剛一落下,不自然的輕顫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就這么不想被我碰到嗎?他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