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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嬌嬌在線閱讀 - 71、第 71 章

71、第 71 章

    瑟瑟是被抱月叫醒的。

    天已大亮。睜開眼, 入目是她內(nèi)室中熟悉的填漆架子床和白色紗帳。她揉了揉脹痛的腦袋, 連自己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她問抱月:“什么時(shí)辰了?”

    抱月道:“已經(jīng)辰時(shí)了?!?/br>
    她心頭一驚,一骨碌地爬起來:“服侍我起來。”蕭思睿那個(gè)混蛋, 為什么不叫醒她道個(gè)別?他今日大軍就要開撥,她再不去就晚了。

    抱月將衣服拿給她, 找了一圈,奇道:“二娘子,你的鞋怎么不見了。”

    瑟瑟一愣, 臉上燒了起來:那個(gè)混蛋拿了她的鞋, 居然沒還嗎?見抱月還在往床底下找, 她清咳一聲道:“別管那雙了,重新拿一雙吧。”

    抱月疑惑, 那她向來聽話, 瑟瑟既這么說了,也就重去拿了一雙。

    瑟瑟利落地穿衣洗漱完畢, 忽然想起:“昨日我換下的衣服里有封信, 你看到?jīng)]有?”

    抱月道:“我?guī)湍赵诖烧硐铝??!?/br>
    瑟瑟拿開瓷枕,果然看到了那封信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她拿起信, 摩挲了下, 心中復(fù)雜。經(jīng)歷了昨夜,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真心想要娶她做妻子的, 所以才會(huì)懷著珍重的心意,克制住自己。

    那她呢,她是真心想要嫁給他的嗎?

    她心中一片混亂, 攥緊了手中的信,將床頭帶鎖的匣子拿出,把信鎖在了里面,這才去了隔壁主屋。

    蕭夫人正在吩咐焦叔去找牙婆。瑟瑟馬上要嫁入安國公府,只帶抱月一個(gè)就不大夠了。燕家比不得那些世家豪族,沒有家生子兒,只得現(xiàn)買。恰好燕佪升了官,門面也要撐起來,其他地方也一并多添幾個(gè)人。

    見瑟瑟過來,蕭夫人也沒有停止和焦叔說話,等話都說完了,才對(duì)瑟瑟道:“我今日事多,已經(jīng)跟你祖母告了假,你自己過去吧?!?/br>
    瑟瑟早就習(xí)慣了她的做派,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她請(qǐng)過安,退出主屋就向松鶴堂跑去。蕭夫人抬頭看見,在后面叫住她,皺眉道:“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這么不穩(wěn)重?走路都不會(huì)好好走?!?/br>
    瑟瑟也不和她爭辯,笑瞇瞇地道:“母親勿惱,我也沒多少日子可以這樣啦。”

    一句話說得蕭夫人啞住,剩下的說教再也說不出口。

    瑟瑟向她揮揮手:“母親,我去見祖母了。”輕盈的身姿很快消失在蕭夫人的視線中。

    蕭夫人不由嘆了口氣。王mama看在眼里,勸說道:“夫人,二娘子生性活潑,您太拘著她,反而和她生分了?!?/br>
    蕭夫人道:“我何嘗不知,可她這個(gè)性子,怎么做人媳婦?”

    王mama道:“這也是二娘子的福分,一過門就是當(dāng)家主母,不需要伺候婆婆。喬太夫人身份尊貴,到底是隔了房的,不好管著她。便是姑爺,雖然年齡大了些,可大些才知道疼人,又位高權(quán)重,潔身自好。要我說,比您原先想的那位更好,二娘子享福的日子在后頭呢?!?/br>
    蕭夫人眉頭稍松:“但愿如此。”

    瑟瑟不知她們主仆的這番議論,一口氣跑到了松鶴堂。燕晴晴正在幫著桃枝擺箸,見她臉兒紅撲撲的跑進(jìn)來,嚇了一跳,向后張望:“有誰在追你不成?”

    瑟瑟拿帕子拭了拭額角的細(xì)汗,笑著搖了搖頭,問道:“祖母呢?”

    燕晴晴正要回答,周老太君從佛堂中走出,看到瑟瑟,“唉喲”一聲:“怎么臉這么紅?”伸手要來試她的額頭溫度。

    瑟瑟抱住她的手臂:“祖母,我沒事,就是跑得急了些?!?/br>
    周老太君不解:“什么事這么急?”

