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向左挪兩寸，燕晏還看見了一張十分親切熟悉的面孔，裴允轍喊著他的名字，稍稍蹙眉，眼底帶著罕見的克制慌亂，他眼下泛有烏青，看起來沒睡好。

    就像在大海上漂泊無期的孤船看見故鄉(xiāng)的碼頭，燕晏一瞬間繃不住，就想哭。無數(shù)委屈卷上心頭。

    他就沒遇見這么糟心的破事！

    裴允轍頓了下，握住燕晏的手，安撫地摸了摸他腦袋說：“沒事了?！?/br>
    ……

    真的沒事了。

    等情緒穩(wěn)定，燕晏才想起一個問題。

    裴允轍他怎么會在這？

    裴允轍的余光注意到探究，他想起什么，把東西放到了燕晏懷里，“你的手表。”

    燕晏默默接過：“謝謝……”

    手表屏幕起了點(diǎn)裂痕，但不影響正常使用，屏幕亮起，燕晏突然注意到手表前不久給某個人打了短促的電話，對方正是裴允轍。

    燕晏一絲意外，難不成是當(dāng)初自己手滑來不及，隨便點(diǎn)到了裴允轍的通話？可就算如此，他怎么會這么快來到這……

    裴允轍問：“你沒事吧？”

    語氣輕柔，小心。

    燕晏眼圈還紅通通的，他一板一眼地?fù)u頭，然后說：“裴老師……你怎么會在那？”

    裴允轍：“這是很長一件事，我先帶你去醫(yī)院，到時候在和你說，好嗎？”

    在征求燕晏的意見。

    “……，好?！?/br>
    雖然體內(nèi)的藥效還沒失效，但燕晏什么事都沒有，裴允轍卻還是想先帶著他到醫(yī)院檢查。坐在裴允轍的私家車上，燕晏看見前面有兩輛看似普通的小轎車，而其中一輛有燕瑤如的身影。

    他太累了。

    什么都沒說。

    醫(yī)院去完后，燕晏就到了公安局做筆錄，全程他都很冷靜沉默，因?yàn)樗朗虑橐呀?jīng)過去了，哭又解決不了問題，只能配合警方把該做的事做完，然后把剩下一切交給法律。

    筆錄結(jié)束后，燕晏站在公安局門口，扭頭望著裴允轍以朋友相稱，和片警交涉溝通：“那事情先這樣，我?guī)厝バ菹?。有事的話，就勞煩你們?lián)系我的律師。”

    說完，裴允轍抬腳離開，來到燕晏身邊。

    “還好嗎？”

    燕晏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過了會兒，才小聲說：“裴老師，這是你問的第三次了?！?/br>
    【??作者有話說】

    燕晏：我經(jīng)常因?yàn)樘^正常，而表現(xiàn)的和你們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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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 ? 第 71 章

    ◎ ◎

    71/洲巳

    “但謝謝你?！?/br>
    燕晏耷拉下腦袋。

    腳上還穿著裴允轍在雜貨店買的涼拖。

    那時剛到醫(yī)院, 一路上燕晏驚魂未定，下車后才注意到自己沒穿鞋，裴允轍過來匆忙, 也沒帶助理, 就讓他乖乖在車上等一會兒, 去了最近一家雜貨店。

    回來時, 燕晏看他手里拿著一雙塑料袋包裝的涼拖，那個畫面怎么說呢，很違和，格格不入, 但異常的清晰。感覺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畫面。

    到了車上。

    裴允轍說：“我已經(jīng)和你父親聯(lián)系了, 我先送你回家，如果公安局那邊有事我回頭再聯(lián)系你?！?/br>
    像怕驚擾晝夏的湖泊, 裴允轍的語氣都比往常更輕柔幾分。

    “……，謝謝?！?/br>
    燕晏現(xiàn)在心情亂糟糟的, 沒辦法組織更多華麗的語言去道謝。

    裴允轍說：“沒關(guān)系。昨晚, 你嚇到了不少吧？”

    驕陽正盛，太陽被篩成婆娑光斑, 在地上隨風(fēng)而動。

    燕晏抬眸看看他，在那雙黑梭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看見了自己沮喪恍惚的模樣, 他搖搖頭問：“裴老師，我想問一件事。那個男的，你是不是見過？他在被警察抓走的時候，我就看見你的眼神不對，而且……我也感覺他很眼熟。尤其是眼睛下面的傷疤?！?/br>
    裴允轍頓了頓, “嗯, 見過。你還記得那件事？”

    燕晏恍惚了下。

    瞬間回憶起數(shù)年前的一次兒童節(jié), 父母帶他和裴阿姨他們一同去鄉(xiāng)下的農(nóng)家樂玩。

    在摘草莓的環(huán)節(jié)，燕晏想上洗手間，但家長還在聊天，小燕晏不敢打擾到他們，就一個人，什么話都不說的離開種植園去找洗手間。

    他不認(rèn)路，自己一個人走，走著走著在分岔路口遇見了個愿意幫忙帶路的大叔叔，因?yàn)檗r(nóng)家樂被包場了，小燕晏還以為他是農(nóng)家樂的工作人員，乖乖跟在陌生人的背后。直到自己差點(diǎn)羊入虎口走到陌生的面包車上時，身后的喊聲像警鈴敲醒了迷迷糊糊的燕晏。

    小燕晏轉(zhuǎn)頭一看是半路出來的裴允轍。

    他嘴里喊著燕晏的名字。

    鬼使神差，暈乎乎的燕晏看見是裴允轍就，想跑過去找他，可成年人的速度和力氣都比剛上小學(xué)的小屁孩厲害得多，燕晏沒覺不對勁，肩膀就被抓住。

    這時他才意識不對勁，卻被捂住嘴，發(fā)不出聲音，直到他被淚水糊上的視線看見裴允轍找來了工作人員。

    記憶里的那個人販子眼下正好也有那道猙獰傷疤。

    燕晏聞言微動：“居然真的是他？”

    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