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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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閻修看著岸上戰(zhàn)作一團,自己的人派下去竟然沒有占到優(yōu)勢,不由得罵了一聲廢物。 他轉(zhuǎn)過身,再次下令:“放箭!” 傳令官愣了一下:“可是……” 他們的人還在岸上。 箭矢無眼,射下去誰都要死。 閻修眼睛冷冷朝他看來:“放?!?/br> “……是!” 江心大船上,鼓聲再變,是射擊的命令。 靠在岸邊的幾艘船上,弓箭手聽到傳令雖然錯愕,卻不敢反抗,本能的架起了箭,指向岸上混戰(zhàn)的士兵跟漕幫子弟。 “不好!” 陳松意聽到鼓聲變化,指尖彈奏的琴聲也跟著一變,讓在岸邊纏斗的漕幫子弟快退開。 船上指揮的人心果然夠狠,連自己的兵都不顧。 如果不避開的話,他們的傷亡定然慘重。 屋頂上,聽到琴聲一變,見船上的弓箭手又開始拉弓射箭,游天待不住了。 他掙脫了裴植的手,道:“我不用刀,我換個別的——你要是再按著我,可就要給他們收尸了!” 聽到這話,裴植果然沒再按著他,游天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他面前。 裴植抬手兩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吹,尖銳的哨聲響起。 本來在擂鼓的鐵甲拿著鼓錘,如戰(zhàn)車一般沖了出來,在岸邊橫沖直撞,吸引走了大部分注意力。 裴植這才放下手,隱忍地咳嗽了兩聲,再看向船上那個身影。 幾年不見,閻修真是越來越偏激,越來越狠了。 可是游天不用刀,他想用什么? 從民居屋頂上下來,游天一個起落就掠到了岸邊,提起兩個青壯上了一艘沒有被波及的小船。 兩個臉涂得漆黑的青壯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中就被塞了一把槳,聽游神醫(yī)說道:“快,用最快的速度過去?!?/br> “是!” 見識過神醫(yī)的手段,他們兩個對游天的崇拜已經(jīng)遠遠跟堂主平齊,立刻繃緊了肌rou開始劃船。 江面上,閻修就見到一只小船繞出來,飛快地來到了站滿弓箭手的大船后方。 那個立在舟上的身影單腳在船上一踏,就如月下的大鵬一樣飛了起來! 他停在半空中,兩手一撒,就有無數(shù)暗器像天女散花一般,挾著破風(fēng)聲落到船上。 那些弓箭手還未反應(yīng)過來,落在腳邊的火藥彈就轟然炸開! “啊——!” 幾艘船被炸得從中間裂開。 而爆炸帶來的能量把船上的人都轟飛了出去,慘叫著落入水中! 這樣大的動靜,讓岸上交戰(zhàn)的雙方一時間都傻住了。 他們回頭看著燃燒起來的船跟漂浮在水上的碎片,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事。 閻修也是瞳孔收縮,猛地沖到了欄桿前,看著這個落回小舟上的道士。 只見月光下,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己這個方向,明顯還有余力把剛才的爆炸再來一遍。 情勢不妙。 閻修握緊欄桿的手用力得指尖發(fā)白。 漕幫背后的人不按理出牌,一個兩個都瘋得很。 他這次來,原本是準(zhǔn)備不動聲色地接收漕幫。 他本以為帶這一千人就足夠,既沒有調(diào)動戰(zhàn)船,也沒有裝填火藥…… “先生……” 傳令官同樣臉色發(fā)白地來到他面前,等待閻修的下一個命令。 “撤……” 閻修雖然心有不甘,但依然吐出了這個“撤”字。 漕幫今夜有高人,憑這一千人沒有辦法把他們拿下。 傳令官松了一口氣,立刻轉(zhuǎn)身就跑。 岸上,聽見江心大船鳴金收兵,那些沒了戰(zhàn)意的士兵立刻開始后退。 