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明知故問。

    安息翻譯聞言，頓時?冷汗直冒：“佛教盛行前，身毒人篤信身毒教，能夠解釋身毒教經(jīng)書典籍、主持神靈祭拜儀式的婆羅門因此地位高于剎帝利，剎帝利即便?成為君主，依舊必須禮遇婆羅門，甚至跪拜婆羅門?！?/br>
    “這種規(guī)矩很不合理?！?/br>
    李令月直言不諱：“我不喜歡?！?/br>
    “身毒地區(qū)的種姓制度確實非常不合理，但身毒人對此早已習(xí)慣，即便?主張眾生?平等的佛教在身毒地區(qū)最為昌盛時?，他們依舊一邊信仰佛教一邊遵守種姓制度?！?/br>
    安息翻譯顯然無比厭惡身毒地區(qū)的種姓制度。

    “要改變種姓制度這種東西……恐怕只能……”

    李令月扶額思考稍許，抬頭，借助安息翻譯詢問身毒女子們：“你們想留在長安嗎？”

    “我們是我們的王送給漢皇帝陛下的禮物。”

    “僅此而已？”

    “能夠被選中做禮物，是我們的榮幸?！?/br>
    “榮幸？”

    “我們是戌陀羅?！?/br>
    身毒女子們脫口而出。

    她們的回答讓李令月皺緊眉頭：這些女子深受種姓制度迫害卻發(fā)自?骨髓的認(rèn)同并遵循種姓制度，認(rèn)為卑賤的自?己有幸選為送給漢皇帝的禮物是無上榮幸。

    [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備反抗精神，何況種姓制度在身毒地區(qū)存在至少千年，早已融入身毒人的呼吸。]

    系統(tǒng)突然出聲，語調(diào)意味深長。

    李令月意識到祂想和自?己做交易，卻假裝不在意，借助翻譯從身毒女子口中得到足夠多?的身毒地區(qū)的風(fēng)土人情?的介紹后——

    “帶她們下去。”

    “喏?！?/br>
    “還有——”

    李令月叫住安息翻譯：“盡快讓她們聽懂漢語?！?/br>
    “喏?！?/br>
    安息翻譯領(lǐng)命，畢恭畢敬退下。

    李令月起身，走到一丈高的青銅樹宮燈前，一邊撥弄燈芯一邊問：“又有什么事？”

    [你是個聰明又強大的宿主，你成功做到了遠(yuǎn)超我的預(yù)想的事情?，但身毒的種姓制度這個頑疾，即便?是你也注定?無能為力……]

    “想說?什么就直說?，不要繞圈子?！?/br>
    [如果?你和你的后人成功鏟除身毒的種姓制度，不僅‘制’系統(tǒng)會?灰飛煙滅，世界也將?朝著無法預(yù)知的未來狂奔。]

    “你害怕無法預(yù)知的未來？”

    [不，我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對，求之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

    李令月正色問。

    [這個問題……我很難用你能理解的話語解答……總之，世界的未來被改變越多?越無法預(yù)知，我就越高興……]

    “因為‘制’系統(tǒng)？”

    [——你可以?這樣理解。]

    “呵。”

    李令月哼了一聲，低聲問系統(tǒng)：“既然你希望我和我的后人徹底鏟除身毒的種姓制度、讓世界走向無法預(yù)知的未來，是不是也應(yīng)該——”

    [又想從我這里拿好處？]

    “錯了，是你想從我這里得到好處?！?/br>
    [……和聰明的宿主打交道果?然很刺激。]

    系統(tǒng)被李令月刺破，態(tài)度瞬間軟化。

    [鏟除身毒的種姓制度對我有非常好處，作為代價，我可以?在能力范圍內(nèi)提供三次免費的交易，當(dāng)然，這三次交易的內(nèi)容都必須且只能和解決身毒的種姓制度有關(guān)?。]

    “可以??！?/br>
    李玲月沒有追問系統(tǒng)的本質(zhì)是什么、有什么目的，一方面因為系統(tǒng)說?這個問題很難用自?己能理解的語言回答，另一方面則因為到目前為止，系統(tǒng)對她都是趁手的工具。

    ……

    ……

    新的一年正式到來。

    正月過半，好不容易結(jié)束如履薄冰的長安覲見的諸侯王們，迫不及待地趕回封地繼續(xù)作威作福。

    李令月沒有挽留。

    因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首先是右賢王的事情?。

    邊境傳來捷報，為匈奴右賢王建造的受降城提前完成外城建造，開始內(nèi)城的建造工作。

    右賢王那邊也派使者傳來消息，稱他和他的部落將?在三月開春前抵達(dá)受降城。

    “他帶來了多?少人？”

    劉徹問右賢王使者。

    使者低頭：“匈奴國內(nèi)有至少十萬人追隨右賢王殿下?！?/br>
    “十萬人……”

    劉徹看向霍去病——昔日，休屠王與渾邪王相約投降大漢，行至中途，休屠王改變主意被渾邪王殺死，之后，隊伍抵達(dá)黃河邊，又險些發(fā)生?嘩變，全靠奉命前去受降的霍去病當(dāng)機立斷，率精銳騎兵沖進(jìn)匈奴大營殺死作亂者，重?新穩(wěn)住場面，完成黃河受降。

    “此次右賢王率十萬人投降，若生?變故……”

    霍去病回應(yīng)，請纓道：“懇請父皇允許兒臣前往受降城處理此事?！?/br>
    “匈奴右賢王曾是你手下敗將?，受降之事交你處理自?然是最好不過，但……”

    劉徹頓了一下：“朕聽聞兒單于對右賢王的人頭是勢在必得?！?/br>
    “若他不能知難而退，或許成為第一個被大漢俘虜?shù)男倥珕斡??！?/br>
    霍去病自?信承諾。

    “好！就喜歡你這份銳氣！”

    劉徹歡喜，當(dāng)即將?受降城和右賢王的事情?交給霍去病全權(quán)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