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寒生生被氣笑了：“你他媽腦子沒病吧？”

    “我早就瘋了。”林旭明掐住了他的脖子，神色癲狂，“我是和別人交往過，但那都是為了你，我從頭到尾都沒碰過他們！小寒，我們才是屬于彼此的唯一，你怎么能這樣背叛我？！”

    林木寒冷笑一聲：“知道了，你不行?！?/br>
    “林木寒！”林旭明咬牙拿槍狠狠抵住他的太陽xue，驟然抬高了聲音對警察道：“讓韓清肅出來！”

    林木寒掙扎了一下，卻被林旭明死死捂住了嘴，他笑得沉悶，“小寒，聽我的，只要韓清肅死了，我就不計(jì)較這些了，你還是我的，好不好？”

    不知道外面交涉了什么，韓清肅的聲音不遠(yuǎn)不近地響起：“林寶兒，沒事啊，別害怕，我在這里?！?/br>
    林木寒眼睛里瞬間血絲密布，手腕和胳膊被繩子磨出了血，掙扎力道之大林旭明差點(diǎn)沒按住他。

    “林旭明，你說吧，找我干什么？”韓清肅高聲道。

    林旭明道：“你還真敢出來！”

    韓清肅笑了一聲：“有什么不敢的，你有事沖我來，要不這樣，你倆露個(gè)臉，別躲樹后邊兒?！?/br>
    林旭明勒著林木寒緩緩現(xiàn)身，但他找的角度很刁鉆，后面是巖石，林木寒的腦袋擋住了他的頭大半，狙擊手很難一擊斃命。

    韓清肅看清林木寒后，呼吸都慢了半拍，林木寒臉色煞白，頭上沾了許多血，腳步虛浮臉站都站不穩(wěn)，一瞬間他殺了林旭明的心都有。

    “給我準(zhǔn)備一架直升機(jī)，不然我現(xiàn)在就殺了他?！绷中衩鲗n清肅說。

    “拖一拖，就說需要時(shí)間……”耳麥里的談判專家給韓清肅指示。

    韓清肅照葫蘆畫瓢：“好，但是得需要時(shí)間，我——”

    “不需要了，反正你們只是拖延時(shí)間。”林旭明卻不按套路出牌，他笑道，“韓清肅，親眼看著我和林木寒死在你眼前怎么樣？他到死都只會(huì)是我的。”

    韓清肅臉色一變，上前兩步舉起手道：“哥，我知道你喜歡林木寒，我也自認(rèn)比不了你，說真的，我沒那么喜歡他，不過是他把我家搞破產(chǎn)了，我實(shí)在沒地方去，他又死纏爛打我才和他結(jié)的婚，其實(shí)我從心底里就不怎么樂意?！?/br>
    林木寒被堵住嘴，眼睛里露出了幾分震驚和怒意。

    “聽見了吧，你早就該認(rèn)清他是個(gè)什么樣的人?！绷中衩髻N在他耳邊道，對韓清肅說，“繼續(xù)！”

    韓清肅咽了咽唾沫，死死盯著林木寒：“他把我的錢全坑走了，我他媽真是煩死他了，其實(shí)我在手機(jī)里還聊著好幾個(gè)曖昧對象，有時(shí)候還會(huì)偷偷去酒吧撩sao，這些他都不知道，我和楚景元其實(shí)還余情未了，我還送了他一棟莊園和一大筆錢，這些林木寒都不知道，我早就想找個(gè)借口和他離婚了，當(dāng)初不過是覺得刺激和他玩玩而已，我就是個(gè)垃圾。”

    林木寒下頜緊繃，林旭明也沒想到他會(huì)爆料這么多，暗罵了一聲：“林木寒，這就是你愛得要死要活的人。”

    林木寒深吸了一口氣，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

    “韓清肅，你過來！換林木寒！”林旭明高聲道。

    林木寒下意識(shí)地要搖頭，韓清肅的耳麥里傳來了警察的聲音：“不要答應(yīng)，繼續(xù)拖延時(shí)間?！?/br>
    林旭明拽著林木寒往樹邊靠了一下，眼看就要扣動(dòng)扳機(jī)，韓清肅大聲道：“換就換！這次我說什么都得離婚！”

    林木寒眼睛赤紅地瞪著他，韓清肅大步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卻在離他們一米多的地方被叫停。

