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風(fēng)雷之陣(上)
蕭子玉道:“你們站遠一些,待我將法力注入風(fēng)雷印中,便可發(fā)動風(fēng)雷之陣。我先帶你們熟悉陣法,以免到時誤傷自己?!?/br> 我和重英退開丈余。蕭子玉將風(fēng)雷印向空中一拋,催動法力向印中灌注。 風(fēng)雷印突然之間光華奪目,不可直視。片刻之后,風(fēng)陣印和著耀眼光華從蕭子玉手上慢慢消失。 清明的晨光乍然變得天昏地暗,狂風(fēng)挾著雷聲滾滾而來,無數(shù)閃電自蒼穹縱橫交錯撲向大地。 我們的腳下,不再是青龍峰陡峭的山崖,而成了一片石筍林立的沙地。 蕭子玉道:“跟我來——” 我們隨蕭子玉閃入一柱石筍后,立足方定,空際忽然卷過一陣狂沙。雷鳴電閃中,我們方才站立的地方已被砸成一片深坑。 蕭子玉不停地帶我們在各個石筍間穿梭,同時對我們講解行走的方位和生門、死門的變化規(guī)律。 風(fēng)越來越狂,揚起的沙石撲在臉上,幾乎令人睜不開眼睛。 雷聲愈來愈大,閃電愈來愈密集。蕭子玉已不再說話,身形轉(zhuǎn)換的速度愈來愈快,我用飛花遁影之術(shù)尚能從容跟上,重英的步法卻早已凌亂。 “師……師兄,停……停下吧——”風(fēng)雷滾滾中,重英的聲音支離破碎。 蕭子玉衣袖輕揮,一道強烈的亮光指向天際,天地間頓時風(fēng)停雷息,晨光復(fù)現(xiàn)。 我們依舊站在陡峭的青龍峰上。一輪紅日跳出云海,鋪染得東天霞光旖旎。 重英氣喘吁吁地拄著劍道:“這陣法好生厲害!” 蕭子玉皺眉道:“是你功力不濟。這陣法發(fā)動尚不足十成之二三,若是對付夜川,須將陣法發(fā)動到極致方可。” 重英咂舌道:“才二三成便如此厲害,發(fā)動到極致那還了得?能不能設(shè)法只將夜川困入陣中,咱們不要進去……” “不可!”蕭子玉打斷重英的話道:“以那夜川的武功法力,僅憑陣法必然困他不住。咱們須在陣中占住生門,將他逼入死門?!?/br> 重英打起了精神道:“既是如此,我這段時間便苦練身法,到時候定不影響風(fēng)雷陣的發(fā)揮?!?/br> 蕭子玉道:“不但身法要跟上,還要明曉生死門的規(guī)律。陣法發(fā)動到極致時,生死門瞬息萬變,一步走錯便是粉身碎骨。如果十日之后你仍不能于陣中行走自如,那么到時你便留在陣外?!?/br> 重英怏怏低頭不語。 自此之后,重英練功格外用心起來。每日天色尚是一團漆黑,重英便先我們到青龍峰上習(xí)練身法。 往日重英總要飲茶閑話,或者乘興怡游。如今除了一日三餐,竟是無時無刻不在修習(xí)武功法術(shù)。 重英本是極其聰慧之人,往日耽于俗事,于修行之道不甚用心。如今在嫣園和風(fēng)雷陣中兩度受挫,突然用起心來,加上蕭子玉悉心指點,竟是進步神速。 十二月十四那天,雖不能在陣法中行走自如,亦頗能應(yīng)付得了生死門的變化。 十五日午后,北風(fēng)呼嘯,天寒地凍,蕭子玉約我們到青龍峰上最后一次演練風(fēng)雷陣。 從前在繇山時,師父曾教過我們一些陣法和五行生克的東西。彼時我和媚雅還都是貪玩好動的狐貍,對生克之理雖不太明白,對陣法神秘莫測的變化卻甚感興趣。 有時我們在弱水之源邊的沙地上,或搬些石頭,或扎些木樁,鋪排些師父教的和自己創(chuàng)的陣法,然后以能順利快速破解陣法為樂事。 因此風(fēng)雷陣對于我,雖有風(fēng)沙雷電相擾,卻無非如同幼時的游戲加大了難度。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練習(xí),我非但可以在風(fēng)雷陣中行走自如,瞬息辨識生死門的變化,且更能移石惑敵,偽變生死門的規(guī)律。 我想此次定能叫那夜川有來無回,只是還需小心不要傷他性命。