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死地后生(慎入)
查茜茵的休息日,她一大早起床開始拆快遞,618大促活動盯著直播間瘋狂下單,彩妝衣服和零食,對了!還有首飾! 家里的快遞堆成小山,每拆一個就鋪平,都拆完了可以拉去賣廢品,她拿著美工刀,割膠帶和撕紙板聲此起彼伏。 不一會兒,查茜茵滿頭大汗,拆到其中一個大紙箱,明顯感受到重量不對,腦中思索買的是什么東西,細(xì)看發(fā)現(xiàn)沒有快遞面單。 她對這個紙箱,似乎沒有什么印象。 不會是拿錯芷兒的吧? 當(dāng)初搬家那么急,指不定姬菡芷落下什么東西在她這兒。 利落割開,里面的東西卻讓她看呆了眼。 信封,很多信封。 信封下面是房產(chǎn)證,房產(chǎn)證一沓沓,和信封同樣的數(shù)量,寫著芷兒的名字。 每個信封上都寫著不同的地址,精確到小區(qū)居民樓層樓號,信封里是對應(yīng)住戶的鑰匙。 房產(chǎn)證下,是黃金。 黃金首飾,以手鐲為主,四十多個鐲子裝在一個大的紅絲絨首飾盒中,還有一些說不上來名字但品相很好的玉鐲。 她真有點(diǎn)印象,芷兒的家庭聚會帶上她,婆婆送給兒媳婦的正式見面禮,是一個玻璃種翡翠手鐲。 記得后來芷兒摘下來,戴在她手上,查茜茵趁此機(jī)會過了把癮。 大盒子之下,還有一個相同的大盒子,查茜茵拿它出來,明顯的吃力,沒有辦法正常搬出,只能放倒紙箱,輕輕拽出來。 打開盒子,里面全是金條。 金光燦燦,金光閃閃,其場面震撼程度比游戲抽卡單抽限定金還要刺激。 光這點(diǎn)金條,價值少說也有百萬。 投資性質(zhì)的黃金在十克到一百克之間不等,她粗略數(shù)了一遍,單是金條就有五十公斤。加上黃金首飾,價值已經(jīng)不是她所能估量出的。 都是芷兒的。 查茜茵第一想法,是芷兒搞錯了,這么貴重的東西,怎么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她家里? 她立刻撥打芷兒的電話,無人接聽。 打視頻通話,立刻掛斷。 查茜茵的心中有不好的預(yù)感,她發(fā)消息問芷兒怎么不接電話。 很快,何湛延回了電。 “木旦你在家里嗎?” 查茜茵沒否定,剛要說關(guān)于這堆貴重物品的事,家里出現(xiàn)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 門外是何湛延。 他繞過大大小小的箱子,查茜茵家里客廳沒一個能下腳的地方,震驚于她對購物消費(fèi)的狂熱,目光所及皆是沒拆完的快遞。 他坐在椅子上,熟練到當(dāng)成自己家。雙腿修長,西褲上的熨燙痕跡仍然明顯,皮鞋鞋面反射窗外射進(jìn)的陽光,熠熠生輝。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足夠勾勒出身體的線條,胸肌腹肌塊塊分明。 死丫頭吃挺好!查茜茵如是想。 她默默打開空調(diào)。 “你工作不忙???怎么想著來我這,有事?。俊?/br> 何湛延忙的時候是真忙,跑業(yè)務(wù)全國飛,查茜茵打心底佩服干銷售的,能賺錢完全是自己真有本事。 他在客廳的地上清點(diǎn),說了一堆什么“夫妻共同財產(chǎn)”的話,詢問查茜茵這些東西為什么會在她這里。 “我不知道??!”查茜茵一無所知,話鋒一轉(zhuǎn):“芷兒最近怎么樣啊?你可不要欺負(fù)她喲,她最近在干啥呀?我到時候看看她去。” “不用?!?/br> 查茜茵疑惑,發(fā)出“啊”的疑問。 何湛延意識到發(fā)言略有不妥,主動轉(zhuǎn)移話題,清了清嗓子,眼中陰霾渾濁不明:“木旦,阿芷以前犯病的時候,一般是什么反應(yīng)???” “她又犯病了???!”查茜茵瞪大眼睛,流露出的驚恐并非表演。 “我想想,一般來說是健忘,但是不算……失憶嗎?也不算,失憶不失智,過段時間會想起來。