    “衣服都脫了?！绷中衩鞯溃澳阕詈脛e自作聰明?！?/br>
    韓清肅無所謂地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解外套的扣子，沒成想他里面還套了個(gè)長袖，林旭明咬牙道：“繼續(xù)脫?！?/br>
    韓清肅嘖了一聲，拿著外套道：“放哪兒？”

    “放地上！”林旭明被他這幅無所謂的態(tài)度刺痛，猛地抬高了聲音。

    只是這一瞬間的怒意，林木寒猛地往后一撞，韓清肅手里的外套兜頭朝著林旭明一甩，朝著林木寒撲了過去。

    砰！砰！砰！

    緊接著幾聲槍響，林木寒就被韓清肅撲倒在了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傳來，林木寒猛地清醒過來：“韓清肅！”

    “哥！韓清肅??？”他被綁著胳膊壓在韓清肅身下，幾乎感受不到韓清肅的呼吸，大腦一片空白，“韓清肅?。∧阍趺礃恿?？說話！??！”

    趴在他身上的韓清肅艱難地抬起頭來，呼吸急促不穩(wěn)：“林寶兒……我沒事……”

    “哥？”林木寒的聲音都是抖的，他瞬間紅了眼眶，“哥你別嚇我，哥，你別死……我、我只有你了……哥，求求你別死?！?/br>
    韓清肅白著臉對他笑了笑，虛弱道：“不會(huì)死……我知道你愛我，我剛才……都是瞎說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绷帜竞畡?dòng)了動(dòng)，身上卻抽不出一絲力氣，他嘴唇顫抖：“我愛你，哥，我愛你，你堅(jiān)持住?！?/br>
    韓清肅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紅著眼睛道：“喊老公?！?/br>
    林木寒聲音里帶上了哭腔：“老公……我愛你，別丟下我一個(gè)人……”

    韓清肅的腦袋有氣無力地耷拉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木寒一驚：“韓清肅！”

    趴在他身上的人開始發(fā)抖，然后抱著他慢慢笑出了聲：“哈哈哈哈，沒死。”

    韓清肅艱難地爬起來把衣服往上一掀，笑得滿臉欠揍：“老公有防彈衣?！?/br>
    林木寒猛地松了一口氣，血紅著眼睛盯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韓清肅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嬉皮笑臉道：“開個(gè)——”

    “我cao你大爺韓清肅！”林木寒怒火攻心，一腳把人踹了出去。

    第82章 狂言

    周圍聲音嘈雜, 有警察沖向了倒地不起的林旭明，有人把林木寒拽起來給他解開了繩子，有人沖向了韓清肅, 還有人氣得破口大罵, 警笛聲和直升機(jī)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處, 暗下來的天色像傾泄而下的紅墨, 泛著苦澀的血腥味。

    林木寒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喘息聲，遠(yuǎn)處韓清然顧萬青還有陸漫季幾個(gè)人朝著他們跑了過來，有醫(yī)生在他耳邊急切地問著什么。

    林木寒又深吸了一口氣，他胡亂地推開周圍的手，抓住了韓清肅的胳膊。

    他覺得自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人踹開，但實(shí)際上韓清肅只是往后一仰，根本沒了力氣起來。

    “……吸入……刺激性毒氣……他……醫(yī)院……跑出來……”陸漫季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

    “哥?！绷帜竞Я怂幌?。

    韓清肅捏了捏他的掌心，費(fèi)勁地爬起來，張開胳膊把他抱進(jìn)了懷里：“哥在, 別害怕, 沒事啊?！?/br>
    林木寒被他抱在懷里, 胸腔里的心臟重重地落了地。

    ——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光怪陸離的夢境里，充斥著爭吵和打罵, 他孤身一人坐在房間的角落里, 沉默地看著林興學(xué)和魏瑜逐漸變成猙獰恐怖的怪物。

    “你這個(gè)廢物，一天能掙多少錢，我自從嫁給你有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你能不能有點(diǎn)上進(jìn)心？”

    “你有上進(jìn)心！成天打扮得不三不四出去勾引男人！這小雜種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種！”

    “林興學(xué)你說什么？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說你就是個(gè)……”

    “行, 他不是你的種, 那你砍死他算了！來，你也別放過我！”

    “你以為我不敢？??！”

    爭吵中, 一只被踩斷了腿的玩具小馬砸在了林木寒腳邊，他手足無措地看著魏瑜和林興學(xué)，抬手抓起了小馬，摸了摸它的斷腿，含糊不清地出聲：“爸爸，mama……寒寒餓。”

