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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鮮紅淡綠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婆婆那天回來,便跟公公發(fā)了好大一陣的火。連帶著老大家的兩口子。

    虞小年連說帶罵,夾槍帶棒,“你們要是誰覺得我這個家當?shù)貌还?,就站出來。這些年,每一筆都是有賬可查的,我兩個兒子自問一碗水端平。生意上頭,多勞多得,不勞不得,這難不成不是應(yīng)該的?!?/br>
    “就這么大的攤子,弄這些犄角旮旯的心思給誰看!”

    “用人的時候,他是個有用的;不用的時候,又拿那些熬糟話來惡心人。什么叫兒女私情啊,馮釗明,你拎拎清爽,沒兒女私情,你現(xiàn)在有兩個兒子可用了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們攛掇到最后,誰能落著好!一家子,不像個一家人的樣子,那就且等著敗到底吧。虞家的笑話,還熱騰騰的呢?!?/br>
    馮紀衡眼見著母親回來與誰都不放過的樣子。偏袒小老兒也是明火執(zhí)仗了,說了句牢sao話,“誰說什么了,老二的對象,他談他的。只是孰輕孰重,他自己沒有掂量么?”

    “他這么上頭地為了個女人、”

    老大的話都沒說完,虞小年當即斷喝,“你們誰也沒資格說誰!”

    廳里一時鴉雀無聲。

    最后,虞小年就這段家務(wù)官司定了調(diào)。老二的事隨他自己去,她今天承認栗家如同當日承認朱家一樣。這是你們自己選的,自己的路自己去奔。

    只一點,馮家走到今日不易,她的兩個兒子沒理由生出什么不該生的嫌隙。即便將來兩個都成了家,分開過日子不代表不和。誰老想著分就意味著不睦、不往來,那才是真正的錯了主意。

    那天,朱青全程沒有說話。

    不到半天,船舶那里最大的代理商舍費爾飛過來,要面見鏡,卻得知他病了,謝絕一切事務(wù)。

    舍費爾幾番電話打到馮家,也與馮紀衡會話,然而,他始終信任鏡。說無論如何,要等到鏡會面再商談新業(yè)務(wù)。

    隔了一日,周一晚上,朱青帶著孩子過來,說了些要開學的交代。

    臨了,還把孩子們留在這里過夜了。

    她下樓前,與婆婆難得正面了幾句,“袁芳歲的事,我知道老二在怪我,可是,那里……”

    虞小年打住了,“我說過他了。由他去。他現(xiàn)在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朱青言語斟酌,到底開了口,“栗小姐的事,怪我多心。我只是覺得太巧了。畢竟老二陪我去栗家的時候,他們一句都沒交談。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

    虞小年想都不用想,“你就是多心了。老二什么個性,你還不明白么。他能由女人逗到他,老早由人家鉆空子了?!?/br>
    朱青聽這話,面上一沉。虞小年見狀,也懶得多余解釋。多心之人,你強辯,他只會更加劇。

    倒是在里仁路那會兒,老二的話反過來給虞小年幾分警覺。她重起話題,問起他們夫妻倆。

    朱青答都好。

    虞小年點頭,略想了想,想到老二的話,終究還是開了口,“過了七月半,他們舅母過來,我想著請栗家的女兒也過來,算是給老二一個臺階,你覺得怎么樣?”

    朱青頭一回聽婆婆這商量的口吻,有些詫異,面上端持,口吻略有點失落,“挺好的。”

    虞小年聽這不活絡(luò)的話,一時難繼續(xù),到底還是把她的意思滲透給朱青聽,“他們兄弟倆,一莊一邪,誰也缺不了誰。你也是讀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不給老二這個臺階,你比我知道,他和這個家隔了心下來,大家都不會利好?!?/br>
    朱青自然明白。這也是她今晚來這一趟的意圖。

    虞小年最后交代給朱青,說家里的這些事還是留著給她辦?!八麄兙四高^來,順道著,喊你mama也過來玩玩吧?!?/br>
    朱青不禁瞥一眼婆婆,她不明白這到底是婆婆的權(quán)衡,還是真的是她回了趟虞家,也看明白了些世態(tài)炎涼。

    最后面上不顯地應(yīng)下了。去前,她也算投桃報李一回,站在女人的角度,同婆婆合議一個問題,“老二為汪春申的事,里外難做。我的意思,他如果傾向了家里,瞞著栗小姐,這……”

    虞小年與朱青做這囫圇婆媳六七年,今朝,頭一回,兩個人算是想到一塊去了。虞小年嘆一口氣,“你一句不能說,我曉得你,心思重,但是心眼不糊涂。他這個時候,誰外力拆散他,他能冷我們一輩子的。”

    “至于他和人家,和不和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吧?!?/br>
    “您當初也是這么看我和紀衡的?”