不過我印象中她會重復(fù)做一些事情,就比如上學(xué)時買衛(wèi)生紙,我們整個宿舍到畢業(yè)都沒用完?!?/br> 查茜茵陷入沉思,思緒穿越時間的銹蝕死河,回到本應(yīng)七彩陽光的青春,在那些腥風(fēng)血雨充斥的人間煉獄中,她看到記憶中的芷兒向她招手。 “等等!”查茜茵心跳加快,不安的感覺籠罩她全身,“她不會把你忘了吧?” 查茜茵發(fā)笑,看不到何湛延得臉色越來越黑。 目送他抱著那些貴重物品出門,查茜茵關(guān)上門后繼續(xù)拆快遞。 也對,是時候該去看看自家小姐妹了! 她繼續(xù)收拾東西,又找出一個紙箱。 拆開來看,是一個紅色的盒子。 雙開門的首飾盒,角落寫著品牌的名稱。 好奇心驅(qū)使她打開看。 是一頂黃金鳳冠。 【送給茜茵的生日禮物】 她決定明天就去看姬菡芷。 姬菡芷解決完所有爛人,常嶼等人為她開了慶功會。 李麗露買了蛋糕,慶祝她實現(xiàn)“百人斬”。 盧荔說太夸張?zhí)S色了。 李麗露加上前提是物理層面的。 盧荔又說太法外狂徒了! 姬菡芷終于以為好日子要來了,未來的后半生應(yīng)當(dāng)是美好與幸福。 常嶼也關(guān)心她,試探問想不想要個孩子。 姬菡芷說想再玩兩年,不著急。 是啊,她還年輕,她才二十三歲,還有大好時光。 幾個女人聊到一些帶顏色的話題,無非是床上那點(diǎn)事,姬菡芷說有一陣子沒和家里那位上過床了,他近來工作忙,不?;丶?。 李麗露壞心眼,傳授一些性經(jīng)驗,告訴姬菡芷新奇的SM玩法,原來是姬家兩口子玩剩下的,常嶼的臉上一直掛著引人入勝的笑容,只有盧荔捂耳朵不敢聽。 酒過三巡,大家玩不盡興,李麗露帶著她們?nèi)フ夷心3猭喝酒蹦迪,還不忘拍照給查茜茵看??蓱z的木旦喲——嗨不了喲—— 何湛延給姬菡芷打個幾十個電話。 姬菡芷玩嗨了。 明明馬上擺脫對死亡的眷戀,明明厭世情緒即將消失到九霄云外。 那天她只是回來晚一些,剛進(jìn)家門,就看到何湛延坐在門口,興師問罪,可把她嚇了一跳。 鐘表指針重合,指向十二點(diǎn)。昨日的結(jié)束,是今日的開始。 指責(zé)她不接電話。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姬菡芷沒有放在心上,蹬下鞋子,回房一頭栽上床睡覺,徒留何湛延無能狂怒,把她安頓好,賭氣也上床睡覺。 可又是哪一步做錯了? 姬菡芷睡了好一會兒,李麗露給她發(fā)了一條語音消息,何湛延還沒睡著,看到老婆的手機(jī)亮屏,對于深夜的消息一直保有懷疑,回想起曾經(jīng)那個會對老婆說晚安的小白臉。 他心眼子小,翻老婆的手機(jī)。 看到李麗露的語音,轉(zhuǎn)文字—— 【lulu醬:百人斬的視頻你藏好,放私密相冊里。我們手里都刪了一個不留,芷兒可別讓你家那倒插門看見了。】 百人斬? 冰冷的屏幕光一閃一閃,照在何湛延得臉上,慘白如紙。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甚至開小音量,專門聽李麗露的原話。 就是“百人斬”。 他的手顫抖,回頭看在床上睡死的阿芷,眼中神情復(fù)雜。 不解、憤怒,還有疑惑。 他打開私密相冊,需要人臉識別。 雖然夫妻之間坦誠相待,他相信阿芷婚后絕對不會有二心,可是相冊里的東西,他無法找補(bǔ)。 有什么東西,是他沒見過的? 以前查她的手機(jī),沒注意到,居然有不讓自己看的東西? 他多想現(xiàn)在就把阿芷整醒,質(zhì)問她讓她解釋。 為什么藏著?為什么不給我看? 何湛延要瘋了,他心里仿佛有火在燒,五臟俱燃,炙烤后成為焦炭,帶著余燼輕輕一碰,彈指間灰飛煙滅。 難道是他們的zuoai實錄? 不是不可能,阿芷真的會錄像! 難道是和別人的? 他越想越氣,起身出門睡,家里轉(zhuǎn)了一圈沒能躺的地方,又回到臥室上床。 