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769節(jié)
隨著一輛精致的馬車,在齊騎的護送下,快速來到城門下,面對搜查,馬車內(nèi)直接走出一個發(fā)福的中年男子。 若是水壽在這里,見到男子定會恐懼得發(fā)抖,因為這名男子,赫然是此前命人打斷他腿的田假。 “讓開讓開!吾乃王室,可要搜查否?” 田假比起當初,又要發(fā)福一些,顯然沒少吃好喝好,不過此刻田假的臉色滿是不耐,顯然若非秦相被刺殺,他田假也不會如此著急趕回臨淄。 在自己的封地多好,美人美酒,多是愜意。 “不敢!” 看守城門的齊卒,哪里敢阻攔田假,紛紛讓路,其他百姓也紛紛退讓到一旁,生怕得罪這個他們這輩子都得罪不起的權(quán)貴。 不遠處。 一輛馬車上,耐心等待著的中年男子,也見到這一幕,不過對此男子也習以為常,耐心的跟在其他馬車后面等待著。 “湛兒,還需多久才能入城?” 馬車內(nèi)傳來一個老夫的聲音,公羊湛聽著母親的話,連忙勸慰母親,還有一會。 望著眼前的臨淄城,公羊湛也清楚,母親這是思鄉(xiāng)心切,想要早一些進到城內(nèi),去看看曾經(jīng)見過的地方,見一見故友。 公羊湛能理解母親的心思,也是如此,他才讓仲弟先帶著家人去東陽,自己則帶著母親,來到這臨淄。 想到昔日之事,看著這臨淄城,公羊湛眼神之中,依舊滿心驚駭。 白衍! 秦將白衍,居然是母親故友之外孫。 這若非親眼所見,公羊湛萬萬不敢相信,他們公羊一族,居然能與秦國權(quán)臣、嬴政寵臣的白衍,有關(guān)系。 臨淄城內(nèi)。 小巷子中,在破舊的小院子內(nèi),孇俁方才走回院子,便見到母親與妻子投來詢問的目光。 見狀,孇俁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城內(nèi)依舊戒備甚嚴,到處都在盤查,很多店鋪都被弄得難以營生,其他販夫更是不乏一些人被抓走,今日還是不能出販?!?/br> 孇俁走到院子里,輕聲說到,看著母親滿頭白發(fā)的模樣,隨后看著妻子,孇俁也有些擔憂。 這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時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總會過去的!” 孇俁聽到母親安慰的話,點點頭。 不過這時候,突然外面?zhèn)鱽砻芗哪_步聲,孇俁好奇之余,便來到門口看,緊接著便看到,諸多士卒手持長戈、佩劍,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 “滾開!膽敢阻攔者,抓起來!” “坐下來??!” 孇俁望著小巷那些住戶都被趕出家門,在士卒的呵斥下,跪坐在地上不敢亂動。 這時候,孇俁也見到為首的將領(lǐng),帶著其中幾個士卒,朝著這里走來。 擔憂母親,并且孇俁也不敢阻攔那些士卒,于是連忙把大門開好,讓這些士卒進來搜查。 “搜!” 為首的將領(lǐng)三十多歲,簡單的看了孇俁一眼后,當看到白發(fā)老婦人以及那一臉害怕的婦人,便望著屋子,輕聲下令道。 不過對比外面的住戶,不管是將領(lǐng)還是其他士卒,都要好言好語得多,也沒有像外邊那般,把所有東西四處亂丟,不是踢就是扔。 白衍的外祖母見狀,哪里不知道,定是煙兒囑咐田府的仆從,囑咐好。 秦國丞相被刺殺,誰都擔憂被牽連進去,一旦被牽連,即使田府,都落不到好,故而見到煙兒還不忘擔心這里,外祖母也一臉內(nèi)疚。 一把年紀,這個身體,總感覺到處都在拖累其他人,不僅僅拖累長子,也讓煙兒一直cao心。 “走!” 家中的東西本就不多,士卒檢查過后,很快便離開。 孇俁見狀松口氣,與妻子對視一眼,妻子連忙朝著房間內(nèi)走去,當在一個硬幣的角落,見到那個裝有幾十個錢的小袋子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 “娘,怎么了?” 孇俁見到妻子出來點點頭,正準備說話,突然發(fā)現(xiàn)母親一臉失落的模樣,擔憂母親,于是連忙詢問。 “沒事!” 外祖母對著長子微微搖頭,似乎是有些累,慢悠悠的來到一個木柴旁,拾其方才被弄倒的一根根木柴,那年邁的背影,讓孇俁看著,滿是擔憂。 這時候,忽然外面似乎又傳來腳步聲,孇俁以為那些士卒忘記什么,頓時再次緊張起來。 然而這一次,讓孇俁意外的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攙扶著一個老婦人,緩緩來到小院,這二人孇俁都從未見過,也根本不認識。 