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子夫笑而不語。

    ……

    此后，三位公主也陸續(xù)收到消息和夫君前來向四皇妹賀喜。

    其中衛(wèi)長公主已?經(jīng)生育過孩子，見面后拉著李令月不停叮囑懷孕期間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懷孕后可能?產(chǎn)生的不適，讓她千萬不要害怕。

    “……生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等孩子生下來，看著孩子的臉，你只會滿心歡喜?！?/br>
    “長姐，你……”

    李令月被衛(wèi)長公主叨得有點無奈。

    她前世曾經(jīng)兩次下嫁，生育多個?子女，無比清楚生育孩子的艱難、痛苦以及生下孩子后的歡欣喜悅。

    但衛(wèi)長公主終究是出于愛意才對她說這些，李令月即便聽得耳邊鬧騰也不好拒絕。

    相?較于已?為人母的衛(wèi)長公主，陽石公主、諸邑公主兩人對李令月的恭喜相?對簡單許多，言辭中有幾分嫉妒羨慕，更?有發(fā)自內(nèi)心地殷切期待。

    “四皇妹，你可一定要給表哥生下強壯聰明的兒子，最好是完美繼承他的軍事天?分的那種?！?/br>
    “孩子能?不能?繼承舅舅、表哥的軍事天?才不好說，但我相?信，四皇妹的這個?孩子的樣貌必定不論男女都是大漢疆域內(nèi)的頭一份出挑?！?/br>
    “性格多半也無比鬧騰，長安城內(nèi)無人敢惹。”衛(wèi)長公主插話?道?。

    “但是陛下就?喜歡這份活潑跋扈?！?/br>
    曹襄心有余悸地嘆道?。

    昔日，他作?為平陽侯府少主人，在長安城內(nèi)可謂一呼百應(yīng)，唯獨遇上霍去病轉(zhuǎn)頭就?跑——不是因為霍去病囂張跋扈，而是霍去病喜歡拉所有認(rèn)識的人玩蹴鞠，每次都累得大家上氣不接下氣、腰腿胳膊甚至臉上全是淤青，唯獨霍去病一人完好無損，感?慨完全不盡興。

    想到兒子曹宗將來可能?被霍去病的兒子拉去玩蹴鞠摔得鼻青臉腫，曹襄忍不住擦了擦額頭冷汗。

    衛(wèi)伉也下意識地擦了擦冷汗。

    他們兄弟三人長到能?滿地跑的時候，表哥霍去病已?經(jīng)被父親帶去軍中學(xué)習(xí)歷練，因而從小?聽父親夸獎表哥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初開始的時候，衛(wèi)伉心中還時常感?到不服，覺得表哥能?做到的事情，自己長大以后也能?做到。

    直到——

    漠南之戰(zhàn)，霍去病率領(lǐng)八百精銳騎兵突襲匈奴后方，大獲全勝，殺伊稚邪單于大行?父藉若侯產(chǎn)，俘單于叔父羅姑及匈奴相?國、當(dāng)戶等高官，全身而返。

    聽到捷報的那一刻，衛(wèi)伉突然感?到很絕望，他知道?他這輩子都追不上霍去病，霍去病是天?才，而他此生充其量不過是個?人才。

    之后，兩次河西戰(zhàn)爭、河西受降、漠北之戰(zhàn)……

    不再用競爭的眼光看表哥的衛(wèi)伉從此坦然沉浸在霍去病帶給帝國的前所未有的榮耀和尊嚴(yán)之中。

    因為他知道?，天?才和凡人之間存在無法逾越的鴻溝。

    任何針對表哥的嫉妒都不會給表哥的身體表面造成一點點傷痕，反而是嫉妒他的人將因此沉浸在更?加無止境的絕望痛苦中。

    “四公主殿下和冠軍侯爺?shù)暮⒆酉氡匾矔蔀榈蹏闹辛黜浦??！?/br>
    不同?于曹襄和衛(wèi)伉，身為張湯之子的張安世對霍去病始終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和敬仰，并從公私兩個?角度出發(fā)，期待四公主早日生下冠軍侯的長子。

    ……

    同?樣期待四公主早日生下冠軍侯長子的還有李廣利。

    他知道?太子恨自己入骨，將來若能?成功登基一定會殺自己泄憤，而四公主和太子雖然同?是皇后所出，關(guān)系卻沒有外人以為得那么密切，冠軍侯更?與太子的感?情若即若離，忠于陛下遠勝太子。

    由此可見，如果小?妹有幸生下龍?zhí)?、太子又因觸怒皇帝被廢，小?妹的皇子就?有可能?通過依附四公主和冠軍侯越過已?經(jīng)被分封為諸侯的三位皇兄被立為太子！

    等到新?君登基，他李廣利就?是國舅，地位只在衛(wèi)霍二人之下，封侯封將軍指日可待！剛好印證宛若那賤人對自己做出的“你將來會成為將軍”的預(yù)言！

    想到這里，李廣利得意得險些笑出聲。

    他瞅準(zhǔn)空隙找到李夫人，催促道?：“小?妹，四公主都懷上冠軍侯的孩子了，你還不快點加把勁懷龍?zhí)?！我?不能?封侯做將軍就?全指著你的肚子了?！?/br>
    “兄長你——”

    李延年被李廣利的貪婪震驚。

    李夫人也對兄長道?：“兄長這么急著讓我懷龍?zhí)?，莫非是怕我有朝一日失寵不?再為兄長帶來利益好處？”

    “小?妹，雖然你現(xiàn)在很年輕很得寵，可是宮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輕漂亮的女人，而且陛下每次外出飲酒作?樂都有人給他獻美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現(xiàn)更?年輕更?受寵的女人取代你的位置?！?/br>
    李廣利勸誡李夫人：“趁著現(xiàn)在得寵，趕緊生個?皇子，將來即便沒了寵愛也至少能?做王太后，讓你的兒子庇護我們兩個?兄長。”

    “兄長，你果真是只把我當(dāng)做你的工具……”

    李夫人眼中帶著幾分悲切。

    但是她無法反駁。

    因為即便沒有李廣利的提醒，聰明如她也早看出皇帝對她的愛是飄忽不定的蛛絲，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消失。

    她不是陳皇后，即便涉及巫蠱媚道?依然可以憑借顯赫的家世和與皇帝的血脈關(guān)系保全性命，至今仍在長安逍遙生活，更?不是衛(wèi)皇后，為陛下生下長子和長女，身后有衛(wèi)霍兩個?帝國戰(zhàn)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