一夜無眠,次日早上醒來渾身酸痛,他抱著阿芷,幾乎把人兒埋在自己的身體下,像捕蠅草一樣包裹蟲類。 他洗漱完后,穿好衣服,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 赫爾墨斯在睡覺,何菡菡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不久后阿芷也醒了,驚奇發(fā)現(xiàn)昨夜居然是裸睡,還挺爽。 何湛延不在身邊,她洗了個澡,換上睡裙去樓下客廳。 噩夢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何湛延在沙發(fā)上如坐針氈,站起身踱步,坐立不安,他在深思熟慮后,決定開門見山。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吃飯啊?!?/br> “就是單純吃飯?不干別的?” “不然呢?”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說了聚會啊?!?/br> 姬菡芷沒穿內(nèi)褲,下體的毛發(fā)精心修剪過,修造型越修越煩,干脆全部剃光,像一顆可愛的桃子,從何湛延的面前走過,不到膝蓋的睡裙掀起,如沐春風(fēng)。 “干不干凈?我好像又胖了?!彼龘崦拇蜃约簣A滾滾的肚子,“哎呀不能再吃了……做不做?” “把你手機(jī)給我!” 姬菡芷不理解,看他情緒不好態(tài)度差,雖然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但還是上樓拿手機(jī)。 何湛延跟在她后面,進(jìn)入臥室,順手把門關(guān)了。 姬菡芷解鎖屏幕,何湛延立刻搶過去。 “哎呀你吃錯藥了!” 姬菡芷雖然悶悶不樂,但是身體饞,靠近何湛延,脫他的褲子,摸他的下體。 想做。 把它搗鼓起來。 他來了感覺,內(nèi)褲半褪,迫不及待彈出。 她也迫不及待含住。 姬菡芷感到口中roubang越來越硬,吐出后準(zhǔn)備開始正事。 何湛延卻把手機(jī)對向她的臉。 人臉識別,解鎖相冊。她反應(yīng)過來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擔(dān)心的事終于發(fā)生。 何湛延打開她的私密相冊,看到里面的東西。 姬菡芷上手搶,何湛延更以為里面藏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果不其然,他點(diǎn)開最新一個視頻,里面是沒穿衣服的宋亭道。 沒穿衣服的宋亭道,時間是他們婚后的蜜月期。 姬菡芷的身高只到何湛延的肩膀,她蹦起來搶都搶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視頻播放完,他也完整看完。 很短,只有十秒,看不出什么花樣,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視頻中的男主角正在和拍攝者zuoai。 “你給我!何湛延你還給我!”姬菡芷打他的胳膊,又拉又拽。 她不解釋,只是一味爭搶。 何湛延感覺自己腦袋綠綠的,而后發(fā)生的事,才是真正的噩夢降臨,百十年后的將死之時彌留之際,他仍為此深深悔恨。 他一時上頭,急火攻心,踹了阿芷一腳,繼續(xù)瀏覽其他視頻。 無形的綠帽子不止一頂,拍攝的時間全部可以對上,無縫銜接。 “為什么?” 他讓阿芷解釋,阿芷說不出來。 阿芷反過來質(zhì)問他。 “你有病啊,當(dāng)我時間管理大師嗎?”她有氣無力地回答,腿上的疼痛讓她跌坐在床邊。 他把人兒拎起來,逼問她出軌的原因。 她一口咬死自己沒有出軌。 他不聽,他不信,咄咄逼人,事實就擺在眼前。 否認(rèn)他的說法,不承認(rèn)。