    瑟瑟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周老太君搖頭道:“不成,你母親定不同意。知道了,又得埋怨我縱著你沒規(guī)矩了?!?/br>
    瑟瑟的臉頓時(shí)垮了,杏眼眨啊眨,可憐兮兮地道:“祖母,好祖母,您就答應(yīng)了我吧。我回來時(shí)給您帶蕓芳齋的云片糕?!?/br>
    周老太君笑:“瞧瞧,還會(huì)賄賂祖母了。”不接她的口。瑟瑟就繞前繞后,服侍周老太君漱口、凈手、喝湯、夾菜。周老太君看得頭疼:“還不坐下吃早膳?!鄙Σ[瞇:“我不餓,先服侍您吃?!?/br>
    周老太君拿她沒轍,沒好氣地道:“給我坐下。”頓了頓,添上后半句,“好好吃完,叫你阿姐陪著你去。你母親問起,就說你們姐倆為我去云林寺還愿了?!?/br>
    瑟瑟眼睛頓時(shí)亮了:“多謝祖母?!?/br>
    姐妹倆緊趕慢趕到了城門口,發(fā)現(xiàn)城門口已有不少人。臨安城中,不少百姓自發(fā)趕到了這里,為大軍壯威送行。

    燕家的驢車到了外圍就駛不過去了,姐妹倆戴了幃帽下車,但見前面人越發(fā)多,她們兩個(gè)女兒家也不方便往里擠,只得由抱月和奉劍護(hù)著,站在外圍,遠(yuǎn)遠(yuǎn)看去。

    人群開始激動(dòng)。招展的旌旗,隊(duì)列整齊的士兵,以及馬上的將官次第過去。驀地,呼聲響亮起來。燕晴晴趕緊推了推瑟瑟:“蕭大人來了?!?/br>
    瑟瑟向著歡呼聲最熱烈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招展的中軍帥旗,以及帥旗下,高踞于烏云踏雪之上,一身黑甲,宛若天神的英武男子。

    前世的情景驀地和眼前重疊,那時(shí),她也是這樣,在人群中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蓞s又有不同。

    上一世,她四面楚歌,肝腸寸斷,站在這里,是送行也是道別;這一世,她亦知前路茫茫,卻因他的柔情有勇氣繼續(xù)向前走去。

    馬背上,他若有所覺,驀地向這個(gè)方向看過來。她在這一刻掀起幃帽,仰頭對(duì)他燦爛而笑。

    大軍終于全部行過,人群散開。燕晴晴抱了抱瑟瑟:“別擔(dān)心,他很快就能凱旋。”

    瑟瑟“嗯”了聲,三個(gè)月,三個(gè)月后他就能回來。

    姐妹倆找到自家的驢車,正要上車,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燕小娘子?!?/br>
    瑟瑟回頭,見一群仆婦簇?fù)碇粋€(gè)貴女緩步而來。那貴女十四五歲年紀(jì),肌膚微黑,圓臉大眼,穿著水紅色銷金刺繡寬袖衣,粉白色遍地金百褶輕羅裙,雙羅髻上,一對(duì)赤金鑲百寶丹鳳銜珠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赫然是老熟人顧于晚。

    瑟瑟微微點(diǎn)頭:“顧小娘子?!?/br>
    “賤人!”顧于晚氣勢(shì)洶洶地沖到瑟瑟面前,驀地?fù)P起手,惡狠狠地打向她的臉。

    瑟瑟皺眉,退后一步,顧于晚連瑟瑟的頭發(fā)絲都沒碰到,半路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燕晴晴跨前一步,擋在瑟瑟面前,抓住了顧于晚的手腕,微一用力。

    顧于晚殺豬般地叫了起來:“賤婢,快放了我,啊啊啊……”跟著她的仆婦全變了顏色,沖上來想要上前解救顧于晚。瑟瑟使了個(gè)眼色,抱月和奉劍一左一右,張開手臂一攔,將人全擋在了外圍。

    抱月和奉劍的武藝在行家面前雖不夠看,對(duì)付這些仆婦卻已是綽綽有余。

    顧于晚又驚又怒,叫得越發(fā)慘烈。燕晴晴不耐煩,冷聲道:“你再叫,信不信我把你的手腕折了?”

    顧于晚的叫聲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般,戛然而止,瞪著她目欲噴火。

    瑟瑟笑瞇瞇地看著她:“顧小娘子,現(xiàn)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顧于晚臉色鐵青:“你這個(gè)賤……唉喲唉喲,疼!”

    燕晴晴手上加力,柳眉倒豎:“好好說話!”

    顧于晚被她這么一喝,又實(shí)在疼得受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來:“你們欺負(fù)人。”

    才哭了一聲,瑟瑟淡淡提醒她道:“顧小娘子,你哭不打緊,反正我和阿姐都戴著幃帽,別人認(rèn)不得,丟不了臉。至于有沒有人能認(rèn)得出你,我就不敢保證了?!?/br>
    前來送大軍出征的百姓還未散盡,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dòng)靜,已經(jīng)有好事者圍了上來。

    顧于晚的哭聲一下子被她憋住了,臉憋得通紅:“你,你……”你了半天,你不出個(gè)所以然來。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幾次哭鬧都被姐妹兩個(gè)一文一武堵了回去,再也鬧不起來,只憤怒地瞪著瑟瑟:“姓燕的,你做了虧心事,就等著報(bào)應(yīng)吧。”

    這話聽著稀奇。瑟瑟訝然:“我做了什么虧心事?”

    顧于晚似乎想嚷,總算看到周圍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跺了跺腳,怒道:“你們是死人嗎?難道要叫這些賤民看了我的笑話?”