第五百四十六章:你這外孫,了不得! “爾等可是有事?” 孇俁沒見過眼前這二人,本能好奇的詢問道,畢竟眼下這院子是他家,這兩人莫不是走錯路。 若是走錯路,孇俁自然是要提醒一番。 然而就在孇俁說完話的時候,公羊湛攙扶著的老婦人,目光怔怔的望向孇俁的母親,眼神滿是激動,年邁的身軀都隱約可見的微微顫抖。 “成熒!成熒!” 老婦人一句句喊道,每一句話,都讓老婦人心中,發(fā)自靈魂的顫栗起來。 有些事情,會一直都被放在心底銘記著,時間蹉跎不掉,歲月也清洗不了,當一切再次浮現(xiàn)之時,不僅沒有少一分,反而那放在心底的人,或者事,都會在時間、歲月下,變成世間最珍貴的人、事。 白衍的外祖母,起初看著那老夫人,隱約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不過也是以為認錯路,走錯門,然而當看到那老婦人用滿是淚水的眼神直勾勾望著自己,輕輕喊著自己的名字。 剎那間。 外祖母也在這時候,望著那眼神,模樣會變,眼神卻不會的…… 此時,外祖母想到什么,老邁的雙眼,帶著不可置信,怔怔的看著對方,淚水也在緩緩布滿眼睛。 “少君!” 一個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 外祖母望著那老夫人,她不敢相信,在那么多年后,她居然還能再見到魯嫻少君。 外祖母一直以為,她這輩子,到死,或許都無緣再見到那個在記憶里,魯府之內(nèi)一直照顧她,教她識字讀簡的女子。 耳聽著熟悉的聲音,這一刻,外祖母害怕這一切,都是夢,甚至顫抖之余,都不敢走上前。 “成熒!” 外祖母望著那熟悉的眼神,聽著再次的呼喚,再也抑制不住激動,把木柴丟掉,朝著那老婦人走去。 “少君!” 外祖母來到老婦人面前,激動的牽起老婦人的手,老婦人也流著淚,喜極而泣。 “少君?” 孇俁看著母親的模樣,然而也很快想到什么,頓時愣住了,瞪大眼睛轉(zhuǎn)過頭,看著老婦人。 這便是曾經(jīng)娘,說過無數(shù)次的魯伯之女? 看著母親激動的看著這個老婦人,注意到老婦人手里的木杖時,一臉心疼的模樣,回過神來的孇俁有些不可置信,魯伯子女都離開臨淄數(shù)十年。 如今,居然回到臨淄?。?! “快坐,快坐!” 孇俁與眼前中年男子點頭示意,這時候見到母親詢問魯伯女的身體后,一邊心疼的擦淚,攙扶著老婦人去坐,一邊有些埋怨,當是她去城外迎接才對。 說話間,母親也不斷回憶年幼之時,幸得魯府照顧,方才沒有被餓死,還有少君至小就從不把她當仆人。 言語間滿是母親那說不盡的感激。 孇俁見狀,自然也清楚,在這世道,若非魯府,母親當初,怕是會被餓死,就算不餓死,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更別說母親都有了兒孫后人,這樣讓母親時隔那么多年再次見面,方才如此埋怨沒去迎接。 不過聽到這里,孇俁有些好奇,這老婦人以及這男子,是怎么知道這里的。 院子內(nèi)。 “怎還稱少君?魯府早已經(jīng)不在,這三十年,齊國唯一牽掛的,便是汝!” 老婦人并沒有嫌棄院子的撿漏,隨意坐下來后,看著同樣也年邁,滿頭白發(fā)的成熒,忍不住有些感慨,特別是摸著成熒的雙手,老婦人也滿是心疼。 曾經(jīng)在魯府的時候,她便不喜歡被成熒稱作少君,后面卻害得成熒被打得滿身傷,這才不敢再提。 如今魯府都已經(jīng)不在,成熒不是府邸內(nèi)的侍女,早就嫁給那深得父親賞識的男子為妻,她那么多年過去,也已是公羊一族的老婦。 少君這個稱呼,如今再也沒人能阻攔她丟掉。 “此乃吾長子,公羊湛!!” 老婦人把長子公羊湛喊來面前,為眾人介紹道。 “伯母!” 公羊湛上前,認真打理道。 外祖母看著上前打禮的公羊湛,打量一番,連連點頭,看向公羊湛的眼神,滿是親近,隨即讓長子孇俁,過來輯禮。 “伯母!” 孇俁也跟著打禮道,出身寒微,如今是個小販的孇俁,打禮時的角度,手勢,輯禮速度,都一竅不通,但好在心誠,也讓老婦人滿是歡喜的笑起來。 絲毫沒有介意。 “去準備食羹!” 孇俁也知道自己的問題,臉色有些通紅,撓了撓頭后,知道多年不見的母親,定是有說不完的話,于是等妻子也過來打禮后,便囑咐妻子,等會要招待這遠道而來的母子。 說話間,孇俁聽到母親也好奇的詢問,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是汝外孫!” 老婦人開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