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嗎?” “是你婚內(nèi)出軌!” “我沒有!我說了我沒有!” “你嘴里沒有一句真話!你當(dāng)我瞎子嗎!” 懷疑一旦產(chǎn)生,罪名已經(jīng)成立。 姬菡芷自知和他談不下去,卻還是搶奪手機(jī)。何湛延見她如此,拽住她的頭發(fā),把她丟到床上。 睡裙掀起,春光乍泄,沉重的巴掌落在她的臀瓣上。 姬菡芷被打懵了,腦中轟鳴,回頭看著對方通紅的眼睛,疼痛一波三折,她爬起來,猛踹何湛延兩腳。 第三腳還未抬起,何湛延粗暴地把她扔到地上,接觸地板的一瞬,她幾乎是摔在上面,比挨兩巴掌還要疼,是整個身體都在疼,骨頭仿佛散架一般,又像是狠狠撞擊在地上的史萊姆起泡膠。 無休止的爭吵,主動轉(zhuǎn)化為家暴。 是故意傷害。 “你就這么缺cao嗎?我不能滿足你?所以你去找別人?” 脫下礙事的褲子,踢到一旁。 進(jìn)入她的身體。 “出去!”姬菡芷渾身疼,下面更疼,她無力掙扎,“你出去啊……我好疼?!?/br> “你不是想做嗎?只有我能cao你!” 長驅(qū)直入,全部進(jìn)入。 她的眼中有淚花,苦苦哀求,“我不做了……我不想做了,你出去好不好……我疼。” “你是我的!你就算是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看著她的眼睛,親吻她晶瑩的淚珠,“他們也能到這里嗎?” 姬菡芷小腹脹痛,下體像是被鐵棍貫穿。突然,她再次被何湛延抱到床上,遭受強(qiáng)而有力的打樁,重重地鑿入每一下,她的屁股都情不自禁發(fā)顫。 已經(jīng)無力開口。 咬他。 他也疼。 抽出去的一瞬,還沒有完全癱軟。 他撿起皮帶,如同雨點(diǎn)一般的鞭打甩在阿芷的身上,離開情趣的氛圍,只剩下燃燒旺盛的仇恨。 打在她裸露的肌膚上,后背、手臂、腰臀和大腿,傷痕累累,仿佛是被摧殘的畫布。 以往作為床上性事的助燃劑,事后會親吻她的傷痕,親吻她的全身。 何湛延現(xiàn)在只覺得惡心。 他的妻子,他的另一半,與別人偷腥。 他不明白啊,自己到底哪里沒有滿足她?明明每次zuoai都能把她cao到欲仙欲死。 阿芷的哭喊比預(yù)想中來的要快,可惜沒有任何作用,何湛延已經(jīng)怒火中燒,被瘋狂奪舍后完全失去理智。 他丟下皮帶,騎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扇了她兩耳光,強(qiáng)硬地拽起她的頭發(fā),逼迫她看著自己。 淚水與鼻血打濕他的手。 下手重了。 看到她慘白的臉。 她在顫抖。 她還是不承認(rèn)。 他知道,他們的感情已經(jīng)走向決裂,是女媧補(bǔ)天也補(bǔ)不好的裂縫。 破鏡難重圓。 什么珍愛感情都是假的,是她背叛在先! 冷靜以后,是幾乎沒有的后悔。 第一個思考,是妻子的人脈關(guān)系,已經(jīng)為他受用。 第二個思考,婚禮誓言已經(jīng)作廢,利益鏈條破損。 何湛延如此思索,不經(jīng)意間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起身去清洗。 姬菡芷咳出幾口血,鼻血倒流后嗆住喉嚨,淅淅瀝瀝滴落,染臟床單。 趁他走后,姬菡芷翻下床去,努力從地上支起身體,疼痛使她渾身顫抖,兩腿之間流出的白濁帶著血絲。 幾乎是跪爬,她去拿自己的手機(jī)。 她摸到手機(jī),撐著身體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陽臺。 陽臺上晾著自己的毛巾,她想擦擦血,可是越流越多,流過她的前胸和手臂,低頭,溫?zé)岬难獮⒃谒耐壬稀?/br> 頭暈。 她強(qiáng)撐著意識,努力刪除私密相冊中的視頻照片,血滴落在屏幕上,全選無法選中。 何湛延在此時回來,似乎要繼續(xù)未完的暴行。 看到她的行為,刪掉“證據(jù)”的行為。