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詩：！?。?！

    她撲過去，跪在塌陷的邊沿往下看，下一秒及時勾住懸崖邊緣的泰特單手用力，借著將那一塊巖石掰碎的力道躍上來，穩(wěn)穩(wěn)落在柏詩身后。

    柏詩：“！”

    柏詩：“你沒事！”

    泰特落地的沖擊很大，本身體重也不輕，在周圍激起一陣rou眼可見的風(fēng)塵，他為了緩沖單膝跪在地上，柏詩拍開迷人眼睛的粉塵跑過去，他還沒站起來，先朝她伸出手，巨大的手掌中心握著條細(xì)得很的發(fā)帶，原本調(diào)皮的絲帶到了他手里裝死一樣一動不動。

    柏詩一邊去接，一邊握著他的手腕將他拉起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你沒受傷吧？”

    泰特?fù)u頭：“草下面是空的，樹根長在懸崖上，上面懸在半空，”他皺眉：“如果是你去，一定會毫無準(zhǔn)備地掉下去。”

    柏詩愣了一下，想起以前聽老人說的水鬼故事，有個人看見池塘邊有條半死不活的大魚，想著伸手一抓就能抓到，起先站在岸邊夠，后來下了水，那條魚始終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他無論如何就是抓不到，又不想放棄之前的努力，最后被引入水池中心沉下去，再也沒上來過。

    不對勁。

    柏詩轉(zhuǎn)向其他人，走在她前面的是托蘭，按理說泰特搞出來的動靜不小，要是這地方樹上有烏鴉應(yīng)該會全被驚飛，可托蘭他們就像聾了一樣毫無知覺，還在繼續(xù)前行，她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前面的人一直保持走動的姿勢，但實際上并未走遠(yuǎn)，就好像腳下踩著不斷循環(huán)的傳送帶，一直原地踏步。

    他們知道嗎？

    手里的發(fā)帶像突然著火，使柏詩感到燙手，她的思緒想被某種存在影響了，因為曾經(jīng)聽過的故事突然警覺，意識到那些被刻意誘導(dǎo)忽視的事情。

    她的發(fā)帶真的是這條嗎？

    她真的帶了發(fā)帶嗎？

    這些樹上竟然一個活物沒有？

    如果污染區(qū)看起來毫無生機，沒有任何活物才符合邏輯，但現(xiàn)在這些樹高而茂盛，還有不少結(jié)著果子，這樣的地方會像死地一樣吸引不來任何生命嗎？

    還是說她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是相信眼睛，還是相信直覺？

    可惡，不是說這次任務(wù)很簡單嗎？

    柏詩仔細(xì)衡量后扔掉發(fā)帶，泰特眼皮一動，十分不理解她的行為，他張了張嘴，可能想問她為什么，柏詩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她撲了上去，像樹袋熊那樣抱住他的腰，又往上爬了爬。

    沒辦法，泰特太高了，站在她面前跟山一樣，他不主動低頭自己根本夠不到他的臉，她抓著他面具一樣遮了大半下巴的衣領(lǐng)，說：“配合我一下好嗎？”

    泰特僵硬著身體，出于保護(hù)的本能伸手摟住她，免得她一直往下墜，滑落一點又吭哧吭哧往上再爬，這種接觸和摩擦雖然隔著厚重的作戰(zhàn)服，但仍令他聽見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噴涌的動蕩聲。

    他的衣領(lǐng)被她拉開，露出剛毅的臉，下巴的棱角鋒利，上唇還有些微微冒頭的胡茬，略顯青色，他聽見柏詩的話愣了一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聽她的話，最后還是在那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拉力下低頭，任由柏詩親上來。

    她親得很急，也很用力，幾乎兩個人的唇面一接觸就把舌頭伸出來，意圖頂開泰特的唇縫鉆進(jìn)去，對方象征性地?fù)趿艘幌?，隨后徹底放棄，齒關(guān)大開，任由柏詩胡亂把口水弄進(jìn)去。