    他很餓，很難受，也很害怕，林興學(xué)雙目赤紅抓住他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抄起了旁邊的菜刀照準(zhǔn)了他的脖子，林木寒拽著小馬緩緩地睜大了眼睛，耳邊傳來了魏瑜尖銳崩潰的嘶吼聲。

    他被血色的手掌扯來扯去，他害怕到了極點(diǎn)，卻不敢掉眼淚，更不敢嚎啕出聲，他就像個(gè)沉默的破布娃娃，在刀光和嘶吼聲里，在逼仄昏暗的空間里，被崎嶇不平棱角尖銳的家具刺穿皮rou，被哭聲和罵聲碾碎了骨頭，緊繃的神經(jīng)像魏瑜被林興學(xué)扯到了極點(diǎn)的發(fā)繩，扭打在一起的怪物變成了爛泥，將他吞噬在沒有盡頭的廚房里。

    然后一只干瘦黢黑的手把他拽了出來。

    “以后小寒跟著我過，你倆愿意離就離?！?/br>
    老頭脾氣不好，性格執(zhí)拗，像棵枯死了半邊的老樹，艱難地汲取著地底深處的水，勉強(qiáng)擋住了那些洶涌猙獰的淤泥，隔開了一個(gè)小小的空間。

    然而這處空間里也枝椏橫生，根系密布，擠壓著他的四肢，勉強(qiáng)勻給他一些稀薄的空氣，林木寒在這些恩賜般的縫隙中艱難地長大，肌rou和骨骼全都變成了扭曲沉默的根系，他被埋在泥土里，拼盡全力仰起頭，呼吸到了地面的空氣，等待著自己變成下一棵半死不活的樹。

    然后有人路過，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從干枯的樹根和扭曲的縫隙里拽了出來，蹲下來拍了拍他衣服上的淤泥，笑著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曬太陽。

    林木寒手里拿著自己爛得只剩骨架的小馬，看著自己扭曲變形的身體，沉默又拘謹(jǐn)?shù)負(fù)u了搖頭。

    然后對方不由分說扛起他就往前跑，一邊往前跑一邊狂笑，林木寒看著身后被扯斷的根系和四處飛濺的爛泥，看著對方不斷膨脹變大成了大團(tuán)柔軟的棉被將他包裹進(jìn)去，驚恐地睜開了眼睛。

    正在努力試圖和他擠一張床的韓清肅：“……”

    林木寒：“……哥？”

    韓清肅默默地起身，老老實(shí)實(shí)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嚴(yán)肅道：“那什么，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看視頻里說用愛可以喚醒，我就試試，剛才主要是想讓你感受一下我的呼吸和體溫?！?/br>
    林木寒一只手打上了石膏，腦子也昏昏沉沉的，聽他啰嗦了一大堆，皺眉道：“醫(yī)生說我變成植物人了？”

    “那倒沒有?！表n清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林木寒看向他。

    韓清肅沖他比了個(gè)ok：“三個(gè)小時(shí)也不算短吧？”

    “神經(jīng)病。”林木寒笑罵了一聲，“你比我醒得早？”

    “我壓根就沒暈好不好。”韓清肅驕傲道，“我一路護(hù)送你到醫(yī)院，衣不解帶照顧你——”

    “三個(gè)小時(shí)？”林木寒笑道。

    韓清肅嘖了一聲。

    林木寒摸了摸他的下巴上的胡茬：“不會(huì)真睡了三天吧？”

    韓清肅意味不明地盯著他，過了半晌，湊上去把腦袋擱在了他肩膀上：“你他媽睡了三個(gè)星期?！?/br>
    從韓清肅青黑的眼圈和消瘦的臉頰來看，林木寒覺得可信度比較高。

    “哥，對不起?！彼直ё№n清肅，“讓你擔(dān)心了。”

    韓清肅道：“你個(gè)廢物，我被踹了一腳都沒事?！?/br>
    林木寒笑了笑：“我夢做得好好的，你突然跑出來給我扛走了?！?/br>
    韓清肅捏了捏他的腰：“呵。”

    林木寒做了一系列的檢查，醫(yī)生表示他恢復(fù)的情況很好，再住院觀察一周就可以出院。

    韓清肅緊張地聽著醫(yī)生說的注意事項(xiàng)，生怕遺漏什么。

    “哥，不用這么緊張，我沒事?！绷帜竞此谷灰槐菊?jīng)地做備忘錄，有些受寵若驚。

    韓清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閉嘴，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二十多天是怎么過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