何湛延沖上去搶過她的手機(jī),繼續(xù)罵她。 爭執(zhí)之中,她撞在陽臺的門上,緩緩倒地,鋼化玻璃連帶著門框一起顫動。 疼痛,鉆心的痛。 何湛延繼續(xù)瀏覽“證據(jù)”,下意識往下滑,小圖沒有預(yù)警,大圖更沒有。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日期由近到遠(yuǎn),那些圖片,是數(shù)以百計的尸體圖片。 剛斷氣的,大多是被分割完畢的尸體。 時間不等,黑夜白日,滿目皆紅。 其中有一具溺尸,蔚藍(lán)天空大海在一片血色中格格不入。 他放大圖片,看到尸體的面容。 是那三個小白臉之一。 ——梁苑阡。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緒沉浸在這些照片中,燥熱的身體冷汗直冒,陰森的寒冷從他的后背開始向全身蔓延。 姬菡芷已經(jīng)爬進(jìn)陽臺,強(qiáng)忍疼痛站起身,關(guān)上門,后背倚靠在欄桿上。 血跡蔓延到陽臺的地面上。 隔著玻璃,她與何湛延對視。 她做出口型。 何湛延看到她說: 【我恨你?!?/br> 鮮紅的血流,順著她的大腿內(nèi)側(cè)流淌。 她像鳥一樣,飛往她的天空。 飛向天空的前一刻,她的眼睛仍然停留在何湛延的身上。 消失在他眼前。 何湛延只覺得時間暫停,流淌的空氣黏稠。 他扒在陽臺的欄桿上,往下望。 他的小美人魚擱淺在陸地上。 彩鱗暗淡無光,唯有猩紅。 身下綻放出死亡的花,妖艷詭譎,瑰麗燦爛。 匯聚成花海,在他眼中的海。 海浪在他的眼中洶涌,落在地上的血泊中。 出生證明與死亡證明靜靜地躺在桌上,男人臉上的淚痕干了又續(xù)。 他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妻子的墜樓,意外。即使女人身上的傷痕可疑,可畢竟也是個成年人,人們察覺到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暴在這個社會上仿佛是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丈夫說了是意外,那一定不是家暴。 姬菡芷被救護(hù)車?yán)咧?,上面汩汩流血,下面亦是如此?/br> 急救室內(nèi),大的生命垂危,小的留不住,也不能留。 五個月了。 是個男孩。 變成一壇小小的骨灰。 被男人捧在手心里,仿佛是在捧一個活著的小baby。 醫(yī)院的VIP單人病房,姬菡芷睡了很久。 何湛延一直守著她,公司的事務(wù)有其他人替他處理,需要露面的不得不去。至于校招會,應(yīng)屆畢業(yè)生的職位他還沒有規(guī)劃,這種事交給手底下的人去做,不用他煩心。 大多時候是留在醫(yī)院里,親自照顧她。 她的肚子不顯懷,都以為是變胖。 原來是懷孕。 計算懷孕日期,是結(jié)婚前,訂婚宴上那一次。 是他的。 姬菡芷的私密相冊,每一張照片和視頻,何湛延都仔細(xì)看過,尤其是宋亭道的那幾個。 看著看著,他突然笑了。 被自己蠢笑。 不是阿芷。 阿芷的身體他最了解。 以為會有自己,卻沒有。 笑過之后,是痛苦的哭泣。 他日夜懺悔,跪在病床前,親吻她的手,吻她的指尖。 為陷入昏迷中的妻子擦拭身體,夜晚和往常一樣,唱歌講故事哄她睡覺,是他以前做過的。 但是她聽不到。 紙包不住火,更包不住原子彈。 當(dāng)常嶼等人聯(lián)系阿芷約飯時,他的理由即將用盡。 如果阿芷醒不過來呢? 擔(dān)憂無用,畫室的續(xù)租通知打到姬菡芷的手機(jī)上,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原來有事業(yè)。 網(wǎng)店的補(bǔ)貨通知,發(fā)貨提醒,約稿詳情……她的事業(yè)在沉眠中暫停,罪魁禍?zhǔn)资撬恼煞颉?