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鬼祟祟的神態(tài)很眼熟，讓夏曦澄想到對方穿成一身黑跟蹤她跟夏慕生的那個晚上。

    她朝何見川邁了幾步，低聲詢問這次想耍什么花招。

    “下個月十號我生日，我就想著到時候拉上郭鈺……”說著說著，何見川竟還紅了臉。

    “那當(dāng)然要拉上啊，還想給郭鈺制造驚喜??？這你最擅長?！边@對小情侶當(dāng)時告白的名場面就是一驚一乍，夏曦澄不假思索。

    “也算驚喜吧，我打算求婚了?！?/br>
    話音剛落，夏曦澄瞪大雙眼，驚訝一瞬后覺得再正常不過，畢竟何見川和郭鈺之前就見過家長了，談婚論嫁只是時間問題。

    她打量著何見川：“跟她求婚還要找我匯報？這事也可以擱微信上說，何必在樓下堵人？”

    “見面說更方便嘛，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計劃，都是熟人，十號一起來配合我就好?！?/br>
    “說說看，你都有什么計劃？”

    【異時境】

    脫下外套綁在腰間，劉俊蹲下身坐在裂縫旁邊，看似冰涼的地面實則沒多少實際的觸感。

    他忽然希望此刻能像挨上冷板凳一樣，盡管那會刺激得他哆嗦半晌。

    “暫時還看不出來她有其他想法?！?/br>
    說罷，他放松姿態(tài)坐直身體，左腿靠近地面，彎曲的弧度不大，右腿立著，右手則放在右腿膝蓋上。

    這是第一次有三個人相聚在《破冰》的異時境里，兩個從《破冰》里走出來的主角沉默不語。

    許白璐裹緊藍白相間的校服，坐在專屬于她的白色椅子上，鞋底按壓著椅面下的桿子，時不時就前后晃動一下。

    說出口的話沒能得到回應(yīng)，劉俊嘆了口氣，視線鎖定住坐在身旁的夏慕生。

    “兩個世界應(yīng)該是有共通性的，身份證都能‘以假亂真’，解決心臟疼的癥狀，什么都好說。”

    他放緩語氣，瞟了許白璐一眼，只見許白璐微皺眉頭，低頭撥弄著纏繞成一團的耳機線，那耳機有點漏音，置于安靜的環(huán)境就能聽到一點歌聲。

    像電壓不穩(wěn)的燈光，那歌聲斷斷續(xù)續(xù)。

    “得想想辦法?！毕哪缴钗豢跉?，煩惱不已，“我必須回去?！?/br>
    “必須嗎？”

    夏慕生剛說完，許白璐便緊隨其后，她抓緊還沒解開死結(jié)的耳機線，心里七上八下。

    一心牽掛的人兒坐在原地沒理睬她，那心形劉海并非她所熟悉的發(fā)型，不用刨根問底也知道是誰的杰作，手法很嫻熟。

    她頻繁眨眼，深感困惑，又黯然道：“是人就會怕死，難道你寧愿留在那樣危險的地方也不想跟我一起走？”

    這場面跟修羅場無異，劉俊收回手，不知該說點什么，只好琢磨著該怎樣破局。

    夏慕生攥緊拳頭，頷首觀察裂縫底下瘋狂旋轉(zhuǎn)的絞rou漩渦，漩渦附近已是一片荒蕪景象，高大的建筑物被夷為平地，寸草不生。

    他當(dāng)然也會怕死，怕這被程序設(shè)定好的死亡威脅，怕生命消逝在彈指一瞬間，然而比起這個，他更怕洗刷掉在現(xiàn)實世界里生活過的記憶。

    不出意外的話，如今在現(xiàn)實世界里記住他的只剩下夏曦澄和劉俊了。

    “怕?！彼]上眼睛，想到夏曦澄的樣子，“但我更怕忘記她，一旦回去就沒有穿越的記憶了?！?/br>
    許白璐輕笑一聲：“那是好事啊，各過各的，你我也不會盯著下邊這個可怕的怪物發(fā)愁?！?/br>
    “我跟你不一樣。”夏慕生淡然回應(yīng)。

    “哪不一樣，你倒是說……”

    突然較起勁來，許白璐不愿善罷甘休，還沒說完的話迅速被劉俊給打斷：“等等！慕生，你看看鏡子里的自己。”

    異時境里的鏡子只能照出小說人物，如今淪為殘次品的劉俊面對的鏡子倒映不出自己，夏慕生對著身側(cè)的鏡子掃了幾眼，松開拳頭，鏡子里的人也跟著做了相同的動作。

    他見怪不怪：“鏡子能照到我很正常?！?/br>
    劉俊卻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是現(xiàn)在的你，還是鏡子里的你，都跟白璐3里的照片有差別?！?/br>
    如此篤定的語氣嚇著了許白璐，她緊張地望著夏慕生的后腦勺，拿起3去翻里頭的圖庫，圖庫里只有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她在高一開學(xué)典禮上拍到的——夏慕生的正臉。

    方才劉俊的話細思極恐，不由得讓許白璐想到無數(shù)個奇怪的可能性，她拔掉耳機線，把耳機線塞進褲兜，迅速離座。

    小心翼翼地蹲坐在夏慕生面前，許白璐發(fā)覺這是穿越以來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夏慕生，往常兩人在異時境里見面時總是隔著一段距離。

    夏慕生看她的眼神很冷淡，夾雜的感情介于陌生人和高中同學(xué)之間，讓她想象到一塊寒冰深深地扎進干涸的水井里，冰會融化，但帶來的水分卻寥寥無幾。

    甩掉大腦里雜亂的想法，她仔細地分辨照片和本人的區(qū)別。

    “我沒記錯?！眲⒖∫矞愡^來確認。

    如今近在眼前的夏慕生眉眼深邃，泛著迷人的光輝，臉上已經(jīng)冒出些許胡渣，和照片里的人幾乎長得一樣。

    但若再細致觀察，便能看出顯然是被定格在照片中的夏慕生更顯年輕。

    高一的他不小心撞進3的拍攝鏡頭里，眉毛輕輕地往下壓，冷峻的眼神透著一絲茫然，面孔和大多數(shù)中學(xué)生差不多青澀，短袖校服領(lǐng)口偏低了一些，突出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