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嚴氏雙手緊握帕子,沉聲吩咐,沏壺白山毛尖,再讓小廚房做兩道公爺愛吃的菜。 嚴氏又去妝臺,理了理自己的發(fā)髻,這才起身去門口迎著。 不多時,就見楚國公披著墨色大氅走進院子,身后跟著個提木箱籠的小廝。 楚國公身形高大,在夜色中更顯,從幾個女兒的相貌里可以窺見,楚國公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如今也不差,白面美須,平添幾分威嚴。 嚴氏往前迎了幾步,楚國公無奈道:天冷,何必出來。 嚴氏:多走幾步路的事兒,沒多冷。 楚國公握住嚴氏的手,只覺冰涼,他舒展的眉頭又皺起來,還說不冷,先進屋罷。 夫妻倆相攜進了屋,楚國公的小廝陳柏沒進去,把手里的箱籠交給陳嬤嬤,這是從醉香居帶回來的酥鵝。 醉香居的酥鵝,是嚴氏喜歡的。 陳嬤嬤笑著接過,又遞過去一個荷包。 嚴氏給楚國公脫了大氅,從外面待的久,大氅都透著一股寒意。楚國公自己倒是不冷,等丫鬟端上茶,第一杯他遞給了嚴氏,夫人暖暖身子。 嚴氏笑了笑,揮揮手讓丫鬟下去,屋里只剩他們兩個人,燭光不住地跳動,映得嚴氏臉色發(fā)黃,她抿了口茶水,這才道:盈兒已經(jīng)送走了,也就幾日車程,就能到瀘南。這般有盈兒太過任性之過,亦有妾身的不是 楚國公打斷道:若說疏于教導(dǎo),我是她父親,我更失職。 他喝了口茶,當初瑾兒也是我太過縱容,才釀成大禍,夫人管家辛苦,事到如今,別歸責于自己,以免生出心病來。昨日我不忍看盈兒回瀘南,故而沒去看她,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嚴氏鼻子微酸,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公爺說的是。 燕國公伸手拍了拍嚴氏的肩膀,倒也不算什么大事,萬事有我和遠程在,我們也不該把光耀門楣的擔子放在女兒家身上。 楚國公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不過兩個女兒出事,還是讓外人看笑話。遠昊正在議親,還有兩年沂兒也及笄了,他們的婚事如何,外人都看著呢。若是還走下坡路,瑾兒盈兒也難再回來。 嚴氏明白其中的道理,朝中的事楚國公會同她商量。 如今圣上高歲,過了今年的千秋節(jié)就五十四了,可至今未立太子,皇長子慶王三十二歲,最小的皇子十七殿下才三歲。 當初非楚瑾不娶的六皇子黎王和七皇子陳王如今一個二十二歲,一個二十一歲,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都已成親,在朝中還頗受重用。 只有她的女兒,被困在佛堂之中。 嚴氏至今還記得,當初楚瑾被七皇子傾慕的時候,楚國公是樂見其成的,畢竟楚家出過一個皇妃,是楚國公的姑母。 可楚太妃如今已去別宮禮佛了,倘若楚家再出一個皇妃,自然再好不過。 那時楚瑾才十六歲,被皇子傾慕誰不艷羨。誰知道賜婚前夕,黎王也請皇上為他賜婚,再后來牽牽扯扯半年多,前年的冬月,嚴氏才做主把楚瑾關(guān)進了佛堂。 如今楚瑾不過十九,這都關(guān)進去一年多了。 女兒家最好的年華,都在一方小院子里虛度著。 楚盈就不必說了,若想兩個女兒回來,楚沂自然不能嫁給一般之人。 嚴氏道:沂兒的婚事我會好好相看。 楚國公道:自然,我也會留意著。 這個女兒楚國公更疏于管教,人都如此,喜歡嘴甜討巧的,更何況楚沂小娘過世多年,楚國公幾乎都記不起這個女兒。 如今要靠楚沂,只能在別的方面補償一二。 楚沂在家中行三,又是庶女,嚴氏尚在考量之中,但楚國公覺得,不管楚欣幾人婚事如何,楚沂必然要嫁得好。 這可不僅僅指高嫁,還要未來婆家敬重,夫妻和睦才行。 兩人說了半夜的話,晨起請安的時候,楚沂發(fā)現(xiàn)楚國公也在。 楚沂常??匆姵?,這倒不是指楚國公來她院子里噓寒問暖,而是指隔幾日請安能遠遠看t見,平日兩人說話,超不過五句。 越朝的官員隔五日一休沐,這一日,楚國公就跟著嚴氏一塊兒。 今天初六,正巧是楚國公休沐的時候。 楚沂沒太往心里去,可眾人要行禮請安過要落座的時候,聽楚國公道:盈兒不在府中,沂兒如今年齡最長,坐前面吧。 楚沂感覺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后背上,但還是乖巧地坐到了前面去。 然后楚欣楚琪就跟拔蘿卜似的,挨個往前挪了個位置。 昨日剛請過安,今日嚴氏問了問楚欣楚琪功課怎么樣,先生講的可跟得上,讀書識字不可懈怠,女紅也要精進些。 楚欣只比楚沂小一歲,她笑著道:勞母親費心,黃先生才高八斗,女兒跟著黃先生讀書,總覺受益匪淺。女紅倒也沒荒廢,這是女兒繡的帕子,請母親過目。 一張雪白的帕子上繡著并蒂蓮花,楚沂瞟了一眼,的確精美,是后世現(xiàn)代工藝趕不上的。 楚欣才十二歲,在這方面,楚沂的確望塵莫及。 再想想不能出頭,當個透明人也好。 lt;a href= title=將月去 target=_blankgt;將月去