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幾十個回合下來，這少年終于靈力耗盡，雷電失了威勢，招數(shù)亦遲緩許多。

    我更不容情，一道劇毒綠光繞住他的周身，白羽劍指向他的咽喉。

    驚雷臉上露出微笑，柔聲道：“雪顏姑娘，你贏了！我知道你能贏——”

    我心頭惑然，不知道這少年為何輸了卻如此開心，但我還是禮貌地收起白羽劍，抱拳道：“公子承讓?！?/br>
    這時(shí)北側(cè)高臺上，翼若將軍忽然朗聲笑道：“雪顏姑娘，恭喜你已勝了我們的神輔勇士?！?/br>
    臺下掌聲大作。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驚雷是羽族軍中的神輔勇士。贏了他，就代表可以被授予神輔軍階。

    驚雷微笑著走下擂臺，臨去時(shí)復(fù)看了我一眼，溫和地道：“雪顏姑娘，祝你能順利取得神淵軍階。”

    翼若將軍向我笑道：“雪顏姑娘，你武功法力俱非尋常，是以我們免去了神兵、神秀、神羽、神衛(wèi)勇士與你的比試——但是接下來，與神淵勇士的比試需在空中進(jìn)行，你還要比試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道：“當(dāng)然！”

    翼若將軍道：“你要不要下去休息一會兒？你已經(jīng)連戰(zhàn)四場?！?/br>
    我深深吸了口氣，但覺體內(nèi)靈氣鼓蕩，精力充沛，并無疲乏之感。于是搖頭道：“不用?！?/br>
    “好，請神淵勇士與雪顏姑娘比試——”

    翼若將軍話音剛落，西側(cè)臺下展翅飛起一名羽族錦衣男子。

    這男子飛在擂臺上空三丈處，俯視著我道：“請——”

    我仰頭對著天空望了望，天空純凈透明，白云像鑲嵌在藍(lán)色水晶上的羊脂玉，藍(lán)與白的配合那樣和諧，那樣自然，又那樣靜美。

    我揚(yáng)起衣袖，努力在腳下凝聚成一朵云氣，托著我慢慢飛升。

    飛到與那錦方男子一樣的高度時(shí)，我小心翼翼地停了下來。

    錦衣男子面帶傲岸的笑容，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在下向暖，前來領(lǐng)教——”

    我知道我不能在空中太久，最好的打法是速戰(zhàn)速決。是以我只“嗯”了一聲，便提劍朝向暖身上刺去。

    那向暖不閃不避，卻只用雙翅扇起一陣颶風(fēng)吹向我腳下的云氣。云氣飄搖間，我立足不穩(wěn)，劍光早已偏了開去。

    向暖揚(yáng)眉一笑，亦不在我慌亂間乘機(jī)進(jìn)攻，只悠閑地看著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我穩(wěn)住心神，咬了咬嘴唇。天翊正在臺上看著我，我怎么能在他面前輸給別人？此人態(tài)度驕慢，我不妨故示以弱，待他疏忽之時(shí)再抓住機(jī)會給他致命一擊。

    思忖罷，我仍然裝作難御云氣的樣子，在空中搖搖晃晃，忽上忽下。

    向暖的目光果然越發(fā)不屑，出手間如貓捉老鼠般帶了三分戲謔。而我每一次都裝作手忙腳亂堪堪避過的樣子。

    如此打了幾十回合，向暖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出手間便多了幾分急躁之氣。

    我于此際越發(fā)鎮(zhèn)定，上下翱翔，小心躲避，并時(shí)時(shí)尋找著向暖的破綻。

    向暖終于不能再忍，法術(shù)如奔雷閃電般洶涌攻出。我微微一笑，知他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在他這輪急攻之后，收勢未穩(wěn)之際，我拼盡余力一招烈焰之術(shù)揮出，打向他的額頭。

    他揮袖一團(tuán)銀光護(hù)住頭部，我身隨劍走，斜刺里輕飄飄將劍穿過他的羽翅，不待他回手反擊又迅疾彈躍向上，轉(zhuǎn)眼間離他數(shù)丈開外。

    鮮血染紅了他的翅膀，他“啊”的一聲痛呼直直向下墜去。我俯身下沖，先他一步落在擂臺上，以白羽劍在他腰間輕輕一托，將他慢慢放在地上。

    羽洛水青色的影子再次飛上擂臺，如水光華流瀉處，向暖翅上的傷隨之愈合。

    我看著一臉屈辱的向暖，抱歉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如果我有絕對致勝的把握，我一定不會傷人?？墒钱?dāng)對手與我勢均力敵，甚至可能強(qiáng)于我時(shí)，間不容發(fā)之際哪里容得絲毫相讓？我已經(jīng)盡力避開了他的要害，卻還是不小心將他重創(chuàng)。

    羽洛治好了向暖的傷，一句話不說飛下臺去。

    向暖恨恨地望著我道：“雪顏姑娘，你贏了，不必說對不起。但咱們之間還沒完！他日有機(jī)會，一定再向姑娘請教一下真功夫！”說罷，緊隨羽洛飛下擂臺。

    紫諾告訴我，沒有幾個羽族以外的人能夠獲得神淵軍階。而我，終于成為那少數(shù)里的其中之一。

    臺下雖大多是羽族人，卻依然為我歡聲雷動。

    我輕輕吐了口氣，忍不住去看天翊。他可知道我為誰而戰(zhàn)？他可知道那臺下如雷的歡呼聲，比不上他一個不經(jīng)意的眼神？

    天翊沒有讓我失望，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滿無聲的贊許。于是我的唇邊也漾起笑意。

    “雪顏姑娘，你還要繼續(xù)與神英勇士比試嗎？”翼若將軍微笑問道。

    我握緊了手中的劍，堅(jiān)定地道：“是?！?/br>
    這次上來的，是一個身穿墨藍(lán)色衣衫的羽族女子。

    自我來到積羽城，所見的每一個女子幾乎都很美麗，但眼前的這名女子卻是個例外。

    我不是說她長得丑，不，她亦有羽族人慣有的高貴氣質(zhì)。只是她的臉，實(shí)在平凡得沒有哪一點(diǎn)兒能讓人記住，或者過后想起。

    她就像春日草地上一株無名的小草，或是夏日濃蔭間一片平凡的綠葉，望去亦覺清新可喜，轉(zhuǎn)過頭卻不復(fù)再記得。

    她的衣服和她的人一樣，樸素得除了腰間證明身份的神英勇士勛章外，再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

    我靜靜看著她，唇邊帶一絲淺笑。

    她亦靜靜看著我，眼中沒有任何表情。

    “我叫斂云，請——”她的話像她的衣服一樣簡潔平淡，并透著點(diǎn)兒冰冷和生硬。

    但我于她的神態(tài)間，卻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威脅——因?yàn)槲腋械搅艘环N用心。

    不是對于輸贏的用心，而是對于比試本身的用心。

    她專注的，似乎不是輸與贏的結(jié)果，而是武功法力本身。

    這在與我比試的人中，從來不曾有過。即使有意相讓的驚雷，亦不曾有過。

    我想，我不會因?yàn)樗娜菝灿涀∷?，但我一定會因?yàn)樗挠眯亩涀∷?/br>
    我凝起云氣，飛上高空。

    她展開雙翅，接踵而至。（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