    唾液因為承受的主人并不熟練，漏出很多順著兩人的嘴角滴落，就算這樣泰特仍舊吃進(jìn)去很多柏詩的口水，柏詩估摸著差不多了，松開手往后退，又主動從泰特身上跳下來。

    泰特仍舊因她突發(fā)突止的行徑愣在原地，好歹沒追著她往前走，扯住衣領(lǐng)才暴露的全臉變回原來那樣，他在柏詩的注視下將它又往上提了提，將出了點汗的鼻尖也蓋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將衣領(lǐng)拉到額頭，遮住情緒復(fù)雜的眼睛，柏詩沒察覺他的羞惱，她做這事又不是為了跟他談感情，“怎么樣？”她期待地看著他：“你看一下周邊，有什么變化嗎？”

    泰特原本避著她的眼睛只看地上，聽見她的問題后才轉(zhuǎn)頭環(huán)視四周，落入眼里的風(fēng)景像加了灰白色調(diào)的濾鏡，和之前大不相同。

    哪有什么生長茂盛的樹，全都是光禿禿的枝丫，不怪沒有任何活物，連之前踩空的草叢都消失不見，只留怪石嶙峋的懸崖，雖然不高，但下面矗立的全是尖銳的針一樣的石柱，落下去就會立即斃命。

    泰特皺眉，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你剛進(jìn)來看見的就是這些？”

    柏詩點頭：“我還以為是我出現(xiàn)了幻覺，但我自從變‘正?！蠓堑珱]感到安心，心里反而更難受，實在太不對勁了，”她去摸自己的頭發(fā)，原本披散的長發(fā)又變成扎起來的馬尾，釘在發(fā)根的是條明黃色的皮筋，“我扎頭發(fā)用什么不好用發(fā)帶，雖然好看但很容易散啊，我是出來干活的又不是真的來郊游?！?/br>
    “還有他們，”柏詩指向托蘭一群人，“他們一直在重復(fù)走動，太空漫步一樣，走這么長時間也沒走遠(yuǎn)真的一點也不起疑嗎？”

    泰特觀察了一會，說：“被魘住了?！?/br>
    泰特：“污染區(qū)里應(yīng)該有能影響大腦的東西，在我們不設(shè)防的情況下更改了大家的認(rèn)知，你是向?qū)?，精神力可能強過它，所以遲早會察覺不對?！彼麌@了口氣：“幸好你清醒過來了?！?/br>
    “按理說被清理過的污染區(qū)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柏詩以為他要說點自己的猜測，誰知道他話鋒一轉(zhuǎn)：“所以你剛剛撲過來，是為了讓我也清醒?！?/br>
    他問她：“這種認(rèn)知污染用精神力直接安撫就可以擺脫，為什么會選擇更深層次的身體安撫？”

    “啊，你問這個呀，”柏詩有些心虛，“我沒有精神體，所以沒辦法用精神力幫你們疏導(dǎo)?！?/br>
    泰特并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出現(xiàn)多余的舉動，他只是看著她，眼睛里沒有絲毫質(zhì)疑，他相信她，因為自己被她輕而易舉從幻境里帶離，天樞塔稀奇古怪的向?qū)ё銐蚨?，有精神體是錘子靠毆打哨兵降低污染的，有精神體是蘑菇安撫的同時會在哨兵精神體里種孢子讓他們假孕的，還有個一安撫就會使哨兵精神等級下降的會長蔣蘭絮，沒有精神體也能安撫哨兵的柏詩在這群人里就算不上太驚世駭俗了。

    或許她的精神體會隱形？所以才一直沒看見過？

    泰特：“所以你不得不靠和哨兵親密接觸來進(jìn)行安撫嗎？”

    柏詩尷尬地笑了兩聲：“是啊……但我一般都會提前詢問對方的意見，剛剛事急從權(quán)，所以不得不冒犯您了。”

