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裴縝打雞毛撣子上拽下一根羽毛逗她:“香香?!?/br> 香香咯咯歡笑。 林畔兒見香香笑的開心,也拽羽毛來逗弄。 正熱鬧著,沈濁掀簾進(jìn)來,“喲,哪來這么大一孩子?” “鄰居家的?!绷峙蟽赫泻?,“四娘沒和你一起來?” “我沒告訴她。”上前端詳孩子,“這孩子生得怪好看,長大了一定是個(gè)美人胚子?!?/br> “誰告訴你是女孩?” “是男孩也差不了?!?/br> 裴縝把羽毛遞給林畔兒,招呼沈濁里間說話。 “找我有事?” “大過年的,就不興我來拜個(gè)年?” 裴縝眼睛夾他:“沒見你拜年?!?/br> 沈濁嘿嘿撓頭:“是有一件小事,只怕你不肯幫襯?!?/br> “說說看?!?/br> “你看我現(xiàn)在不在大理寺了,整日無所事事,長此以往也不是個(gè)辦法。” “你有什么主意?” “我聽說北衙禁軍現(xiàn)有個(gè)空缺,禁軍統(tǒng)領(lǐng)哥舒英素與令兄交厚……” “你想讓我去求裴忘端?” “行嗎?” “門也沒有?!迸峥b一口回絕。 沈濁氣餒。 裴縝道:“你也不必氣餒,我和他素有嫌隙,我求他他必定百般刁難,你親自登門拜訪,未必求不來?!?/br> “我登門拜訪當(dāng)然沒問題,只是總得備一二厚禮,我現(xiàn)在寄人籬下,囊空如洗,哪來的錢鈔孝敬他?” “無需為此發(fā)愁,我借你就是。”當(dāng)即取出一疊銀票遞與沈濁。 沈濁愁眉大展,捧著銀票道:“你哪來這許多錢,莫不是回了一趟府,老夫人周濟(jì)你的?” 裴縝哼道:“我自有生財(cái)之道,用得著家里周濟(jì)?” “不就是大理寺的幾兩俸錢,還有什么生財(cái)之道?” “你只管用就是,打聽那么多干嘛。” “難不成是去給一字生香鋪畫春宮畫去了,我聽說那個(gè)東西很值錢,尤其畫的好的,動輒千金。”沈濁本是隨口玩笑,忽見裴縝神色有異,“不是真的吧?” “當(dāng)然不是,再胡說八道錢還回來!” 沈濁分不出真假,摟住錢鈔要緊。出去后與林畔兒閑聊數(shù)語,喝了兩杯何婆燙的酒,正欲離開,只聽房門開闔,棉簾子窣窣抖動,鉆進(jìn)一個(gè)披著大紅斗篷的女子來。 不意會在這里遇見魏若若,沈濁一時(shí)呆在原地。 林畔兒不識得魏若若,好奇地看著他們呆望彼此。 “過年好?!鄙驖嵝÷晢柡颉?/br> 魏若若視若無睹,美眸四下打量,“我姐夫呢?” “誰是你姐夫?” 聽見這聲招呼,魏若若這才轉(zhuǎn)過臉來正眼打量林畔兒:“你是誰?” “我是林畔兒?!?/br> “林畔兒是誰?” “林姨娘是我們二爺?shù)逆?,姑娘是誰?”何婆見魏若若梳著閨中少女的發(fā)髻,遂以“姑娘”相稱。 沈濁這時(shí)早溜了。魏若若轉(zhuǎn)著圈打量一遍,不客氣道:“叫我姐夫出來?!?/br> 裴縝聽見動靜出來,“你怎么來了?” “他來得,我來不得?”魏若若語聲里透著不快,揀把椅子坐下,“怎么還有個(gè)孩子,你生的?” “不是。” “她是你的妾室?”魏若若眼睛瞟林畔兒,“論模樣,連個(gè)好丫鬟也不如,般若雖去了,你倒也不必自暴自棄成這樣?!?/br> “別胡吣。”裴縝厲聲斥她。 魏若若何曾被他呵斥過,眼圈立時(shí)紅了,“沈濁欺負(fù)我,你也欺負(fù)我,般若不在了,你們都欺負(fù)我!” 負(fù)氣而去。 裴縝少不得追出去寬慰。 “瞧這出鬧的,這姑娘真不是個(gè)安生的主兒?!?/br> 忽見林畔兒有落寞之色,“你別聽她胡咧咧,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眼皮子淺,只以皮相為美,哪里知道骨相才是最持久的?!?/br> “可是男人都重視皮相,喜歡妖艷的。”六餅不知輕重插了一嘴。 何婆當(dāng)頭給他一暴栗:“你才多大,就知道男人喜歡什么了,滾廚房生火去!” “二爺一定也一樣……”林畔兒喃喃道。 “你別瞎尋思,二爺若認(rèn)為你不好,他干嘛喜歡你?