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仿佛首飾盒。萩原研二微妙了一瞬，然后迅速把奇怪的念頭拋開：“里面是什么？”

    上辻又把他背誦文稿一樣的棒讀習(xí)慣拿了出來：“是車鑰匙?！?/br>
    萩原：“誒？”

    “馬自達(dá)rx-7 fc3s——”上辻有些忐忑地說，“我聽諸伏警官他們說你喜歡這個。我是用自己私下里賺的錢買的。選了白色的款式，我不知道你——”

    ——現(xiàn)在還喜歡這個嗎？

    好像已經(jīng)不用再問了。

    因為萩原研二呆若木雞地看著那只盒子，然后——非常緩慢的，他抬起手捂住了臉。

    “小祐希，對我這么好，很容易讓我得寸進(jìn)尺的?！?/br>
    ——確實是他超喜歡的車型。但更令人心動的是被捧到面前的這份心意。

    上辻祐希不擅長坦率地表達(dá)自己的真心，所以他現(xiàn)在流露出來的忐忑不安就仿佛是萩原研二今天收到的第三份禮物。

    而且，想都不用想，面對他的這番感想，上辻祐希大概率會說——

    “如果是萩——研二先生的話，得寸進(jìn)尺也沒有關(guān)系的?！鄙限y說。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了十遍“你是個對櫻花徽章發(fā)過誓的警察你要保持冷靜”，然后才伸手接過那個小盒子。

    “不知道小降谷和小諸伏有沒有和你講過我開車的事情——總之，下次有機(jī)會用這輛車帶你去兜風(fēng)吧？”

    上辻：“……”

    ——現(xiàn)在汽車可以貼在汽車車窗上的單透膜好像還沒發(fā)明出來……大概要什么時候才能有這種技術(shù)？總之三年后肯定可以了吧？

    他：“嗯……有機(jī)會的話。”

    “——以及，因為現(xiàn)在研二心情超激動所以很想擁抱一下小祐希，不知道可不可以？”

    上辻沒說話。他主動走過去，張開手——

    ——啊，小祐希超緊張的。

    ——但這不是因為害怕而緊張真是太好了。

    萩原研二發(fā)出輕柔的嘆息聲，略略彎下腰，把比自己身高略矮一些的年輕人擁入懷中。

    更年輕的一方僵硬了片刻，然后慢慢控制著自己放松下來。

    年長一些的警官先生則克制地把腦袋埋在年輕人的肩膀上，停頓三秒，然后松開手，退開半步：“唔，所以，小祐希這么早過來，早餐吃過了嗎？”

    上辻：“……”

    上辻祐希今天早上五點十三分醒來——比平時自然醒的時間要早上一個多小時——最后確認(rèn)了一遍要帶的東西，然后花了近一個小時整理好自己的外貌以便于和平日里組織眼中的馬爾貝克作區(qū)分，然后直接來了萩原研二家附近。

    ——期間完全忘了還有早餐這件事。

    “……我不是故意忘掉的?！彼首麈?zhèn)定地說，“只是今天早上我習(xí)慣的那家早餐店沒開門?！?/br>
    萩原研二拼命忍住笑意：“……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就在我這邊吃一點吧。我這邊沒有太豐富的內(nèi)容，平時一般是西式的三明治和夾心面包對付過去——我猜你不介意這個？”

    *

    現(xiàn)做的三明治非常美味。

    收拾完早餐的殘骸，萩原研二翻出游戲機(jī)：“啊，總算可以開封這款游戲了。去年十月份就買回來了，結(jié)果一直放在這里吃灰……總算可以開玩了！聽別人說這款游戲做得超棒的！”

    上辻：“……誒?！?/br>
    他頓了頓：“萩——研二先生是一直等到我有空才——”

    萩原愉快地回答：“因為很想和小祐希一起嘗試這款雙人游戲？這之前和別人玩過就沒有那么有趣了嘛?！?/br>
    上辻·前幾天特地通關(guān)了整個游戲以便保證今天不拖后腿·祐希：“……”

    他老老實實地低下頭認(rèn)錯：“抱歉，研二先生，我之前已經(jīng)和別人一起打過這個游戲了?！?/br>
    萩原微微睜大眼，然后很快意識到上辻這么做的緣由。

    上次在游戲廳里的時候，上辻祐?？雌饋韺@類游樂性質(zhì)的東西都頗為生疏——所以，是為了今天能好好配合上節(jié)奏，提前做了準(zhǔn)備嗎？

    ——是暴擊程度的可愛。

    ——完了，這樣下去我會不會因為心率過速而需要被緊急送去醫(yī)院搶救啊。

    ——但是，上天作證，真的是小祐希先動手的！

    *

    最后還是兩個人一起坐下來打游戲了。

    上辻之前非常嚴(yán)謹(jǐn)?shù)匮芯苛诉@個游戲，以做攻略的心態(tài)把所有游戲內(nèi)可以交互的地方都研究了一遍——這個時代的游戲還相當(dāng)簡單，但滿天堂作為這個世界和任天堂對標(biāo)的存在，在現(xiàn)在的時代背景下做出來的內(nèi)容還是相當(dāng)用心的。

