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辰微微側(cè)目，瞥了梁斯年一眼，說道：“功是功過是過，怎能相抵。若是有功，朕自當(dāng)獎(jiǎng)賞，但是有過，朕也不能不罰。就發(fā)梁大人半年俸祿吧?！?/br>
    “謝陛下隆恩?！绷核鼓甑?。

    第七十四章 紫瓊

    長樂殿外，暮色蒼茫。雪鷺站在殿外的廊下，正在對周長生說著什么。

    “公主因?yàn)殛懰疽聨兔C衣服的事情很不高興，這幾日吃的也少，就顧著縫衣裙了，說要早點(diǎn)給殷修儀穿上?！?/br>
    周長生說道：“原來是給殷修儀做的衣服。貴妃娘娘和殷修儀走的很近嗎？”

    雪鷺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聞去年冬日，公主在凌霄閣受凍，殷修儀對她有雪中送炭之情?！?/br>
    周長生沉聲說道：“貴妃娘娘是重情義之人?！?/br>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重不重要，還是告訴陛下吧?！毖橆D了頓，又道，“前幾日公主訓(xùn)斥陸司衣的時(shí)候，我聽宮里的小宮女提了一句，說陸司衣是什么梁尚衣的關(guān)門弟子。這，梁尚衣是誰??？現(xiàn)在尚衣局的掌事不是白尚衣嗎？”

    周長生聞言，心中一驚，急忙說道：“沒什么。雪鷺，你來向陛下匯報(bào)的事千萬不要告訴娘娘，娘娘重情義，若是知道了，只怕要與陛下生了嫌隙?！?/br>
    雪鷺微微而笑，“放心吧周內(nèi)侍，陛下是關(guān)心公主嘛，才會(huì)讓奴婢過來匯報(bào)。沒有別的事，奴婢就先走了?！?/br>
    長樂殿內(nèi)，周長生奉了一盞茶水送到蕭九辰身邊，見他鳳目緊閉眉心輕蹙，便知心情不好。

    “陛下還在為卓國公的事情憂愁？”

    蕭九辰睜開眼睛，端起茶碗飲了一口。他的嗓音有些暗啞，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他如今替朕打了勝仗，朝中名聲頗旺，如此便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也該是時(shí)候挫挫他的銳氣。”

    周長生問道：“陛下準(zhǔn)備如何處置卓國公？”

    蕭九辰屏氣凝思了片刻，說道：“領(lǐng)兵有功，便封賞他一等功。藐視天子，便將他手中鐵騎營的兵權(quán)收回來，交給阮柯吧?！?/br>
    周長生淺淺而笑，說道：“陛下英明。陛下，方才宣室殿的雪鷺來報(bào)，說貴妃娘娘情緒不大好，這幾日吃得少，日夜縫制衣裙人都有些消瘦了?！?/br>
    蕭九辰鳳目低垂，冷“哼”了一聲，“那是她自找的。”

    周長生又道：“陛下，還有一事。雪鷺聽別的宮女聊天，說陸司衣是梁尚衣的關(guān)門弟子。”

    蕭九辰聞言，眼中一亮，“快，即刻傳陸司衣覲見?！?/br>
    “是?！?/br>
    過了片刻，陸司衣便來了長樂殿。

    “奴婢恭請陛下圣安?！?/br>
    “起來回話吧?！?/br>
    “謝陛下。”

    蕭九辰坐在龍椅上，沉聲問道：“陸司衣，朕聽聞你是梁尚衣的弟子，可有這回事？”

    蕭九辰見陸司衣有幾分緊張，便安慰道：“你不用緊張，朕只是想了解一些前朝舊事。朕登基之后，宮人們換了大批，宮里的老人不多了。朕的母后在時(shí)，最喜歡的就是梁尚衣。母后離世后，朕派人找過梁尚衣的住處，發(fā)現(xiàn)了許多梁三娘的繡品和半成品，朕猜她就是江湖上傳誦的梁三娘。所以想找你詢問梁尚衣的情況。你如實(shí)說也就是了?！?/br>
    陸司衣垂著頭，低聲道：“弟子也算不上，奴婢剛進(jìn)宮時(shí)一直都在梁尚衣身邊做事，所以會(huì)有人誤以為奴婢是梁尚衣的弟子。奴婢能坐上司衣的位置，也是全仰仗梁尚衣的照顧。梁三娘的事情，從來沒聽梁尚衣提起過，奴婢也不知道?！?/br>
    “那，你可有梁尚衣的消息？”

    陸司衣?lián)u了搖頭，“奴婢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梁尚衣了。梁尚衣在時(shí)，如今的白芷尚衣還是司衣，奴婢曾問過白尚衣，她說梁尚衣犯了事，被先皇后趕出宮去了?！?/br>
    蕭九辰又道：“你還知道哪些關(guān)于梁尚衣的消息，都說出來?！?/br>
    “是，陛下。”陸司衣道，“梁尚衣是淮陽渠縣人，家中父母早亡，有個(gè)meimei，已經(jīng)嫁人了?！?/br>
    蕭九辰道：“你說的這些，宮人的檔案上記得都有。說一些朕不知道的，比如，她叫什么？”

    “回陛下的話，梁尚衣進(jìn)宮前是沒有名字的，窮人家的姑娘都起個(gè)賤名，好養(yǎng)活，聽梁尚衣提過幾次，她父母早亡，自己帶著meimei，村里的人都問她叫梁家的大丫頭。進(jìn)宮之后，曾到鳳鸞殿去送衣服，得到了先皇后的賞識(shí)，便賜了一個(gè)名字給她，還封了她做尚衣?！?/br>
    “賜得什么名字？”

    陸司衣道：“好像是叫，紫瓊。奴婢進(jìn)宮的晚，進(jìn)宮時(shí)大家都叫她梁尚衣，沒人知道她叫什么，這個(gè)名字，奴婢只聽先皇后叫過她幾次?！?/br>
    “梁紫瓊?！笔捑懦进P目微瞇，低聲念叨，“你一直在她身邊做事，想必對她的樣貌也十分熟悉了，若朕找來宮廷畫師讓你描述，你可能描述出來？”

    陸司衣遲疑了片刻，說道：“回陛下的話，奴婢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見過梁尚衣了，只能努力去回憶，去描述，至于能不能畫出梁尚衣的畫像，奴婢也不敢保證?！?/br>
    蕭九辰微微側(cè)目，對周長生吩咐道：“周長生，帶她去見宮廷畫師，不管用多長時(shí)間，也要把梁尚衣的畫像畫出來?！?/br>
    “是，陛下?！?/br>
    是夜，天空廣袤無垠，星河璀璨。齊宣王府的清玉館中一片寧靜，蕭轍眉目俊逸，捧著一本書卷坐在燈下看書。他身上穿了一件碧色的外袍，青絲半挽，用玉簪束起，看上去分外的清雅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