/br> 還有十幾份收款通知,房屋租賃的續(xù)費(fèi)。 何湛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發(fā)貨實物畫作,繳納工作室房租。奈何他的畫風(fēng)與之不符,電子約稿做不到代筆的程度。 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想到最壞的后果,他回家后,開始清點(diǎn)妻子的財產(chǎn)。 首飾臺上空無一物,翻遍家里到處都找不到,除了硬通貨,還有不動產(chǎn),以及送給阿芷的各類奢飾品牌鞋包。 何湛延找阿芷的房產(chǎn)證們,只有在三亞買的那一套,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 他想到了查茜茵。 阿芷死后,遺產(chǎn)一定會留給查茜茵。 當(dāng)他從查茜茵家里回來后,收獲頗豐。 原來阿芷真的在轉(zhuǎn)移財產(chǎn),她似乎早已預(yù)料到自己的死亡。 一個不剩,沒有給何湛延留下任何東西。 他把所有黃金扔到一邊,專心查看房產(chǎn)證,二十多個,沒有一個是他想找的。 外地的大客戶點(diǎn)名與他談生意,他不得不去,為沉睡不醒的阿芷請了靠譜的護(hù)工。 在衣柜里找符合身份的服飾時,他看到眼熟文件袋。 打開文件袋,里面是他一直在找的東西。 心花怒放,他雙手顫抖,喜形于色,甚至親了房產(chǎn)證兩口。 打開查看,燦爛的笑容僵在他的臉上,喜悅之后是空洞。 阿芷在三亞買的房子,只寫了何湛延一人的姓名。 突然間天旋地轉(zhuǎn),平靜湖泊驚起漣漪,向外蔓延,苦痛的力量席卷天地,世界瞬間變成無盡的黑洞漩渦,吞噬他的光明。 他跪在地上,低頭,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源源不斷,像是壞掉的水龍頭。 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卻淚流滿面。 查茜茵來到何湛延家里看阿芷,但是跑了個空,倆人不在家。 她不僅聯(lián)系不到姬菡芷,還打不通何湛延的電話。 向共同好友打聽,說這對癲公癲婆可能又出去玩了,沒接電話可能忙著造小孩。 也對。 但是來都來了,查茜茵不如逛逛。 別墅的小院大門是指紋鎖,她閑的沒事自己上手摸,使勁大了,大門不小心被她推開。 “???沒鎖門?” 查茜茵立在門口,正想著沒關(guān)門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她接到何湛延的電話。 那頭的聲音很疲憊,聽到她來,習(xí)慣性撒謊說在外面住最近不回家。 聽到她說,家門沒關(guān)。 何湛延想起,院中地面上阿芷的血跡還沒清理,一切都保持著他們?nèi)メt(yī)院前的原狀。 他的聲音可以聽到一絲緊張。 好在查茜茵沒察覺到,她有素質(zhì),不會強(qiáng)闖民宅。 “那我把門關(guān)上了啊?!?/br> “木旦謝謝你?!?/br> “你們快點(diǎn)回來啊,我都想芷兒了?!?/br> 何湛延辦理出院手續(xù)后,帶著阿芷回家。 時間已經(jīng)入秋,何湛延牽著她的手。 初秋沒有特別冷,是她的手冷。 她不會說話,語言障礙,醫(yī)生說是腦部受傷的后遺癥。 她忘記了很多東西,也忘記了他。 第一次帶她回家,也是去年這個時候,因為吃醋,所以領(lǐng)進(jìn)門要身份。 她不給。 以為cao她幾天,她會心軟。 那幾天他不做任何措施,多么希望一次就中,用孩子來拿捏她,奉子成婚,堵住別人的嘴,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 ——怎么就沒中啊當(dāng)時! 現(xiàn)如今,她在家里不摸何菡菡。 