    她那些仆婦原本還在努力突破抱月和奉劍的防線,被她這么一罵,發(fā)現(xiàn)不對(duì),灰溜溜地轉(zhuǎn)而去驅(qū)趕那些看熱鬧的人。

    顧于晚憋著一口氣,見人趕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屏山苑墜馬的事,是你泄漏出去的吧?”說到后來,已是咬牙切齒。若不是這件事傳出去,她名聲大損,她堂堂顧太師的嫡孫女,怎么可能只得一個(gè)側(cè)妃之位?

    瑟瑟這才知道她不分青紅皂白前來找茬的原因,不由好笑:“我為什么要泄漏,對(duì)我有好處嗎?”

    “好處?”顧于晚出離憤怒,“姓燕的,休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你不就是想謀奪七殿下的正妻之位?”

    瑟瑟越發(fā)好笑:“這個(gè)正妻之位你稀罕,我可不稀罕?!?/br>
    顧于晚壓根兒不信:“你還裝?只可惜,連老天都看不過你的陰險(xiǎn)狡詐,不肯讓你如愿。昨兒陛下已經(jīng)下旨,為七殿下賜婚蕭jiejie為正妃了?!?/br>
    瑟瑟問道:“蕭以嫻?”

    顧于晚道:“正是?!?/br>
    瑟瑟安心了:這件事和前世一樣發(fā)生了,說明今生許多事縱使有改變,但大多數(shù)事情的走向還是大體不差的。

    顧于晚冷笑道:“你傷不傷心,難不難過?是不是又想害蕭jiejie了?”

    瑟瑟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我害蕭以嫻做什么?”

    顧于晚道:“當(dāng)然是試圖謀奪七殿下正妃之位?!?/br>
    燕晴晴聽不下去了:“喂,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講。我meimei馬上就要嫁人了,她要七殿下正妃之位做什么?”

    顧于晚道:“嫁人算啥……”她忽地反應(yīng)過來,“什么,她要嫁人了,嫁給誰?”

    瑟瑟笑吟吟地看著她:“等我們都成親了,顧小娘子大概得隨七殿下叫我一聲舅母?!?/br>
    顧于晚徹底驚呆了:“舅,舅母?”她愣了半晌,腦子終于轉(zhuǎn)過彎來,“你是要嫁給蕭家人?”

    燕晴晴搶白道:“這不是顯而易見?七殿下記到了皇后娘娘名下,除了蕭家,還有誰是他正經(jīng)的舅家?”

    顧于晚道:“可蕭jiejie她說……”

    瑟瑟嗤道:“是不是蕭以嫻說什么你都信?顧于晚,你如果死了,一定是蠢死的。”

    顧于晚被她說得差點(diǎn)又跳起來:“你不是在騙我吧?你既然要嫁入蕭家,她怎么會(huì)不知道?她明明告訴我,是你為了嫁給七殿下,故意毀壞我的名聲!”

    瑟瑟挑眉:“蕭以嫻這么說?那日在屏山苑,她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我是她的表姑,不可能嫁給七殿下了嗎?”

    顧于晚臉色大變:“你說的是真的?”

    瑟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原來她沒告訴你??磥硎恰恍⌒摹??!?/br>
    顧于晚喃喃:“她為什么要騙我?”

    瑟瑟悠悠道:“大概是怕你恨她吧,畢竟,你剛剛也說了,獲得正妃之位的人是她?!?/br>
    仿佛有一道閃電照入,顧于晚瞬間全盤想通:蕭以嫻這是嫁禍江東之計(jì),讓自己的注意力和恨意全數(shù)放在燕家小娘子身上,自然忽略了她才是既得利益者。甚至,消息泄漏的真正罪魁禍?zhǔn)缀苡锌赡芫褪撬?/br>
    蕭以嫻大概也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撞上了燕瑟瑟,一時(shí)沖動(dòng)找燕瑟瑟算賬,卻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顧于晚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若不是這樣,自己大概還被蕭以嫻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此恨不報(bào),誓不為人!

    數(shù)百米外一間食肆中,角落里,幾道軟簾隔絕了外人的視線。簡陋的座椅上墊著柔軟精致的錦墊,一人懶洋洋地倚著椅背,蒼白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他的面前跪著一個(gè)穿著褐衣,面目普通的男子,正將剛剛在驢車旁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轉(zhuǎn)述給他。

    那人原本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聽到后來,倒起了幾分興致:“那小娘子看著嬌嬌嫩嫩的,孤原以為是朵嬌花,沒想到還帶著刺。能讓蕭九看中的人,果然有些意思?!彼穆曇舢惓貪檮?dòng)聽。如果瑟瑟在這里,光憑聲音便能認(rèn)出,這位不是旁人,正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壽王。

    上次瑟瑟在茶肆中見過的那個(gè)小廝抓了抓腦袋:“王爺,燕小娘子自己解決了麻煩,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壽王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含笑站起:“計(jì)劃繼續(xù)?!毕蛲庾呷?。

    小廝茫然:“怎么……繼續(xù)?”

    壽王已經(jīng)走出了軟簾,聲音從簾外傳來:“既然救不了美,就讓美人救孤好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壽王: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

    舅舅:你想得美!

    昨天提了句天氣,沒想到那么多寶寶解碼了!果然,不是我一個(gè)人飽受陰雨之苦,吾心甚慰,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