    ——奈何萩原研二跟著他過了開頭的關(guān)卡之后就發(fā)現(xiàn)了他這種非常高效率的游戲方式。

    善于洞察人心的警官先生先好笑了一會兒，又很快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少許。

    他暫停了游戲，側(cè)過頭看向上辻認(rèn)真的表情。

    “……”上辻祐希有些困惑地看了回來。

    萩原研二在心底嘆了口氣，放下游戲用的手柄，往右邊挪過去：“小祐希?！?/br>
    他的聲音很鄭重，所以上辻趕緊也跟著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研二先生？”

    萩原看了他幾秒鐘，然后毫無征兆地張開手擁抱住上辻。

    “……？”

    “小祐希其實不覺得打游戲很開心吧？”萩原說，“只是因為我的邀請所以才有一點點正面的情緒——在打游戲的時候，感覺你就像是在完成任務(wù)一樣。”

    上辻：“……也不是這樣?！?/br>
    ——他還記得自己上輩子是個喜歡打游戲的人。

    只是，現(xiàn)在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能激發(fā)出他的正面反饋的東西太少了。游戲絕不在其中。哪怕滿天堂做得再用心，也有有趣的彩蛋和梗，他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也不會感受到愉快。

    上辻很清楚自己的抑郁癥問題是絕不算典型的類別。他的思維沒有出現(xiàn)遲緩的狀態(tài)，身體功能紊亂也不算明顯——但毫無疑問，他的軀體知道他現(xiàn)在的狀況，他的神經(jīng)和激素分泌是不正常的，正常應(yīng)該給他帶來愉悅感的東西無法再刺激到他。

    但他目前也沒有因為這一點而漸漸麻木下去。他仍然堅定地走在自己為自己框定的道路上。

    “我只是……”上辻試圖解釋，又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解釋清楚自己的狀況，“……我還是很高興能和研二先生一起的?！?/br>
    萩原：“嗯，我知道哦。但我也希望能找到別的讓你開心的東西。”

    他把游戲放在一邊：“來聊天怎么樣？比如小祐希最近的情況——啊，我不想聽你的工作情況，我想聽你自己的？”

    上辻靜默了片刻。

    ——最近，有什么可說的呢？

    ——幻覺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減少了。噩夢倒是照舊。

    ——很規(guī)律的一日三餐，偶爾晚睡，但這周內(nèi)沒有熬夜。

    “我……”潛入任務(wù)時能口若懸河地說一長串話的上辻祐希在這個時候躊躇得像是突然得了言語障礙，絞盡腦汁才能笨拙地開口，“……昨天晚上自己做了牛rou飯和煎魚、味增湯?！?/br>
    他其實對食物的口味沒有要求，但在營養(yǎng)攝取的方面對自己還是很嚴(yán)格的——他需要健康的體魄來支持自己——所以一日三餐如果是自己動手做，基本上都會做得還算豐盛。

    萩原“噗”地笑了一聲，順著他的話說：“我昨天晚上倒是只普通地在警視廳附近吃了晚餐。”

    上辻繼續(xù)倒推時間線：“昨天下午……”

    ——和伊森·本堂討論了一下關(guān)于之前刺殺美國國會議員后續(xù)引起的余波，然后和伊森確認(rèn)了一下今年應(yīng)該可以給水無憐奈申請到代號。

    他頓了頓，跳過這個時間點：“昨天中午是去餐廳吃的。”

    ——霞多麗找他有事，順帶一起吃了非常社交的午餐。她這次表現(xiàn)得規(guī)規(guī)矩矩，沒再敢做任何多余的小動作。

    萩原托腮：“昨天中午我出外勤了。到下午補(bǔ)了一份快餐店的便當(dāng)?！?/br>
    “昨天上午就在家里。”上辻繼續(xù)說：“……處理了一些個人的事情?！?/br>
    ——用假身份找黑市上的人再準(zhǔn)備了新的假身份。打算之后可以買新的安全屋用。

    ——總之這種違法行為、警官先生沒問就還是不要主動說了吧。

    他的眼底閃過少許心虛，一直注視著他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微笑——上辻祐希在他面前已經(jīng)越來越不設(shè)防，那些原先還要仔細(xì)捕捉的情緒現(xiàn)在清晰地像是畫在了白紙之上。

    “……我果然超喜歡小祐希的?！彼翢o預(yù)兆地這么宣布。

    上辻略略仰起頭。萩原研二的臉上全是欣然，他的氣息溢散著滿足而愉悅的味道。

    “——我也，很喜歡研二先生?！?/br>
    他輕聲回答。

    第80章 file.080

    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是全然無意義的廢話。

    上辻祐希所做的事情大多沒辦法直接和萩原研二說，萩原研二這邊也有些案件是需要遵循保密原則的。兩者的性質(zhì)固然不太一樣，但萩原也沒有刻意追問上辻的打算。

    于是上辻最后開始列舉自己之前一周都吃了什么。他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像個智障，但萩原居然也聽得很耐心。

    ——得寸進(jìn)尺……萩、研二先生這樣溫柔地對待我，我也會想要得寸進(jìn)尺啊。

    他這么想，也這么說出口了。

    “誒？”萩原輕快地問，“小祐希想要什么程度的得寸進(jìn)尺呢？”

    上辻：“……”

    他之前面對萩原研二的時候從來沒臉紅過，但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發(fā)熱了。

    “……可以……交往一分鐘嗎？”

    他磕磕絆絆地提問。

    *

    ——就一分鐘。

    ——他們彼此喜歡，交往也不奇怪……但是現(xiàn)在的他還會給萩原研二帶來危險，所以不可以繼續(xù)下去。

    ——所以，可不可以，就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