而要將他生擒后,問出媚雅的下落。 陣法演練完畢時,日影已西斜。 清冷天色中,蕭子玉收起風(fēng)雷印道:“今夜便是月圓之期,咱們即刻趕往四方寨,仍依上回方位潛伏寨中。” 我們回到別院,牽出馬匹,飛速馳向四方寨。 趕到寨子里時,已是夜色冥朦。 一月來勤修苦練,幾乎忘了世事。此際舊地重來,忽然又憶起上回看到的紅狐毛皮。 上次不及將它焚毀,不知今日是否還在? 我輕輕躍上木樓,沿著樓頂來到上次被害人家的院中。 院中本種著些花草,此際月下看去,卻見那些花草俱已枯萎。房中隱約透出悲咽之聲。整個院子里籠罩著種凄凄涼涼的氣氛。 我向木廊下望去,那張紅狐毛皮已然不在。 心中禁不住暗自酸楚,既為這戶人家乍然失親之痛,亦為同類尸身不知所蹤之傷。 我仰頭望向天際明月,心中忍不住思緒萬端。 明月如此皎潔無瑕,人心卻如此陰冷黑暗。有人為了容顏不惜殘害同類,有人為了裝飾無視異族性命…… 泛濫的欲望,扭曲的靈魂。茫茫眾生,蕓蕓萬靈——我如何才能叫你們放下貪求,靜享世間月圓花開的溫柔? 正自望月凝思間,月影突然間暗了一下。仿佛是夜鳥從天空掠過,可是夜鳥哪有這般快的速度,哪能瞬息間消失在四方寨的中心? 我知道我們等的人來了——我以飛花遁影之術(shù)向黑影消失的地方撲去。 不待夜川落地,我已揮掌向他接連施出劇毒盅、烈焰術(shù)。 纏繞著劇毒的火焰挾著綠色的濃煙,將夜川阻礙得身形一滯。 然而他袍袖輕揮,那足以令參天巨樹頃刻枯萎的毒焰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但我的劍已接踵而至。 不單我的劍,還有蕭子玉的劍——我們的劍齊齊向夜川背心刺去。 夜川沒有轉(zhuǎn)身,背后卻像長了眼睛似的,叫我們的劍堪堪刺空。 我已然知道他的劍有多快,蕭子玉也知道。一擊不中,我們即刻后撤,同時以法術(shù)向他周身攻擊。 夜川轉(zhuǎn)過身,帶著青銅面具的臉上發(fā)出猙獰的幽光。寒芒一閃,他的劍已握在手中。 劍光在他的面前織成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光墻,將我們打出的烈焰、毒盅、火符、落石等紛紛阻隔在外。 原來劍法可以快到這般境地——我心中驚嘆,又禁不住帶著三分惋惜。 要練到這般快的劍法,該有怎樣過人的天分,又該付出多少艱苦卓絕的努力?可惜練劍的人,卻走上了歧途。 重英此刻也已趕到??粗勾ú豢伤甲h的劍術(shù),重英亦忍不住驚嘆:“果然不愧是人族第一勇士……” 那夜川忽然飛身躍起,同時密不透風(fēng)的劍墻化作一道凌厲無比的劍光,穿過我們法術(shù)形成的霧障向蕭子玉刺去。 蕭子玉閃身避過,夜川的劍卻突然掉轉(zhuǎn)了方向,靈蛇般滑向重英喉間。 重英來不及后退,我和蕭子玉急忙出劍為他格擋。 只聽“嗆啷”一聲響,三劍相碰,火花四濺。我的手腕被振得發(fā)麻,白羽劍差點脫手而出。蕭子玉亦被振得連退數(shù)步。 夜川劍勢不減,繼續(xù)向重英刺去。 但夜川的劍被我們一擋之際,重英已反應(yīng)過來,立時撤步退了丈余。這段時間他苦練身法,果然沒有白練。 我握緊手中的劍,凌空向夜川眉際點去。 夜川并不后退,亦不回劍格擋,卻以比我快愈數(shù)倍的速度削向我的腰際。 我急忙側(cè)身一翻,躲開了他迫人的攻勢,同時回手一團毒盅罩向他的面門。 我的劍與毒盅自然都傷他不到,但卻為蕭子玉贏得了開啟風(fēng)雷陣的時間。 當我身形落地之時,月光明媚、幽藍如冰的夜色已變得風(fēng)塵昏昧。不一時雷鳴電閃,平地上無數(shù)石筍拔地而出,四方寨的木樓早已不知所蹤。 夜川向后一躍,似乎微微有些驚訝,但旋即恢復(fù)平靜,唇邊勾起一絲譏諷的笑,道:“呵呵,這倒有趣——”(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