每天擼赫爾墨斯,雪鸮的頭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看她。作為猛禽,似乎也會得抑郁癥。 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雖然她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 后來查茜茵來看她,何湛延沒有告訴真相,沒人知道那天發(fā)生的事。 姬菡芷沒有忘記查茜茵,只是關(guān)系并非極好,始終保持防備態(tài)度。 查茜茵絞盡腦汁,看著“犯病”的好姐妹,眼中滿滿的憂愁,想不出任何恢復(fù)正常的方式,同時驚訝好姐妹剪短了頭發(fā)。 曾經(jīng)的長發(fā)如今只到肩頭。 何湛延心中有鬼,臉上仍然保持冷靜。 查茜茵說用熟悉的東西刺激她。 后來李麗露也來看她,好朋友聚在臥室里說悄悄話,把何湛延晾在外面。 為她梳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腦后的異樣。 有一處是光禿禿的,掀開她的頭發(fā),可以看到縫針恢復(fù)后的刀口。 是新傷。 姬菡芷雖然不會說話,但她會寫字。 她看李麗露來,用她的手機(jī)打字,告訴她: 【這個男的是誰啊,他好奇怪?!?/br> 李麗露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秘密,她沒有聲張,而是悄悄問好姐妹兒有沒有印象經(jīng)歷過什么。 何湛延此時進(jìn)來,打斷她們的敘舊。 姬菡芷迅速把手機(jī)上的內(nèi)容刪除。 李麗露不知道好姐妹的臥室里被何湛延安裝了監(jiān)控攝像頭,她們的一舉一動,全在男主人的眼里。 這場敘舊不歡而散,何湛延看出李麗露的異常,在客廳里,對她說了一番話,表面解釋,實際施壓。 “姓梁的那小子,跟著你還不錯吧?” 李麗露神態(tài)如常,事后對賬還是姬菡芷鍛煉出的心態(tài)。 她大概明白發(fā)生了啥。 最壞的結(jié)果,是何湛延已經(jīng)知道一切。 姬菡芷告訴的?不可能! 除非…… 李麗露看不穿何湛延的想法,先入為主,曾經(jīng)和小姐妹團(tuán)一起討論過的可怖幻想,莫非即將成真? ——小何殺妻騙保,倒插門吃絕戶! 演都不演了! 給李麗露嚇的??!她想去保護(hù)姬菡芷,但是何湛延正巧擋在樓梯上,看著男人神色陰翳,步步逼近。 她跳到茶幾上,抽出插著水果的刀,對準(zhǔn)男人:“何湛延你不怕遭報應(yīng)嗎?你對芷兒做什么了!” 何湛延絲毫不慌,饒有興致,戲謔地看著李麗露:“l(fā)ulu醬,你對小梁做什么了?” 論起心理素質(zhì),李麗露不如何湛延,她的心理防線瀕臨崩潰。 “不是我!我沒有殺他!他是意外!” 客廳的爭吵,姬菡芷打開臥室的門,探出頭來,好奇懵懂的眼睛,第一個看到何湛延。 “回去,”何湛延指向她,“不許出來?!?/br> 關(guān)門聲傳來。 “還有你,下來!”何湛延對李麗露說,看著茶幾一臉嫌棄,“給我踩臟了都?!?/br> 李麗露坐在沙發(fā)上,余驚未定,抱著何菡菡喝茶。 何菡菡聽話,主動用頭蹭她,李麗露心里還是擔(dān)心。 “不是,芷兒跳樓?這話你自己信嗎?” “那不然還能是我推的?” 李麗露點(diǎn)頭,長嘆,告訴他這事得把小姐妹團(tuán)聚過來一起討論。 “結(jié)介你要我的命是吧?” “芷兒要是想起來,第一個殺你。” 李麗露大致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個人想不到什么有用的辦法。 何湛延并未全部告知。 他隱瞞了一些。 成為他心底里最深的秘密,帶到墳?zāi)估锏拿孛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