他既然喜歡你,一定是你好的緣故。” “可是他喜歡我什么呢?” 晚上林畔兒把這個(gè)問題拋給裴縝,裴縝一時(shí)沒答上來,“我也不知道,心里不由自主地喜歡你,看見你就高興,看不見就想念,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畔兒呢,又喜歡我什么?” “我喜歡你喜歡我?!?/br> “假設(shè)我不喜歡你了,你豈不是也不再喜歡我?” “是這樣沒錯(cuò)?!?/br> 裴縝忽然哀傷起來。 “二爺怎么了?” “我怕我突然有一天不喜歡你了。”裴縝將林畔兒緊緊摟入懷中,“不明原因的喜歡,我擔(dān)心突然消失。” “所以得及時(shí)行樂。”林畔兒很認(rèn)真地說,“趁著我們都還喜歡彼此,做一些快樂的事?!?/br> 裴縝手托在林畔兒臀上,抱她坐自己身上,動手調(diào)整位置。 林畔兒慌張道:“二爺作甚?” “聽你的話,及時(shí)行樂呀。” 第65章 .情情篇(其七)人死如燈滅 香香在時(shí),逢她饑餓,林畔兒去姜婆處購得羊奶一壺喂她。王婆嘗到甜頭,三天兩頭送香香來寄養(yǎng)。 林畔兒向她打探報(bào)官之事,王婆道:“嚇!不報(bào)不知道,一報(bào)嚇一跳,原來不止我們和張生兩家丟了娘子,附近的布政坊、居德坊、義寧坊竟也有婦人丟失,一般一色都是有孩子的哺乳婦人!” “喲,這可真是咄咄怪事!”何婆插言。 “誰說不是?!蓖跗盘恃勰I,“可憐我那媳婦兒,賢惠文靜的一個(gè)人兒,遭此禍?zhǔn)?,眼下也不知淪落何方?!?/br> “有官府出面,你就等好消息吧?!焙纹虐参?,“說起來大年下的縣衙開衙了嗎?” “原是不開的,架不住丟媳婦兒的人家多,魏縣令緊急召了一班衙役在周圍幾個(gè)坊搜查。” “那就好那就好?!?/br> 王婆哭了一回,由何婆送著出去。貍奴怕生,王婆來被迫鉆到床底下,此時(shí)鉆出來圍在林畔兒腳邊喵喵叫。 林畔兒取來蒸魚喂它,一邊兒看著它吃一邊兒摸它毛茸茸的腦袋瓜:“不曉得你mama哪里去了,冷冷的天有沒有飯吃有沒有暖和窩睡?!?/br> 貍奴喉嚨里發(fā)出嗚嗚聲,除了吃魚儼然什么也不在意。 忽聽何婆外頭喊:“畔——林姨娘,二夫人來了?!?/br> 林畔兒遲鈍起身,壓根沒想到出迎這回事兒。 何婆打頭陣,一條臂膀把兩面刺繡的棉簾高高兜起,房瞬儀手捧袖爐,雍容貴氣走進(jìn)來,身后跟著兩個(gè)小丫頭,各各不落閑,或捧或提著東西。 林畔兒杵在原地,并不知如何招待。好在何婆伶俐:“林姨娘,還不快請二夫人落座?!?/br> “請坐?!绷峙蟽涸G訥。 何婆忙著奉茶:“二夫人過來,怎么也不提前遣人說一聲,你看這節(jié)骨眼兒趕的,二爺剛出去?!?/br> “不急,這次來不單為看二爺,也來看jiejie。月香,還不把我給林姨娘準(zhǔn)備的東西呈上來?!?/br> 幾件簇新衣裳,一匣首飾,幾樣滋補(bǔ)佳品。 “衣裳首飾不值什么,難得的是這幾樣補(bǔ)品,原是公公從幽州捎回來給婆婆的,婆婆沒舍得吃賞了我,我同樣舍不得吃,送來給jiejie吃?!?/br> 何婆“哎喲”道:“林姨娘哪當(dāng)?shù)闷鸱蛉私兴齤iejie,忒折煞她了?!?/br> “林姨娘年紀(jì)比我大,又比我先入門,我喚一聲jiejie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br> 何婆捅咕林畔兒:“林姨娘快謝過二夫人?!?/br> 林畔兒看著房瞬儀道:“我不要你的東西,待會兒記得帶走?!?/br> “jiejie厭棄我?”房瞬儀吃驚。 林畔兒搖頭。 “既不厭棄,何以不收我的禮物?” “我們不熟。” 這話真實(shí)的叫房瞬儀一時(shí)難以消化,半晌,臉色才重新轉(zhuǎn)回紅潤,“jiejie過于可愛,你我共同服侍二爺,難道還能不來往,既來往,遲早會熟起來。二爺想必也樂于見你我和睦?!?/br> “你問裴縝罷,他同意我就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