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當(dāng)然不好看了?!敝x微星像是被謝獻書上身,牽著陸寂的衣袖絮叨,“你才十八啊,又不是八十八,做什么穿這么老成?你不好好打扮打扮,哪有姑娘喜歡你?” 陸寂不知道謝微星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他的終身大事,可他的確沒時間考慮那些情情愛愛。 他紅著臉,支吾其詞:“無所謂……” 謝微星又笑他臉皮薄,“現(xiàn)在無所謂,等你什么時候有喜歡的姑娘就明白了。” 那時的陸寂自然不懂,他還沒有喜歡的姑娘。 但他下意識記住謝微星的教導(dǎo)。 ——好好打扮自己,才會有人喜歡。 謝微星去看了眼用功讀書的陸憑,才挺直身板大搖大晃出了朱雀門。 陸寂說沒事,那他便相信,可沒料到才出門,大腿后就抵上一樣尖銳的物什。 他身子一僵,還未抬手求饒,便聽見來人稚嫩的聲音,“殷遭!” 謝微星:“……” 他轉(zhuǎn)身低頭,看著剛到他膝蓋的小娃娃和對方手里帶刺的小木棍,因自己方才想要求饒的想法而笑出聲。 “你這小娃娃,話還說不利索就來刺殺?老子叫殷釗?!?/br> “殷遭!你還我爹爹!”小木棍重新刺上來,謝微星一時不察,竟真叫上頭的刺攮進rou里。 “嘶——”他不悅地夾起眉頭,單手把那小娃娃拎起來,“這是誰家的熊孩子?有沒有點素質(zhì)?你爹是誰?。繎{什么叫我還你?” 那小娃娃短手短腳撲騰起來,模樣有些好笑,可謝微星卻如何都笑不出口。 他看見那小娃娃穿了一身孝衣,腰間的荷包上用金線繡了三個字。祝清風(fēng)。是祝家…… 祝清風(fēng)要他還的那個爹,剛好是奉城一戰(zhàn)中身首異處的祝將軍。 吩咐陸寂替他脫罪時,謝微星壓根沒想太多,可如今他站在朱雀門前,手里拎著嚎啕大哭的祝清風(fēng),心里突地生出一陣悔意。 他不知道殷釗到底是不是叛國賊,他教唆陸寂顛倒黑白,只是為了自己做任務(wù)能更加順利。 若那些事真的是殷釗所做呢? 叛賊不僅洗脫罪名,往后還會平步青云,于祝家人來說這算什么? “殷遭!你還我爹爹!你還我爹爹!” 謝微星換做雙手抱著祝清風(fēng),任由尖利的指甲在自己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你聽我說——” 他下意識想替自己解釋,可后頭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你聽我說,奉城的事不是我做的……你聽我說,你爹不是我害死的……你聽我說……他能說什么? 謝微星心慌意亂,差人把祝清風(fēng)送去祝家,又忙不迭逃回昭德殿。 見他去而復(fù)返,陸寂還以為落了什么東西,正要問問,卻見謝微星麻溜滾上床,掀起被子把腦袋蒙住。 “怎么了?” 謝微星隨口一謅:“我算了算,今日并不是個出宮的好日子,明日再回吧。” 他情緒明顯不對,陸寂擱下朱筆,走到床邊,“謝……謝微星?” “沒事?!北蛔酉崎_,謝微星那兩顆綠寶石般的眼珠顫動片刻,落在虛空一點,“就是……碰見祝家人了?!?/br> 陸寂了然:“祝清風(fēng)?” 綠寶石又轉(zhuǎn)回來,“你怎么知道?” 這次陸寂的聲音隔了很久才響起,“祝家只剩這一條血脈了。” 謝微星愈發(fā)難受,他把被子重新拽回去,像只鴕鳥一般捂住自己的耳朵。 陸寂安慰:“祝家滿門忠烈,祝清風(fēng)弱冠后,封清風(fēng)侯?!?/br> 這句話并沒有安慰到謝微星,他強迫自己入睡,實則去千人工作群發(fā)了會兒瘋,直到管理員將他禁言,這才舒坦許多。 第二天,謝微星借了旁人的馬車,偷偷摸摸回了殷家。 車剛停穩(wěn),便見一位妙齡少女等在門口,含情脈脈,“爺,您終于沒事了。” 落下去的腳瞬間收回,謝微星蹲在馬車上,驚疑不定看過去,“你……” 那少女跑到馬車前,臉上滿是愛慕與依賴,“爺,您不記得我了么?我是櫻兒啊?!?/br> 謝微星:“櫻兒?” 那叫櫻兒的少女含羞帶怯低下頭去,蔥白的指尖攪弄衣帶,“上月爺剛將我從醉花樓贖回來……” 謝微星閉了閉眼。 他是萬萬沒想到,殷釗還給他留下一位紅粉知己。 “爺——” “我知道了!”謝微星打斷櫻兒的話,“櫻、櫻兒是吧?你先進屋,我待會兒再去找你。” 少女一步三回頭進了殷家,而謝微星又在馬車上待了會兒,做好心理建設(shè)才下去。 可幾分鐘的心理建設(shè)明顯不夠用,當(dāng)天夜里,那溫香軟玉出現(xiàn)在被窩,還要往他懷里鉆時,謝微星生生嚇了一身冷汗出來。 他不顧自己只穿了里衣,連夜敲開朱雀門,跑進昭德殿,往陸寂被窩里一滾,聞到熟悉的味道才松了口氣。 “這是怎么了?”陸寂起身,不解地看著他。 謝微星心有余悸:“你怎么不告訴我殷釗房里還有人呢?” 陸寂也有些意外,“我也不知道,殷釗并未娶妻?!?/br> “好像是從醉什么樓贖回來的。” 陸寂:“醉花樓?!?/br> 謝微星:“對對對,醉花樓?!?/br> 說罷他借著昏暗的燭光瞅了陸寂一眼,“你小子這不挺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