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劉徹暴怒：“再說一遍！”

    “回稟陛下，齊王確實非我等能夠醫(yī)治?！?/br>
    太醫(yī)顫顫巍巍地?說道?，“因為?齊王沒有病，他是中毒?！?/br>
    “中毒？！”

    聞言，劉徹怒火更甚，哪怕他早在聽說劉閎病重?時就想到二兒子可能被人下毒，因此命人嚴(yán)密排查劉閎生病前?幾日的出行飲食細(xì)節(jié)。

    “什?么人這么大膽，竟敢在長安城內(nèi)對朕的兒子下毒！”

    太醫(yī)們哪里敢回答這種要命的問題，紛紛磕頭，連聲道?：“臣等罪該萬死。”

    “萬死！萬死！你們要是真能死一萬次，反倒是好事！”

    劉徹冷冰冰地?看著這群只知道?磕頭推卸責(zé)任的廢物。

    李令月見狀，安撫道?：“父皇，既然二皇弟是被人下毒，那我們應(yīng)該盡快找到解毒的辦法，抓出下毒的惡徒，將他碎尸萬段！”

    “不錯，必須立刻找出解毒的辦法！這件事比抓到下毒的逆賊更加要緊?！?/br>
    劉徹畢竟對劉閎和劉閎的母親王夫人付出過感情，何況劉閎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即便平日里時常耍弄小聰明，那也是——

    “徹查！必須徹查！”

    “喏。”

    “還有太醫(yī)！若是你們有辦法救活齊王，賞千金！封列侯！若是救不活，呵！”

    劉徹沒有說救不活齊王會?遭遇怎樣的懲罰，但太醫(yī)們都知道?皇帝此刻動的是滅三族的心。

    為?了保住闔家性命，太醫(yī)們唯有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圍著氣息奄奄的齊王冥思苦想，想盡一切辦法為?他續(xù)命。

    ……

    得?知齊王劉閎突然病重?疑似中毒，劉據(jù)大驚失色：“這事……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fā)生！”

    “太子殿下——”

    曾經(jīng)的齊相如今的太子太傅卜式此時早已?淚流滿面，跪在劉據(jù)面前?：“臣請?zhí)拥钕略试S臣前?往齊王殿下處探望齊王?！?/br>
    “你這樣的姿態(tài)，仿佛我和二弟有仇、不許你前?去探望齊王?！?/br>
    劉據(jù)被卜式的態(tài)度嚇到，一臉苦悶地?表示：“齊王和我雖然鬧過不愉快，但我們畢竟是親兄弟，聽說他被人下毒暗害，我此刻的心情比你都更加緊張痛苦，恨不得?中毒的人是我?！?/br>
    “臣知道?太子殿下對齊王素來一片真誠，但是——”

    卜式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眼?前?難免浮現(xiàn)昔日與齊王如父如子的相處，眼?淚因此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聲音也帶上哽咽：“臣懇請?zhí)拥钕铝⒖套尦记?去探望齊王殿下，臣……臣……”

    “我和你一起去?！?/br>
    劉據(jù)道?。

    身?為?兄長兼太子，這種時候，他是絕對不能缺席的。

    “謝殿下?！?/br>
    卜式痛苦起身?，為?太子劉據(jù)準(zhǔn)備探病所需物品。

    ……

    ……

    劉據(jù)帶著卜式來到劉閎處時，劉閎的情況已?經(jīng)越發(fā)嚴(yán)重?，完全不省人事，湯藥即便用最細(xì)的麥稈也無法喂進嘴里。

    夷安公主無比悲痛，守在劉閎身?邊，連吃喝都不愿意?離開，見到太子等人來探病也是形容枯槁，痛苦問道?：“皇兄，弟弟他會?沒事嗎？”

    “二弟有上天?庇護，一定會?平安無事。”

    劉據(jù)見夷安公主可憐，好心哄騙她。

    夷安公主聞言，情緒卻更加糟糕，抓著劉據(jù)的衣服哭泣道?：“皇兄，你真的相信弟弟他會?平安無事？為?什?么我聽到傳聞?wù)f弟弟突然病重?是因為?有人背地?里用巫蠱手段對付他！詛咒他！”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劉據(jù)憤怒：“哪里聽來的傳言？”

    “現(xiàn)在宮里宮外都在傳，說齊王他是被人以巫蠱暗害。”

    夷安公主的傅母小心翼翼地?說道?：“太醫(yī)也說齊王殿下是中毒不是生病，他們沒有辦法診治?！?/br>
    “中毒？巫蠱暗害？”

    劉據(jù)隱隱覺察到不對，轉(zhuǎn)身?環(huán)顧四周。

    然而，此地?所有人都在與太子即將四目交接的瞬間低下了頭，仿佛畏懼又仿佛回避。

    連夷安公主的傅母、前?任齊相現(xiàn)任太子太傅卜式也不例外。

    “……你們到底在懷疑什?么！”

    劉據(jù)受不得?這樣的對待，怒吼道?。

    眾人不回答，沉默得?仿佛一群石雕。

    劉據(jù)憤怒，拂袖而去。

    卜式?jīng)]有跟隨——從進入那一刻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從纏綿病榻的劉閎身?上移開。

    現(xiàn)在，太子離開，卜式也不在壓抑自己的情緒，跪在劉閎榻前?，抓著孩子稚嫩虛弱的小手，痛哭道?：“齊王殿下，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像對待老師和父親那樣尊敬我，我卻不能像老師和父親那樣保護你！我慚愧！我不配做人！我——”

    “先生不要自責(zé)，弟弟對你一直都敬愛有加?！?/br>
    夷安公主含著淚對卜式道?：“他每次和我見面都會?夸贊你，說你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愛護他、教導(dǎo)他，包容他的缺點，指出他的錯誤……”

    “……我配不上他的夸贊?！?/br>
    卜式淚如雨下：“我是個平庸的人，因為?陛下賞識得?以擔(dān)任齊相，我……我……”

    說到此處，卜式已?然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