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他的口頭禪就是“隨便吧”“無所謂”。

    陶沛正要罵他，他話鋒一轉(zhuǎn)，用流暢的港島話說：“話玩我就玩我，玩不過我就五五波，猴都唔係咁耍嘅啊，攞啲誠意出嚟啦。1”

    “……”

    陶沛不氣反笑，而且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他這下子是真樂了，剛剛被氣出來的脾氣一掃而空，指著對方點了點，也說起了港島話：“你啊……”

    傅椎祁說起這個，倒比剛才那個為情所困要死不活的樣子順眼多了。

    “行，你想要什么?！碧张嫘那楹?，就直接問他了。

    不過在傅椎祁開口前，陶沛加了一句：“海市那個孵化基地，你別提，已經(jīng)給了人，再往回要，傳出去是個笑話，連累你也被笑。而且你媽又要來找我又哭又鬧的，我受不了她。”

    傅椎祁撇了撇嘴。

    他本來就沒打算要這個已經(jīng)被傅人杰碰過的玩意兒，感覺風(fēng)水都已經(jīng)壞掉了。

    *

    暑假的時候，喻兼而回了一趟中國。

    距離上次離開，已經(jīng)快兩年了。這回是為了公司里的事。

    這幾年公司一直不太平，他辭職的事沒有合適時機說，只能線上繼續(xù)分擔(dān)任務(wù)，后來楊總索性出了事，坐牢去了，公司更是狠狠動蕩了一番，他就更不好說了。

    黎總主動提過一次，讓他不用為難，可以辭職。他拒絕了。反正倒也不怎么影響他的學(xué)習(xí)。

    最近正好他放假，公司事又多，見大家都忙得四腳朝天，他就跟黎總說想回去坐班一個月，同事誰有脫不開身的事兒他都能在一旁替一下。黎總讓他隨意。

    他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詹驥過年的時候回過國了，陪他mama，這會兒就不回了，搗鼓創(chuàng)業(yè)，以及處對象。

    ……詹驥有對象了，這回是正經(jīng)對象，不是他這種病急亂投醫(yī)的家伙。

    他和詹驥早就和平分手了。詹驥提的，說已經(jīng)努力過了，看得出他確實對自己沒有任何男男之情，再這么下去也尷尬，分了算了。

    喻兼而自責(zé)得很，連連道歉。確實是自個兒的鍋，當(dāng)初急于穩(wěn)定“軍心”就貿(mào)然利用了詹驥，后來一直浪費對方時間。

    詹驥卻也道歉，說其實是自己的鍋，明明早就看出來了他對自己沒那意思，卻打著趁虛而入的小算盤，害得喻兼而一直不自在。

    倆人對著彼此搶了一陣鍋，最后都笑了，決定算打平，都別說了。

    本來就沒發(fā)生什么，而且都是敞亮的人，分手后非但沒有仇怨對方，反倒比起之前更自然舒服了。

    過了差不多半年，突然有一天，詹驥說處對象了，對象是喻兼而學(xué)校里的，有次詹驥給喻兼而送個東西，走在路上被對方騎自行車撞了，就這么認識的。

    對方是個美國人，長著一張娃娃臉，性格也很開朗，笑起來特別可愛，很黏詹驥。最初就是他追的詹驥。

    他家里是中產(chǎn)階級，父母都很開明和善，還有一個jiejie和一個哥哥，都是很不錯的人，詹驥去過他家吃飯，大家相處得很融洽。

    為了避嫌，喻兼而問詹驥要不要搬走，不用擔(dān)心，他一個人完全可以負擔(dān)現(xiàn)在這套房子的租金。

    而且說老實話，他需要把詹驥的臥室改成書房，不然總在餐桌和本來就不大的自己臥室學(xué)習(xí)、辦公，其實有點不方便。

    詹驥和男友商量過后，一起租下了隔壁的那套房子，搬了進去同居，和喻兼而相互之間還方便照應(yīng)下。

    沒多久，那倆人就養(yǎng)了一只小薩摩耶，一家三口過上了詹驥向往的小確幸生活，喻兼而由衷地為他高興。

    *

    “椎祁！椎祁！”

    傅椎祁原本已經(jīng)要坐上車?yán)锪?，聽到身后傳來喻利知的呼喊聲，有點不耐煩，但還是轉(zhuǎn)身看了過去。

    喻利知快步走了過來，笑著道：“等下有事嗎？走這么快。大家都說著難得碰面，要不要聚個餐?！?/br>
    今天是圈里一個不近不遠的人的婚禮，出于人情面，傅椎祁就來參加了。

    他想了下，實在是沒興趣和那群家伙聚餐，就說：“公司有點事，你們聚吧，算我的?！?/br>
    “誰在乎賬單啊，”喻利知笑道，“都等著你呢，每回叫你你都有事?！?/br>
    傅椎祁不耐煩道：“非得讓我說實話就是懶得去嗎？”

    喻利知被他這一兇，原本燦爛的笑容淡了下來，嘆了聲氣，訕訕道：“行吧，我跟他們說你公司有事……”

    傅椎祁轉(zhuǎn)身就要進車?yán)铮骼蛋狄Я艘Ш蟛垩溃骸白灯??！?/br>
    傅椎祁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先上了車，坐好了，這才問：“還有什么事？”

    “……兼而回來了，你知道嗎？”喻利知定定地看著他的臉。

    傅椎祁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一言不發(fā)，冷著臉關(guān)上車門，示意左助理開車。

    車開出了停車場，傅椎祁垂眸看著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手，恍然發(fā)現(xiàn)握成了拳頭，手心里有些汗。

    “……”

    回來干嘛……干嘛要去想那家伙回來干嘛？！

    這兩年間，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再去關(guān)注那個人的消息，可毫無作用，他并沒能忘記一切。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會再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他依舊恨著這個人，記得對方給過自己的所有的難堪。

    他不會踏進同一條河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