    柏詩向他道歉：“對不起泰特隊長，您能理解嗎？”

    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看不出一點對剛剛親吻的害羞，哪怕直面比自己高大許多的，看一眼就讓人十分有好感的男性，泰特莫名感覺胸口發(fā)悶，“……我不介意?！?/br>
    柏詩松了口氣：“那就好，謝謝你?！?/br>
    柏詩：“那他們怎么辦？”她指著托蘭的背影，他們在這聊了這么久，那群人硬是一點也沒聽見，“我過去一個個親醒嗎？”她想了下那個場面，覺得這樣做要道的歉就有點多，有的可能還得不到原諒，像個女流氓似得，“你有什么其他喊醒他們的辦法嗎？”

    泰特點頭，就算柏詩不說他也會提前制止她，這點污染還用不著向?qū)奚竭@種地步。

    他是例外。

    泰特從懷里掏出幾根軟管，里面裝著透明的液體，那是過了明面的向?qū)?，被處理的無色無味，正規(guī)出售的向?qū)貫榱吮Ｗo(hù)向?qū)У陌踩?，通常不會留給買到的哨兵任何關(guān)于它主人的線索，他幾步過去拍拍托蘭的肩膀，這個重復(fù)走動的哨兵還沒意識到周圍的異常，沒事人一樣轉(zhuǎn)身，有些疑惑柏詩為什么停在遠(yuǎn)處：“隊長？”

    泰特直截了當(dāng)?shù)貙⑾驅(qū)厝o他：“喝?！?/br>
    服從命令是刻在德牧骨子里的習(xí)慣，畢竟是軍犬大戶，托蘭沒問為什么，直接拆了喝下去，過一會淡紫色的眼睛漸漸有了光彩，瞳孔聚焦后再環(huán)視一周，皺起眉，“怎么回事？”

    米迦圖靈歐倫律接二連叁擺脫幻境，凱撒用了向?qū)刂罂赡芤驗樵究雌饋砭痛簦詻]那么明顯，泰特把他和柏詩發(fā)現(xiàn)的事情告訴他們，“是認(rèn)知污染，如果我們醒不過來，可能會一直在這待到死，”他平淡地說：“也可能我們之中有個人污染積少成多墮化成怪物，再把恍惚中的隊友全部殺死。”

    托蘭面色沉重：“以前來過這的哨兵從來沒提過這事，如果進(jìn)來后精神就會被污染，那他們是怎么毫發(fā)無傷回去的？”

    沒人接話，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陰謀的味道，看起來一直在發(fā)呆的凱撒突然開口：“我們也來過這。”

    許多雙眼睛帶著頭轉(zhuǎn)向他，凱撒頭頂豎著的呆毛顫了顫，本人卻面無表情地繼續(xù)說：“來過不止一次吧，”可能是喝了向?qū)厥顾X子清醒，又觸景生情想起更多的過去，“每次進(jìn)來周圍都一樣，出去就會忘記曾經(jīng)來過這，只記得去了某個地方干了票大的?！?/br>
    托蘭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應(yīng)該是概率性選擇獵物，之前我們沒被選中，所以被放走，這次運氣不好，中獎了?！?/br>
    圖靈：“這地方在女帝的數(shù)據(jù)庫里標(biāo)簽打的還是安全和資源豐富，”他嘲諷地笑了下：“死在這的人變成污染物，成為吸引新獵物的資源，去他大爺?shù)?！比上庭那幫資本家還會吸血！”

    “如果這里真的存在一個幕后黑手已經(jīng)是最好的情況了，”泰特一開口大家就都停下交流，看著他，聽他發(fā)言：“直接找出來殺了他?！?/br>
    “我們恐怕不得不往最壞的方面想，”他沉著臉，看向遠(yuǎn)處：“罪魁禍?zhǔn)讻]有實體，”

    “這片土地有了自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