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鹿厭走到柵欄邊,低頭朝湖面看去,將身上揣著的東西取出,轉(zhuǎn)手遞給謝允漫保管時,連衣突然開口發(fā)話。 “等等?!边B衣打量他,回想起在東宮被太子折磨的日子,故意要求他按自己想法行事,“把衣袍脫了?!?/br> 聞言,鹿厭和謝允漫皺眉看他,難以理解他荒唐的趣味。 連衣挑釁笑了笑,眼底充斥了厭惡,不僅出于對面前兩人所產(chǎn)生的,更因為想起在東宮那些苦不堪言的經(jīng)歷。 世人不知楊祈修的所作所為,但他一清二楚。 楊祈修曾在湖心亭中和男侍廝混時,見湖中魚兒暢游,玩心大發(fā),命男侍一/絲/不/掛跳下水中,學(xué)著魚兒戲水,甚至不許男侍浮出水面呼吸,導(dǎo)致男侍活活憋死在湖中。 此事之后,楊祈修不禁沒有悔改,甚至愈發(fā)變態(tài),視人命如草芥。 如今謝允漫惦記著周邊,相當(dāng)于留了把柄在連衣手中,他清楚鹿厭和謝家兄妹關(guān)系頗好,若是提出要求,鹿厭定然會答應(yīng)。 他不會讓鹿厭死在湖中,但也會有一番折磨,等消氣后再考慮周邊一事也不遲。 連衣問道:“怎么?不脫的話,跳下去也不作數(shù)哦?!?/br> 謝允漫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前便要教訓(xùn)連衣,哪知舉起的手被連衣抓住。 “我要告訴大哥!”謝允漫用力反抗被他拽著的手,“我要把你趕出去!” 連衣反唇相譏道:“隨你,但是現(xiàn)在和我作對,便是和東宮作對,我死了無所謂,你們可要想清楚東宮會不會小題大做?!?/br> 謝允漫掙扎道:“放開我!” 鹿厭上前將兩人分開,把謝允漫拉到身后護著,用玄尾扇指著連衣道:“記住你說的話,把周邊送回來?!?/br> 怎料連衣臨時變卦,不滿鹿厭動作粗魯待自己,惡狠狠說:“你先跳了再說!” “想出爾反爾?”謝允漫察覺不妥,她拽著鹿厭的衣袖,“鹿哥!我不要周邊了!走!” 連衣朝鹿厭走近,嘲諷道:“你真的不要了嗎?” 四周的氣氛逐漸僵持,謝允漫對此忍無可忍,索性繞過鹿厭,伸手想把連衣推開,省得在這礙眼。 不料這次連衣有所準(zhǔn)備,在她出手時快速后撤閃躲。 謝允漫的雙手瞬間撲空,眼看將要平地摔,手臂被鹿厭拉住,結(jié)果才站穩(wěn)腳跟,連衣竟卷土重來,滿眼戾氣盯著身形不穩(wěn)的謝允漫,欲把兩人一并推到湖中。 電光火石之間,鹿厭發(fā)現(xiàn)他的惡意,迅速擋在謝允漫身前,迎面擋住連衣的偷襲,抬手撥開連衣的手,拳頭倏地緊握,二話不說朝著連衣的臉頰揮去。 拳風(fēng)自一側(cè)掃來,連衣心頭一顫。 然而,拳頭在空中忽然停頓,連衣被這股橫空掃來的殺意嚇得不輕,下意識退后幾步。 不料腳跟觸及柵欄,他神色驚恐,偏頭朝湖面看去,來不及站穩(wěn)腳,身子頓時失重朝后栽倒。 “撲通!”巨大的水花伴隨落水聲而來。 鹿厭借著身子為謝允漫擋住撲來的水花,眼看恐嚇得逞,他立刻朝謝允漫道:“跑!” 謝允漫先是遲鈍須臾,眨眼間心知肚明,止不住開心偷笑,跟著鹿厭快步離開此地。 遠處圍觀的侍女們見狀視若無睹,捂著笑臉快步離開,徒留連衣在水中暴跳如雷。 花園一場鬧劇無人問津,眾人更是心照不宣幫他們隱瞞。 與此同時,藏書閣中暗潮涌動,名畫布在眼前,暗藏背后的欲望昭然若揭。 楊奉邑將書房中事拋擲腦后,如往日一般談笑風(fēng)生,仿佛無事發(fā)生。 但謝時深并不打算就此揭過,在楊奉邑談起名畫從何處而來時,謝時深并未立即回答。 直到楊奉邑投來目光時,謝時深才緩緩道:“自然是眾人惦記的風(fēng)歧?!?/br> 四周一陣默然,藏書閣外簌簌風(fēng)聲,穿堂風(fēng)從兩人指尖劃過,吹掀畫布一角。 兩人中間隔著長案,相互對視無言,楊奉邑嘴角雖噙著笑,但眼色沉沉毫無笑意。 謝時深修長的手指滑過畫布,對楊奉邑?zé)o形中釋放的壓迫視若無睹,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垂眼看著畫,對楊奉邑慢聲道:“風(fēng)歧地大物博,人人虎視眈眈,若王爺想要風(fēng)歧的畫,臣給王爺送去也無妨。” 表面說是畫,實際說的是風(fēng)岐。 楊奉邑眼中閃過詫異,他聽懂了言外之意,意味著謝時深明白他心中所圖。 他圖的絕非是區(qū)區(qū)一幅畫,還有風(fēng)歧謝家的兵權(quán)。 梁朝儲君雖立,卻不孚眾望,被天下人質(zhì)疑,唯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為所動。 過去他看似云游四方,實則暗中拉攏勢力為己所用,掌握京都的風(fēng)吹草動。 事到如今,他只差一方兵權(quán)在手便可呼風(fēng)喚雨。 放眼梁朝各州,其余兵權(quán)皆被皇帝使計收回,唯有風(fēng)歧謝家安然無恙。 當(dāng)他得知謝時深上京,并主動走入皇帝設(shè)下的圈套時,他不得不尋機回京,只為聯(lián)手謝時深對付東宮。 眼下謝時深能主動談起此事,他自然開心,但同時也心生疑慮,不免覺得事出突然藏有貓膩。 楊奉邑道:“本王從不強人所難,想必此物乃是謝大人心頭之物,橫刀奪愛并未本王之意。” 謝時深聞言淡淡一笑,伸手將桌上的畫卷起,“畫而已,若遇善待者,不在手中又何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