    “人沒有后眼睛長的,眼睛長在前頭,只有向前看?!?/br>
    *

    隔了一晚,朱青在家里碰上小叔子。

    有些免不得的尷尬。尤其是馮鏡衡明顯的不大熱絡(luò)。

    虞小年看在眼里,不由著他們叔嫂聲張起來,喊朱青,“家家那個頭發(fā),你快去吧,怎么弄她都不滿意。這才六歲的疙瘩,將來十六二十六,不是誰都伺候不起的大小姐!啊!”

    杭天跟虞老板說笑,“您孫女本來就是毫無疑問的大小姐啊。”

    “就屬你小杭天嘴甜!這么甜,怎么還找不到老婆的!”

    朱青在邊上給家家梳辮子,附和婆婆,“現(xiàn)在小姑娘也未必喜歡嘴甜的呢,要長得好看,沒嘴巴的?!?/br>
    虞小年糊涂得很,“不長嘴的哪里好了。找他干什么,嫌自己不夠舒坦是不是!”

    全程馮鏡衡由著她們婆媳難得的破冰。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吃過早飯,自行起身,與老頭交代,書房等他,和他聊點事。

    爺倆關(guān)起門來,誰都聽不到他們談的什么。

    只見馮鏡衡再出來的時候,面色如常,他說上樓倒個覺,晚上還有事。

    也交代杭天回去休息吧,下午幫他去接人。

    杭天領(lǐng)命就預(yù)備回頭了,虞小年看在眼里,才要問小杭天,老二下午接誰。

    杭天裝糊涂,說馮總還沒告訴他呢。

    而書房那頭,案前的馮釗明一言不發(fā),煙燒得那里頭沒人敢進。

    老二回來不是來低頭的,相反,是來梗脖子的。

    他只是要老頭明白,他得他應(yīng)得的那份。且非他不可。

    另外,汪春申的事,他沒有過去。他也必須聲明,他絕不是為了女人才這么暈頭轉(zhuǎn)向的。

    今朝,你利用汪春申;不代表他日,我不會把他咬死。

    這里頭,誰都不無辜。

    只能說,原本馮鏡衡該算個絕對正確的。他為了家族利益,硬生生地落得下乘了。

    老二出書房前最后的話:

    汪春申先前托付我,只有我答應(yīng)幫他教養(yǎng)兒子,他的遺產(chǎn)繼承才會對盛稀生效。今天落到這個局面,馮家又要二道利用人家,我也不好舔著臉袖手旁觀。他遺囑不遺囑我不管他,我會叫律師起草一份協(xié)議,算作增補。他兒子直到二十二歲之前的一應(yīng)開銷,皆由我來承擔。至于他們父子的瓜葛,外人管不著。

    *

    栗清圓今天一早就給秦主任買了杯燕麥低因拿鐵,多一個shot。

    理由是,她想用半天年假換兩個小時事假。

    秦主任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未婚的姑娘們,一個個都花枝招展得很。男人對女性審美,最直觀的其實不是視覺,而是嗅覺。秦主任只覺得今天工位間里,香得要人命。

    花香,香水香,連同有人想請假的甜言蜜語香。

    這里頭,沒想到的是,不能免俗的還有栗清圓。

    集團的規(guī)矩,對于女性額外的福利假,只有三八婦女節(jié)。秦主任老父親的嘴臉,呷一口全然服帖他口味的咖啡,“明明個勞燕分飛的苦情日子,愣是被商家打造成了個明晃晃花錢的割韭菜的日子。她們往里頭跳也就罷了,怎么你也跟著上頭了呀!??!”

    栗清圓揉揉眉心,略微尷尬。只是小聲強調(diào),“就……兩個小時,老板?!?/br>
    秦主任眉毛略掀,“行了,你都把你那位的車子開進來了。路董見到他家老頭子都得讓幾分顏面的。我還能說什么?!鼻刂魅蔚?,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就是了不得,他那車子上的兩塊車窗簾,能抵得上有些大廠員工干上一年,誰能信!