他們的船被炸了,有些干脆跳水游回去,有些則戰(zhàn)戰(zhàn)兢兢搶了岸邊的小船,也沒有人阻止。 …… 閻修帶來的這一千人,回到船上的只剩不到一半。 他們很快就撤走了,江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殘骸跟一些斷了氣、還沒斷氣的士兵。 相比之下,漕幫的損失并不多。 岸邊眾人看著這些船狼狽離去的方向,猛地爆發(fā)出了一陣歡呼。 第65章 一更半 岸邊的火撲滅了,江上漂浮著小船。 十幾個漕幫青壯正在打撈活著的士兵。 這些廂軍跑的時候,能跑的都自己跑了。 剩下被游天的藥給放倒的跟被他炸飛的,都被拋下了。 雖然是他們來夜襲漕幫,但漕幫卻不能看著他們死,撈回來之后都給就地治了治,然后再關(guān)起來。 先前交戰(zhàn)的岸邊,現(xiàn)在坐滿了人。 不管輕傷還是重傷的漕幫子弟,都在乖乖地等著被醫(yī)治。 翁明川白日讓人買來的藥材沒有用在那些等著被神醫(yī)醫(yī)治的病人身上,反而先用在了漕幫自己人身上。 火堆照亮了那一張張或白或黑的臉。 在面前穿行忙碌的女眷身影當(dāng)中,參戰(zhàn)的漕幫男子沒有覺得害怕,反倒覺得熱血沸騰。 這一戰(zhàn),游神醫(yī)的火藥彈炸飛了最多人,傷害基本都是他打出來的。 此刻,他們看游天的眼神中又帶上了另一重敬畏。 江上在撈人的時候,船塢深處也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楊洪天跟他的人全都被抓了起來。 除了那三個沖進忠義廳的人以外,就屬楊洪天傷得最重。 他被錢明宗打了兩拳,眼睛上青了一塊,被架出來的時候站不直身體。 岸邊,陳松意跟裴植站在一起,懷中還抱著從翁明川那里要來的琴。 眼前這傷亡比她所看到的要低很多,漕幫子弟死去的基本沒有,重傷的也不多。 重傷也沒關(guān)系,她看了一眼小師叔的背影。 有他在,就算真的斷了手、斷了腳,他也能接回去。 方才游天帶來的火藥彈實在震撼。 別說是漕幫子弟,就是陳松意,也為小師叔藏的這一手而意外。 她原以為小師叔就是醫(yī)武雙修,沒想到他隨身還帶著這么霸道的火藥。 這樣看來,先前在州府對付那些人的時候,他還是收斂了。 不然他一路奔襲殺去舊都,只怕整個總督府都要被他炸上天。 她想著,眼中映出小師叔的身影,心中又浮現(xiàn)出了淡淡的疑惑—— 他的《八門真氣》已經(jīng)修到了十一重,天下只怕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為什么還要隨身帶著殺傷力這么大的火藥? 難道說,從山上下來追他的人真有這么可怕? 正想著,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岸邊。 秋桂松開了扶著父親的手,站在原地,神情有些焦急。 她在左岸到處看著,好像在尋找什么人。 “秋桂!” 岸邊坐著的那群傷員里,一個臉跟手都涂得漆黑的青年見到了她,朝她抬起了沒有受傷的那只手。 聽到他喊自己,看到他漆黑的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還有笑起來露出的牙齒,漁家少女紅了眼眶,在原地跺了跺腳才奔向了他。 這一刻,沒有人笑話她。 因為每一個女子來到這里找到自家良人的時候,表現(xiàn)都是一樣的。 陳松意看著他們,見秋桂在問什么。 而那青年舉起了受傷的手臂要給她看,被她在肩膀上捶了兩下。 然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受傷的那只手,問他:“疼嗎?” 青年搖了搖頭,又再次傻笑起來。 被他的笑容感染,陳松意眼中也生出了一點笑意。 拄著拐杖隨女兒一起來的中年男子見準(zhǔn)女婿無事,也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