    栗清圓聽秦主任這樣說,才有點后悔她開了馮鏡衡的車子,或者,那個家伙該不會就是這么算計著的吧。

    趕鴨子上架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保證不影響今天的工作進程,且隨時可以call她。

    秦主任揶揄,都去過情人節(jié)了,還追命她干嘛。世故人說些世故話,秦調(diào)侃清圓,改天介紹我認識你那位才是正理。

    栗清圓只能不尷不尬地含糊點頭。

    從秦主任辦公室出來,栗清圓回工位,還沒坐定下來,樓下前臺就給她內(nèi)線打電話,說有清圓的同城急送,是花哦。

    栗清圓應(yīng)答后,派送員上來。她簽收后,是一束白綠底色的鈴蘭。

    女人的直覺使然。栗清圓甚至沒揭開賀卡,心里就有點警鈴大作了。

    果然,揭開后,賀卡落款是一個季字。

    栗清圓頓時猶如穿上腳的絲襪,在你最該平穩(wěn)交際的時刻,發(fā)現(xiàn)有一截抽絲了。于是,你所有的體面與涵養(yǎng),都在這一處破綻里功虧一簣。

    她過往的經(jīng)驗教訓告訴自己,在鄭重的場合,要給自己留個planb.

    私下交際的場合,自然是去洗手間,干脆脫掉這一層遮瑕拉倒。

    栗清圓把這束花無聲無息地扔進腳邊的垃圾簍里時,同事投來異樣的目光,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里,大家都知道清圓在戀愛呢,把花給扔掉,這足以大家八卦好一陣子呢。

    清圓冷淡解釋,“不是他送的。是……不該來往的人。”

    同事就更八卦了,“誰這么不長眼啊。正主知道了不得炸啊。”

    栗清圓不想一早就成為茶話會的主角,只得以沉默過渡。她不想說了,大家也都識趣閉嘴了。

    然而,終究影響了一上午的心情。

    她說是請兩個小時假,秦主任到底批了半天。栗清圓飯都沒吃,就開了車子下班了,她去附近奢品店逛了圈,最后中規(guī)中矩挑了條領(lǐng)帶,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連馮鏡衡衣服鞋履的尺碼都拿捏不準。

    沒到下午上班的時刻,她接到一通電話。

    先前她已經(jīng)把季成蹊的微信拉黑了,只是手機號碼沒有。她原以為分手的時候說的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上周五,向女士在醫(yī)院遇上他,栗清圓不管他對于向女士是真心幫忙還是前女友的體面,總歸,她不會跟他致謝什么。

    她這最后的余地,也是想著,也許某一天她去醫(yī)院看病,碰上的坐診醫(yī)生會是他。成年人的過往交際,實在沒必要弄得這么緊繃。

    然而,栗清圓發(fā)現(xiàn)還是錯了。錯在沒有告訴他,別逆向回頭,逆向全責。

    于是,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不等對方說什么,只告訴他,這一通電話只是在通知他,我接下來要拉黑你了。

    季成蹊反問她,“花也扔了?”

    “是。你可以掛了?!?/br>
    “圓圓,周五我碰上你媽,她把我罵到狗血淋頭。好在她檢查一切良好。我想你聽到這樣的結(jié)果,應(yīng)該會寬心很多?!?/br>
    “嗯,她會跟我說,再不濟我可以去問她的檢查醫(yī)生,你不必告訴我。也別今天來掃我的興?!?/br>
    季成蹊敏銳地捕捉到什么,“什么叫今天不掃你的興?”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別再給我打電話了?!?/br>
    “清圓、”

    “你如果說些你想復合的話,我會下輩子都瞧不起你。”對話到此為止,栗清圓連同最后一道體面也單方面堵上了。

    栗清圓跟馮鏡衡的助理約好的是下午三點。

    然而,她一點多就給杭天打電話,示意對方,不行的話,她自己開車過去吧。她現(xiàn)在就有時間了。

    杭天一聽,連忙打住她。執(zhí)意,他現(xiàn)在就過去。因為在郊區(qū),不要跟他開玩笑,她自己開車子,出點什么事,那位不得把天給罵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